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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寂

第十七章 乘人之危

四寂 刺客溜熊貓 3745 2020-06-06 10:00:00

  我和許棠決定擱置恩怨,把白斂的事放在頭一位考慮。

  真是奇怪,過去我和白斂吵架拌嘴,都是許棠在中間調和,勸我們想想他的立場,如今這對象倒是掉了個個。

  我們決定暫且不將許棠的肉身交給棲木山那幫人,一來魂魄殘缺,那幫老頭精明得很,一定能看出蹊蹺,二來我們交不出密法,許棠只說天長日久,他給弄丟了。我雖疑心他對那么重要的東西不會不夠上心,但他連填補魂魄這樣荒唐的事都做得出來,不得不說他也變了許多,沖動了許多。

  定下計劃,我們決定先找出吸魂引魄的工具,再找些滋養(yǎng)魂魄的密寶,最后帶白斂和許棠到虞淵,幫助他們修復魂魄。

  乍一聽好像很簡單,但我倆搜腸刮肚,實在想不出能完成前兩件事的工具。

  無奈之際,我突然想起一人——沈沒。

  他是所謂尋骨一派的弟子,雖說這個門派追求的東西虛無縹緲,但難保知道一些奇門怪術,實在不行,就當聽個故事,由他說好了。

  打定主意,我便下去問沈沒。他現(xiàn)在在客店打工,做個臺面上的掌柜。雖說他這人詭異,到底行事規(guī)矩無錯,客店也漸漸有了生意。但是聽他說來這里只是為了賺路費和過冬,春天一到,他就要走了。

  我拋開顧慮,但也不全跟他說實話,只問他曾到過那么多地方,可曾知道一些奇聞怪事。他跟我說了些,我便把話題往轉生上引,希望他能提供些類似的情報。

  “溫姑娘可知道,這桃枝嶺附近有一異獸,名曰犀浮。這種動物天生通靈,神力全在其角,最妙的是,有人曾用犀浮的角做過一件神器,便可取人精魄,直接當蠟燭點了,殺人于無形?!鄙驔]就算在講此類怪異故事的時候,也不曾有過太大的情緒波動,實在是個怪人。

  “這么狠毒?!蔽腋胶椭?,吸了吸鼻子,打了個可有可無的噴嚏。

  “所以這等神器后來就失傳了,犀浮這種異獸也不現(xiàn)于世。不過我聽說仙門許多門派都在暗中研究此術,他們明面上只拿出一些調養(yǎng)魂魄的靈藥仙器,背地里搗鼓出什么,就沒人知道了?!鄙驔]一本正經(jīng)地說著這些仙門秘聞,我都忍不住信了。

  看他好像很懂這些,我沒忍住,多問了幾句,“那你有沒有聽說過背上長鬃毛,眼上長瘢的白眼狼獸?。俊蹦菛|西出現(xiàn)得詭異,我實在是不能就那么簡簡單單地忘了。

  “不知道,不過聽你這么一說,倒像是有人在改造這些異獸?!?p>  沒錯,我也是這么想的,上次在天齊淵里也是。這些怪物出現(xiàn)的突然,最后消失的無影無蹤,若不是有人幫助它們逃跑,他們一定逃不過仙門的追捕。

  我謝過沈沒,回去重新和許棠說了計劃。

  許棠聽的也很是詫異,問我從何得知。我如實相告,卻見他臉色變得難看,問他又只推脫自己離殘魂太近,不是很舒服。我也沒追著他問,而是計劃著接下來如何得到移接魂魄的密寶。

  必須要快,等入了冬,我的法力幾乎消散,到時候做什么都是有心無力了。

  離開旅店,我們先在桃枝嶺上埋伏了五日,只是摸遍了那一片,連個普通的犀牛都沒看到,更別說長了一只神奇的角的犀浮了。

  找犀浮的計劃暫且擱置,我和許棠日夜兼程,死皮賴臉地沖仙門要鎮(zhèn)魂安魄的法器靈藥。雖然吃了不少閉門羹,但在我們的不懈努力下,總算連哄帶騙,“借”到了三樣,這三樣分別是:貯存魂魄的骨藏,安撫魂魄的冰七鈴,還有能減輕轉生副作用的靈藥——白龍骨。

  只是有了這三樣還不夠,沒有將許棠和白斂魂魄恰到好處分開的靈器,我們怎么做都不會成功。

  可是那連個蹄子印都看不到的犀浮,到底在哪兒啊。

  我連歇下喝口水的工夫也在想這個問題,找不到犀浮,就去找犀浮角?總該有哪個有緣人天命般能得到一根兩根的吧,可是這天命之人,又在哪兒呢?

