誓德六年七月乃是宮里頭大喜的日子,自皇帝登基以來可是頭一回盛大的選秀。這選秀向來是三月份,今年因太后出宮禮佛不在,皇帝孝順便推遲了些日子。一月前太后和皇后歸來,皇后向皇上提起了這事,方才頒旨廣擇各家適齡閨秀們。
顰姐兒告別家中父母、鄰里相親,與四夫人絮絮叨叨說了好一陣話,淚沾素衣。按母親的話,攜了從小一起長大的丫鬟雙鹛入宮照應(yīng)。自個兒不像那儀姐兒,家住江南離京都尚遠,一路走走停停延隔半月終步入宮門。顰姐兒不過些許時辰就到了那皇禁城中。
從偏門進,跟著不久前來薛府的教習(xí)嬤嬤一起入宮,顰姐兒小心翼翼走著,偷偷環(huán)顧四周,所謂富麗堂皇大抵不過如此罷?;食巧舷律跏怯喝萑A貴,花草樹木更為茂盛,而顰姐兒心卻不在這上頭,惟愿一切祥和便知足了。
姑姑把顰姐兒帶到德順殿前的園子里,叮囑顰姐兒幾句話后就匆匆走了。顰姐兒站定,此處乃秀女候選地,當(dāng)那公公通傳后方能入正殿面圣。這看上的,便能留在宮中當(dāng)正經(jīng)的小主了,若是落選,不僅自己會被撂牌子賜花,送出宮去,就是家族也跟著無光。
見那門口后又進來兩位麗人,顰姐兒自是認得的,是那鐘家鐘寶儀與衛(wèi)家衛(wèi)淑珩。顰姐兒與寶儀之熟自是不必說,但那衛(wèi)淑珩卻只是尋常宴會上遠遠望見過罷了。
“薛姐姐安?!毙l(wèi)淑珩走過來行了禮,言道。
顰姐兒連忙扶起來淑珩,與儀姐兒互相點點頭,算是見了面。
“顰兒,那藍衣與粉衣女子你可認得?”儀姐兒因家在江南,認識的自是少些。
“藍衣服的女子是陳家的長女,陳容詞。至于她旁邊那位粉衣裳的……”顰姐兒正在回想,那姑娘有幾分面熟,卻不大記得了。
衛(wèi)淑珩突然插話道:“我知道,那是我表姐,李文懿。家里人都說我表姐長的艷麗,看她今日這般打扮,真真像仙女?!?p> 顰姐兒經(jīng)淑珩這樣提醒,便想到了母親對那李文懿的形容,言道:“我母親曾說,如果把各府小姐放在一起,單論容貌,那不管是誰,第一眼望見的定會是她?!倍@次秀女中除了薛、鐘氏,便屬此女身份顯赫。連衛(wèi)淑珩都要往后排,不是因她李家如何,而是因為,那李文懿的姑母跟太后有過命的交情。太后也把李文懿當(dāng)親侄女看待,尋常都要讓她稱自己姑母。
一身著暗碧色粗紋外衫的姑娘走過她二人那,向其屈身,言道:“柳氏請二位姐姐安?!?p> 她話音剛落,李文懿便言:“呦,這是哪家的妹妹,我竟從未見過。柳氏?你可曾聽過?”文懿轉(zhuǎn)頭問陳容詞。
“嗬,許是小門小戶出身,平常咱們設(shè)宴,許是不夠格,來不了?!标惾菰~附和嘲諷道。
那柳氏一時不知如何,臉色漸紅,羞了去。她父親是向大家伙酬來的銀子,才剛剛夠自個兒來著京都,自己每日少吃一點節(jié)省下的余銀,做了這一身衣服,所以更別提那她是否戴了耳墜、流蘇等等了。
“她是小門小戶,你們就很大門大戶嗎?”一約莫雙八上下的姑娘穿著那藕粉流錦走來,一把把柳姑娘拽到身后,大聲質(zhì)問道。
“你什么意思?知道你面前這位是誰嗎?膽敢這么放肆地跟她說話?!标惾菰~往李文懿身前擋了擋,仰起頭言道。
“我管她是誰?你們這般欺負羞辱一個弱女子,就是你們的不該!”那姑娘先是對李文懿言道,后轉(zhuǎn)頭看向陳容詞:“還有你,仰起頭做甚?你以為仰起頭高那么幾分便能俯視我去?”那姑娘說話帶刺,頓時噎的陳容詞啞口無言。
身旁眾秀女都不約而同的低聲笑道,只因那姑娘身材修長,那陳容詞卻生得較矮,這樣相較那姑娘便足足高了陳容詞一寸半,又聽她如此說,自是十分好笑。
陳容詞正欲揮手掌摑那姑娘,卻被站在一旁一言不發(fā)的李文懿擋了下來,只見那李文懿慢慢開口,言道:“敢問這位姑娘可是肖家的小姐?”
李文懿此言一出,眾人皆呆滯了一下,若說戰(zhàn)場上所向披靡的,除了那謝大將軍,便是雖以年邁,卻老當(dāng)益壯的肖老元帥,所以現(xiàn)在他已乞骸骨,但他當(dāng)年叱咤戰(zhàn)場的風(fēng)姿依舊被眾人所歌頌,皇帝因他家戰(zhàn)功赫赫,更是十分敬重。而他那寶貴的外孫女,肖妤靈,更是十分有名。不是才貌,而是因那耍刀弄槍的颯爽,肖家教女乃是豪放,那肖妤靈雖取了個溫柔的名兒,但生性豪爽仗義,從小便喜歡擺弄棍棒,那武功自是了得。
聿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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