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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寂

第二章 雪消春水一場空Ⅱ

四寂 刺客溜熊貓 1961 2020-06-25 10:00:00

  “別怕,別怕,郎中馬上到了!”

  溫玨的胸口有大片血跡,臉上、手上都沾得臟乎乎的,有些無措地看著地上那人身上的傷口。

  血,流的很多。

  溫玨沒有遇上過這樣的事情。

  在神界也有脾氣暴躁的天神一言不合便約架斗法,不過極少見血,都是術(shù)法上見高下,落敗之后心里憋悶,不過回頭再去修煉,算是斯文的了。

  她替仙師放養(yǎng)神獸的時(shí)候,也有一個(gè)疏忽讓它竄了出去,咬了人家的神獸,硬生生扯下一塊皮肉,當(dāng)下見了血,不過那獸的主人是天君,急忙趕來制止了纏斗的兩頭神獸。仙師為了給自家小崽子賠罪,拿了自己上好的仙藥去給那獸治傷,半月過后,皮毛長得更好了,一點(diǎn)兒也看不出受過傷。

  凡人的血,凡人的痛苦,她是第一次見。

  溫玨連拖帶抱把白斂帶到了他的主家,那位嬌生慣養(yǎng)的小公子見了地上死透了的山妖尸體和只剩一口氣的白斂,又驚又喜,也沒問溫玨的身份,只聽她的要求找來了郎中,又讓人悄悄在旁圍了他們,看著她。

  溫玨并不知道那個(gè)小公子的心思,她現(xiàn)在滿心滿眼都在白斂身上。

  要是自己不讓他作餌就好了。

  要是自己專注一些,不被仙門的人錯(cuò)認(rèn)偷襲就好了。

  要是他知道她是天神,不必沖過來為她擋住攻擊就好了。

  仙門的招式,不僅能殺妖,更能殺人。

  “白斂,你別死,我們抓住了山妖,可以向你主家領(lǐng)賞了,我,我把你從主家那里討要過來,你要什么我給你什么,你別死!”溫玨急忙對白斂許下諾言,她怕她說慢了,白斂就聽不到了,他聽不到,自然也沒什么留戀的了。

  郎中搖了搖頭,失血太多了,他無能為力。

  溫玨想起了什么,她一下子沖過去揪住那個(gè)皮白肉嫩的小公子的衣領(lǐng),險(xiǎn)些把他掀翻在地,但她管不了這么多,“你們家有什么幾千年幾百年的人參,拿出來給他吊命??!”

  所有人都像看傻子一樣看著溫玨,不是沒有千年萬年的人參,而是沒有用這樣金貴的玩意兒救一個(gè)家奴性命的道理。要是在荒年,這樣的人命更是不值錢,隨意地死在路邊,成為讓人掩鼻的腐爛肉體。

  他們當(dāng)年買下白斂,不過花了幾兩銀,在這樣的大戶人家里,根本算不上錢。

  他也根本算不上人。

  是花瓶,是玩具,是曬書研墨的工具,是爭名求利用的餌,一塊肉。

  溫玨終于認(rèn)清了,白斂心心念念要捉山妖要立功要面圣的公子根本不在意他的死活,她放手,自有一堆下人來護(hù)著他們的小主子。

  她回來抱她的小可憐,沒人阻她,沒人攔她,好心的郎中又說了一遍,“就是天神來了他也沒救了,放棄吧?!?p>  她沒有力氣再用瞬行閃離之術(shù),便抱著白斂往外走,用她的氣來護(hù)他,吊他最后一口氣。

  “攔住她?!?p>  嬌生慣養(yǎng)的小公子開口,不讓他們離開,“山妖是我親自帶人上山斬殺,可惜被山妖擄走的一男一女,已經(jīng)那兇殘的怪物給殺死了。”

  在場的人都明白小公子的意思,郎中醫(yī)者仁心,背過身去,不忍再看。

  溫玨握緊了拳頭,閉著眼默念三句。

  下一瞬,堂中已不見二人身影,只有地上一灘黑紅的血跡證明剛才的一切都是真實(shí)發(fā)生過的。

  小公子心驚,不知自己惹了什么人物,但是想著自己家大業(yè)大,一般人不敢輕易招惹,那女子帶著受傷的白斂回來向自己求救,說明她無依無靠,也沒有別的辦法。說到底死的是自己的家奴,旁人怎么也管不著,若是那人再敢上門,他還能告她奪走自家的財(cái)產(chǎn),對方是怎么也不在理,不必怕她。

  他心安理得地收下了山妖的尸體,編好了故事,并將這故事和山妖的一截指爪送到了帝京。

  帝王大喜,讓他押送山妖的尸體進(jìn)京,看起來他有了無限的前程。

  小公子沒吃過什么苦,家里人曾想過花錢送他去仙門學(xué)習(xí),誰料他既沒有天分,又缺乏勤奮,怕苦怕累,沒兩天就回家來了。

  這回子上京,寶馬香車,精細(xì)糧食,都備的好好的。

  只是那山妖尸體放久了有味,小公子聞不得,便讓車隊(duì)分開行進(jìn)。這下好了,他將人手分了大半給那山妖,自個(gè)就落了單,成了山匪眼里一塊肥羊。

  山匪并不比山妖心慈手軟,那小公子嘴上不服軟,嚷嚷著要回來報(bào)仇,山匪嫌他們煩,全要砍了省事。

  小公子一抬頭,看到崖上站著一人,紅衣長發(fā),冷冷地抱著手看戲,便大聲求救。

  有山匪對著那人射了一箭,不見對方出手,只見那箭自個(gè)停了下來,又直直下落,屬實(shí)詭異。山匪知道對方許是個(gè)修煉的,也不敢惹,面面相覷。

  小公子記起那紅衣,紅得像血,欣喜地大喊,“她是來救我的,你們?nèi)鲩_我!”

  山匪頭子不信邪,膽子大,對著崖上那人又射了一箭,那人這次只是側(cè)身躲了一下。山谷里回蕩著她的聲音,很輕,但是在其他人聽來很清晰。

  “我不認(rèn)識他,自便?!?p>  “什么意思?”山匪問他大哥。

  山匪頭子若有所思,“說這小子跟她沒關(guān)系,她也不管,讓咱自己看著辦。”

  “那殺了?”

  “殺了罷,省的后患無窮?!?p>  小公子再一次體會到了命運(yùn)的無常,他已然失智,對著溫玨消失的山崖上大喊一句,“你為什么不救我!”

  血。

  溫玨聽到他那句話,在心里暗嘆:這也是白斂該問你的話。

  手邊飛來一只青灰色的鴿子,很不客氣地扔了信在她頭上,被溫玨一把扯住,掉了兩片羽毛。

  溫玨一手夾著鴿子,一手展開信看。

  信是齊當(dāng)真送的,言簡意賅。

  “魂魄全,可轉(zhuǎn)生,速歸。”

  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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