  我剛想罵天君,突然記起自己現(xiàn)在的處境,看看身邊安靜喝水的許棠,只覺得心虛,到嘴邊的話又吞了回去。

  當我們被一幫提劍的仙門弟子團團圍住的時候,我連水帶吐槽都還沒咽下去,險些嗆著。

  咳咳咳咳咳咳。

  “妖女又使什么詭計!”有人大喝一聲。

  我和許棠面面相覷,我們當初借東西的時候,沒說不還啊。

  還有,我怎么就成妖女了?

  這我就不樂意了。

  指著那人就要罵,誰知這幫著不同門派衣服的人中,又鉆出來一人。

  這人我認得,是長凌墟的大弟子,沄帆,他先前對我和許棠很好,怕我們賴著不走把冰吃完還積極地勸說長老們把冰七鈴借給我們,讓我們快去快回、好借好還。

  如今他怎么?

  “沄帆,那鈴鐺我們才剛借到手,還沒用上呢,這么急就要還?”我把手指慢慢彎回來,不想對他太刻薄。

  沄帆嘆了口氣,似是對我很失望,也很為難,“溫姑娘,我們是看在棲木山的面子上才把密寶借給你們,可是你們怎么能聲東擊西,趁機來偷……東西呢!”

  “我們偷什么東西了?”我真是一頭霧水,雖然借那幾樣東西的時候也有人反對,但總歸是借來了啊,何必要說偷那么難聽,他們這是設了個圈套誣我?

  仙門弟子們對我裝傻充愣的行為很不滿,他們紛紛要求將我先拿下,押回仙門處置。

  沄帆不忍心,還是輕輕告訴我,“密法?!?p>  我也是一愣。

  幾個意思?

  一百多年間,也就許棠監(jiān)守自盜偷過一次密法,怎么這短短幾月,其他門派守護的密法,就都丟了?

  而且都是我們去過的地方,也難怪他們要懷疑到我們身上。

  三言兩語實在辯不清楚,我悄悄挪了幾步,靠近許棠,拉住了他的手。他的手心也出了層薄汗,是啊,他之前雖叛離棲木山,又幾時經(jīng)歷過這般眾人圍攻指責的局面。直到現(xiàn)在,仙門人多半還認為是野豬精拐騙了棲木山的許棠,千般萬般都是那妖女的不好,許棠不過是犯了一個不該犯的錯誤,也不是不可原諒。

  仙門弟子還在步步緊逼,我和許棠無路可退。他們對我倒還有幾分忌憚,勸說許棠不要與我同流合污,將我拘了,自證清白。

  他會被說動嗎?

  我不敢賭,他了解我,我現(xiàn)在卻是一點兒看不明白他了。

  “閃!”

  我急念了一通咒語,最后大喝一聲,帶著許棠一下子移動到幾十里外一個小村鎮(zhèn)。

  而我也脫力腿軟跪倒在地上,這個術法是神界不外傳的術法,需要施術者法力雄厚,經(jīng)得住耗,一般人也達不到這個水準。我本就乏心乏力,已是勉力為之,加上還要帶著許棠,更是一下子被掏空了身體,半天緩不過勁來。

  許棠在村子里找了一戶好心人家收留我們,這村子平時少有外人來,這家人也沒有多余的空房,不過頭上有屋檐,四面有土墻,已經(jīng)算是幸運。深秋時節(jié),我格外畏寒。

  好心人家煮了碗粟米粥端來,許棠很有耐心地喂我。

  我吃了兩口,頹自笑起來。許棠很是不解,給我擦了擦嘴,又試了試我的額頭,不清楚我發(fā)什么瘋。

  “許棠,這回你可被我拉下水了。你是我的同伙,仙門不會再接納你了?!蹦阋膊荒鼙撑盐伊?。

  許棠波瀾不驚,繼續(xù)舀粥喂我,“是啊,白斂也回不去仙門了,以后我們仨就一起流浪吧。”

