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偃師與十字架

　　在《十日談》中，對諸多異端都有著詳細(xì)的敘述，如北方的高原人，東方的偃師，使用魔法的女巫，而在一般教區(qū)，捕獲到像這樣的異端時，并不會轉(zhuǎn)交給當(dāng)?shù)伛v扎的軍隊，而是通知教區(qū)主教，讓他們帶領(lǐng)教士為這些異端執(zhí)行火刑。

　　這也是絕大多數(shù)人所知道的異端審判，而在神圣之都內(nèi)部，將這樣“普通”的審判稱之為“凈化”。

　　以最純粹，神圣意義最接近神性界的火焰，足以使上位惡魔回到他們原本生活的地方去，而那些下位惡魔們，將會在火焰中受到神圣的“洗禮”，有非常大的概率死在火焰中。

　　“客人們，請你們先在這里等一下吧。”胖男人鞠了個躬，雙手?jǐn)n袖，眼睛瞇了起來。

　　“哈？”勞倫斯轉(zhuǎn)過頭來，不可置信的看著胖男人，男人的臉呈黃色，臉型也與西方人種完全不同。

　　就像是轉(zhuǎn)瞬之間，換了一張臉一樣！

　　奧古斯丁即刻從攤子上抄起兩把火槍，槍口對準(zhǔn)了胖男人

　　“分土于火！自太一出！”奧古斯丁低聲說出咒語，隨后便有火焰憑空生出，點(diǎn)燃火繩。

　　“你是西方的咒術(shù)師！”胖男人微微一笑，雙手合十，任由那火繩燃燒到了最后。

　　“砰！”兩顆火彈洞穿了胖男人的心臟和頭部，露出隱藏在其中的齒輪，油一樣的液體從傷口流出。

　　“殺人啦！”大叫聲預(yù)料之中的響起，人群頓時亂做一團(tuán)。

　　“怎么回事！”遠(yuǎn)在百步外的人群也聽到了槍聲和叫聲。

　　“奧古斯丁，這是什么？”勞倫斯驚恐但又壓抑著興奮，顫抖地指著面前被破壞掉的人偶，那是超出了他思考極限的東西。

　　“東方偃師的杰作，看起來比百年前要進(jìn)步很多啊。”奧古斯丁感慨一句，把手中的火槍隨意丟在地上，又從攤子里拿起新的兩把火槍。

　　“偃師？那是什么，喂，奧古斯丁你別跑啊！”勞倫斯看著奧古斯丁沖入人群，人頭涌動下，根本看不見他跑去了哪里。

　　“少爺，快走吧，我們上馬車?！崩瞎芗覞M臉焦急，一到何塞港就發(fā)生這么多事情，和奧古斯丁扯上這么多關(guān)系真是太危險了。

　　“不行，你先把這東西搬回馬車上?！眲趥愃闺p目放光，看到了來自東方的科學(xué)技術(shù)怎能就這樣輕易放過？

　　“神明在上，少爺您清醒一點(diǎn)?！崩瞎芗矣逕o淚，這一定要和異端扯上關(guān)系的節(jié)奏，少爺是嫌自己死得不夠快嗎？

　　“快呀，幫我搬上去?！眲趥愃沟炔患袄瞎芗遥约罕銊由狭耸?。

　　“宗師，您看，那個西方人好像想把伏虎搬走?！痹诖^，一個拿著千里鏡的瘦高男子對身旁一個雙眼緊閉，雙手合十的穿僧袍的和尚這般說道。

　　“今日一因，來日之果。”宗師依舊雙眼緊閉，似乎不愿見到接下來的景象。

　　“可是公輸大人又該怎么辦呢？”瘦高男子眉頭緊皺，盯著已經(jīng)被豎起來的十字架，人們已經(jīng)開始拋下柴薪，主教在做著最后的準(zhǔn)備，槍聲雖然吸引了一些注意力，可是當(dāng)?shù)厝撕芸斓木桶阎鹘桃恍腥藝谥虚g，確?！皟艋钡膱?zhí)行。

　　“公輸先生自然有他的因緣際會，我們只要做好我們負(fù)責(zé)的那一部分就好?！鄙说幕卮鸬?，在他們頭上，黑色的繡著骷髏頭的船帆被風(fēng)吹起。

　　這是一艘行駛在海上的海盜船！

　　“敢問大師，公輸先生的因緣，又會在哪里應(yīng)驗?zāi)?？”瘦高男子雙手合十，向僧人行了一個禮。

　　僧人沉默不語，只是靜靜看著那教區(qū)主教開始制作圣水。

　　這儀式非常簡單，也就不再贅述。

　　只見主教慢慢的向面前的水祈禱，而在那被鎖鏈?zhǔn)`住的人的身上，鐵鏈早已銹跡斑斑。

　　“將他捆在十字架上，我們將在此地凈化他身體里的惡魔?！苯虆^(qū)主教發(fā)出命令，人們便簇?fù)砩先?，把那被鎖鏈?zhǔn)`住的男子牢牢按住，然后捆在十字架上。

　　奧古斯丁卻在詫異著，為什么還沒有那些東方人來劫囚？明明連火槍都準(zhǔn)備好了，難道說是自己的行為打草驚蛇，使得他們都不愿動手了嗎？

　　難道說還真的要自己先動手？然后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奧古斯丁的視線漫無目的的掃視著，身后的勞倫斯似乎在把被自己打碎的人偶搬到馬車上去，真是可愛的“異端候選”啊。

　　遠(yuǎn)處的船只懸掛著黑底的骷髏旗，這樣的船一般都是海盜船，等等，海盜船用蒸汽機(jī)？

　　奧古斯丁笑了起來，靜觀其變。

　　然而直到那男人被完全綁在十字架上，動彈不得，雙方也沒用任何的行動。

　　這群東方人都在想些什么？連自己的同伴都不救了嗎？奧古斯丁有些心焦，機(jī)會難得，這群東方人久不來此，他們現(xiàn)在出現(xiàn)在這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勞駕，請問這人是犯了什么罪，才要被火刑燒死？”

　　奧古斯丁扯住一個看熱鬧的當(dāng)?shù)鼐用?，向他低聲詢問著?p>　　“你不知道？”那人一臉詫異的表情。

　　“你是外鄉(xiāng)人吧，我跟你說，現(xiàn)在臺上被抓著的這個人，據(jù)說是東方來的偃師，這偃師是什么嘛，犯了什么罪我也不太懂，但主教大人說了，這家伙褻神，既然都褻神了，你說能不被燒死嗎？”這人倒是很熱心，跟奧古斯丁講解起了這偃師是如何被抓的。

　　在他·口中，這名偃師與其說是被抓到的，還不如說是自己跳出來，在一群教士做完禮拜后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還背著一個大木箱子，再加上他那與西方人完全不同的面貌特征，很快就被教士們給五花大綁，再然后打開他的箱子一看，里面竟然放了一個等身大的人偶，教士們對于神圣之都發(fā)放的經(jīng)典都早已熟讀，那還認(rèn)不出這就是傳說中的來自東方的偃師，于是，這家伙就成了這群尚未離開修道院去傳播福音的“雛鳥”們的業(yè)績。

　　一個異端出現(xiàn)在修道院內(nèi)，而一群“雛鳥”教士們?yōu)榱司S護(hù)神圣的神，與邪惡的異端大戰(zhàn)三百回合最終贏得了戰(zhàn)斗，然后通知了當(dāng)?shù)亟虆^(qū)的主教大人，讓他前來對異端執(zhí)行火刑，這樣的好故事哪怕是在最為“虔誠”的奧格斯城也難以一見。

　　“既然是偃師，那么剛才那個胖子也是他的手筆咯？他在那里擺著攤子，販賣火槍，是要救自己的主人出來？然后再登上那艘海盜船，就可以溜之大吉了？”奧古斯丁暗自思思索著。

　　“不，不對，事情沒有這么簡單，話說回來，這個偃師為什么要讓自己被抓住？哪怕沒有人偶，偃師絕不可能輸給幾個修道院里的“雛鳥”，那么就是他另有所圖咯？在這何塞港里，有什么是偃師想要圖謀的東西呢？”

　　主教緩緩向男子走去，手中提著一壺圣水，接下來，將圣水淋下，祛除邪惡的氣息后，便可用火燃燒，實施火刑了，到時候，面前的這個來自東方的異端將會在熊熊烈火中哀嚎著死去，這便是褻瀆神明引來的懲罰。

　　“是時候了。”僧人緩緩開口，船逐漸收起了錨。

　　捆在十字架上的男子忽然露出一個笑容，眼神呆滯。

　　“砰砰砰砰砰砰！”

　　那是爆炸的聲音，隨著被綁在十字架上的那個男人突然的自爆，沖擊波將十字架周邊圍著的人全部炸的粉碎，隨后整個何塞港不斷有建筑物被引爆，磚石亂飛，不少人在驚恐中相互踩踏，整個何塞港，已是哀鴻遍野。

　　而這一切，卻只發(fā)生在短短的數(shù)息之間。

　　“這就是東方的偃師，百年之后，居然有如此手段?！?p>　　奧古斯丁緊緊盯著那巨大的航船，在那船上，有什么東西掉了下來，落在海洋里，迸出巨大的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