  咳咳咳咳。

  我被米粒嗆著了,憋的臉通紅。

  對啊,許棠這是頂著白斂的身份和皮相,我是給小白斂斷了后路啊。分明從來都是為他謀劃,現(xiàn)在倒好,又讓他陷于險境。這孩子那么傻,除了做正派人,他什么也干不了。

  我奪過碗勺,自己喝,“你可別得意,等我把你們倆分開,就要小白斂把你綁了回棲木山交差!”

  “他才不會這樣對我呢。”許棠很是得意,仿佛在對我炫耀他們的師徒情深。

  戚,他懂什么,小白斂最喜歡的人明明是我,才不是他這個無聊的師父呢。

  粥碗突然掉到地上摔了個豁口,還沒吃完的粟米粥也都撒了。許棠本欲出門探查,此刻也抱著病人最大的心理勉強回來看看我又做什么妖。

  只是他看到的,是蜷在地上疼到抽搐的我。我的手臂被地上的碎片割傷了,衣服也被粥飯沾污,和著泥灰。而我捂著心口,疼的大汗淋漓,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許棠慌手慌腳地過來將我抱到干凈的稻草堆上,見我捂著心口,試探性但又滿不情愿地問我:“血契?”

  我點了點頭,一時之間也想不到辦法緩解,只能由著它疼,疼著疼著就過去了。

  我又沒說不找,更別提我還找到了許棠,這老頭不必這么折磨我吧,不講道理!

  我胡亂罵著棲木山的老頭們分散注意力,終于,折騰了大半天才消停,而我也被扒了層皮般虛弱。好心人家還以為我在里頭生孩子,熱心地送來熱水和剪刀,還有一身干凈衣裳。

  許棠不知這是何意,只用熱水給我擦臉,希望我舒服些。

  太遭罪了,這種術法不被禁止真是該遭天譴啊。

  我按下許棠的手,示意他把熱水衣裳放在這里,出去回避一下,我要擦個澡換身衣服。

  待我整理好自己,看見許棠靠在窗戶外的人影,心事重重的樣子。我擔心追兵趕到,便喊他進來,做下一步打算。

  許棠關好門,抬眼看了一下我,又很疲憊地垂下了眼睛。

  “怎么,他們追來了?那我們趕緊跑,我有力氣了。”

  我爬起來就準備跑,只是腿軟,踉蹌了一下。許棠扶住我,告訴我他們還沒有找到這里來。

  我送了口氣,還怪他,“那你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作甚,嚇死我了?!?p>  “溫玨,師父他……”許棠欲言又止。

  “你師父?棲木山那個老頭怎么了?他讓我疼了這么半天,我還沒找他算賬呢?!闭f到這我就恨的牙癢癢,心想回頭一定要把他棲木山拔得寸草不生。

  “師父,仙逝了。”

  許棠把這五個字說的很艱難,是啊,我都快忘了,就算他們是修仙之人,也難逃過生老病死,就算將死無限延后,一切都還是有盡頭的。那個經(jīng)歷過三界大戰(zhàn)的老頭,那個愛屋及烏而任由我偷他果子吃卻不追究的老頭,那個給我下了血契陰我、讓我受苦的老頭,沒了。

  許棠還和棲木山的人有聯(lián)系,只是,消息還沒傳到棲木山嗎?

  “你要回去?”我問許棠。

  他點了點頭,我苦笑,諷他,“我以為你們修仙的人,不搞這一套?!?p>  他顯然是聽懂了,雖是修仙,卻不是要拋卻七情六欲,做個木人。

  對不起,他小聲說著這三個字。

  我覺得心累,“罷了,我跟你一起回去。別想太多,我就是怕你起了賊心,覬覦棲木山掌門人的位置,不把白斂還給我了?!?p>  走吧,許棠。

  讓我們回到一切開始的地方。

  我也想看看,你們對我的折磨,是不是到頭了。

刺客溜熊貓

想不到吧,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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