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他是人

　　“魔王，你怎么來了？”木生回頭驚喜地說道。

　　“來尋你??！”魔王笑笑，緊接著慢慢抬高右手，冷冷地說道，“好大的膽子，不看看是誰的人也敢動手！”

　　那男人忽的也飄的更高，漸漸不再掙扎。

　　“魔王息怒，先放他下來，他可能就是個瘋子而已?！甭錆蓴r到。

　　“不行！”魔王微微提起眉毛。

　　“魔王也不想背上謀害凡人的罪名吧！”置倪喊到。

　　“無所謂！”魔王依舊冷冷地說道。

　　“…木生，快讓魔王停手，不能讓他殺害凡人！”置倪看出魔王似乎對木生格外上心。

　　“魔王，先放開他吧，我要問清楚，我怎么惹他了上來就要置我于死地！”木生擺擺手對魔王說道。

　　魔王微微抿嘴，“好吧…”右手輕輕一揮，那男人一下子又飛出去好遠(yuǎn)，重重落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你可無礙，讓我看看！”魔王一把拉過木生，仔細(xì)端詳起來，恨恨地說道，“該死的東西，手被弄破了”。

　　“沒事沒事，我命大，死不了！”木生拍拍魔王的肩膀指指自己說道。

　　“叔父…”落澤行禮說道。

　　“你們忙你們的，不用管我?！蹦醵抖兑路f道。

　　“抬過來看看吧?！甭錆蓪χ媚哒f道。

　　置倪將那男人抬了過來，大致檢查了一番說道，“還活著，就是斷了點(diǎn)骨頭?！闭f著撩開那凌亂的頭發(fā)，露出一張平凡無奇的臉。

　　“你是誰啊，你打我干嘛??！”木生過去用力推推他喊到，“我又不認(rèn)識你，你干嘛…”

　　突然那人睜開眼睛伸手死死抓住木生的手腕，一雙紅色眼睛直勾勾盯著她。

　　“哎…”木生還沒來得及掙扎，一團(tuán)火焰飛過來直接撲在那男人臉上。

　　男人猛地雙手捂臉，大喊起來。

　　“畜生！”魔王拉回木生冷冷地說道。

　　那男人喊叫著，扭動著，不過片刻，臉上被火焰灼的面目全非鮮血淋漓。

　　魔王抬抬手，忽的火焰熄滅，那男人慢慢放下雙手，安靜下來，躺在地上睜著一雙紅色眼睛，一動不動。

　　“他是魔嗎？”落澤見狀上前查看。

　　“他不是魔！”魔王淡淡說道。

　　“你怎么知道？”木生奇怪。

　　“他沒有魔靈。”

　　“魔靈是什么？”

　　“來，你看著我的眼睛…”魔王雙手扶著木生的肩膀，輕聲說到。

　　木生仔細(xì)看著他，驚奇地發(fā)現(xiàn)，那雙細(xì)長深黑的眼眸慢慢變成了血紅色，還發(fā)著光，然后瞳孔里漸漸浮現(xiàn)出一團(tuán)火焰，猛烈地燃燒起來。

　　“啊…”木生震驚道。

　　“我的魔靈，就是這團(tuán)火焰。”魔王笑笑，那雙血紅色的眼睛突然不見，又變成深不見底的漆黑一片。

　　“原來如此??！”木生恍然大悟，“可是，他也是紅色眼睛??？”

　　“他啊，最多算個假魔！”魔王不屑地甩甩手，“他被人換了血而已?！?p>　　“什么？”幾人大吃一驚。

　　“大驚小怪！”魔王瞥瞥幾人，轉(zhuǎn)頭向木生說道，“來，我講給你聽?！?p>　　他拉過木生將她扶到一旁的木椅上坐好，自己蹲下身來，拿出懷里的手帕輕輕擦拭著木生剛剛劃破的雙手。

　　“的確，紅色眼睛是魔專有，但他沒有魔靈，并不能真正算魔?？墒撬眢w里卻流動著魔的血液，這我倒可以聞得出來，唯一的解釋就是有魔與他換了血，并且奪了他的魂魄，使他變成這般模樣?！?p>　　“換血？”木生疑惑。

　　“這是魔間一直未曾與外人道的秘辛，魔可以與凡人互換血液，奪其魂魄，變成凡人?！?p>　　“那是誰跟他換的？”落澤追問。

　　“這我就不知道了，你們問他去吧！”魔王回頭指指躺在地上的男人。

　　“…”落澤看看，心想這應(yīng)當(dāng)是問不出什么吧…

　　“闊闊，闊闊！”忽的從不遠(yuǎn)處傳來一陣驚恐的喊聲，一個穿著樸素的年輕女子一路朝地上的男人奔來。

　　等女人看清男人被灼的面目全非的臉后，瞬間崩潰了，她大哭著伸手去撫摸那些傷痕，“是誰，是誰！”

　　“姑娘，你先冷靜！”落澤上前拉住她。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姑娘甩著滿手鮮血拍打著落澤。

　　“你冷靜點(diǎn)姑娘，不是我們！”置倪連忙拉住她。

　　“為什么，為什么不肯放過我弟弟？他什么壞事都沒做過啊！”女人跪倒在地，號啕大哭。

　　“胡說！”魔王陰冷的聲音從后面?zhèn)鱽?，“他剛剛差點(diǎn)掐死我的人，還叫沒做過壞事？”

　　“什么？不可能，不可能，闊闊，闊闊他不會傷害別人，從來沒有過！”女人大吃一驚。

　　“是，他剛剛的確沖出來，差點(diǎn)掐死我們師妹?！甭錆牲c(diǎn)點(diǎn)頭。

　　“……”女人有些震驚，又有些難過地哭著。

　　“姑娘，你能告訴我們，你弟弟到底怎么了嗎？”置倪問道。

　　“……”女人慢慢爬到男人身邊，伸手環(huán)抱住他，抽泣著說，“我弟弟秦闊，以前不是這樣的……

　　我叫秦歌，與弟弟秦闊是一對龍鳳胎。在我們五歲的時候，父母相繼意外死去，鄰里覺得是我們不祥克死了雙親，所以沒人愿意幫助我們。

　　我們只能天天去街上乞討，或者撿人家扔掉的東西吃，雖然這樣，但我們?nèi)杂X得有彼此可以依靠，生活還是有些希望的。這樣慢慢我們長大了些，弟弟偶爾替別人跑跑腿，我替別人洗洗衣服，至少能賺點(diǎn)錢湊個溫飽。

　　我弟弟生性純良，即使年幼時我們過的艱辛，他也一直溫暖陽光。他總是對我說，姐姐，等我長大了能掙更多的錢，你就不用再替別人洗衣服了，我養(yǎng)著你…

　　那天他像平常一樣幫別人送信去隔壁鎮(zhèn)子，我做好飯菜在家里等著，眼看太陽都落山了他還沒有回來，我非常著急，沿著去那鎮(zhèn)子的路找了過去，可收信人說他一早就已經(jīng)回來了，我圍著那個鎮(zhèn)子找了兩天，又沿路返回圍著遷城找了三日，都不見他蹤影。

　　別人都勸我說，找不回來了，可弟弟是我活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希望，我必須得找到他…就這樣，我前前后后找了十多個鎮(zhèn)子都沒能尋到他，已經(jīng)過去半個月了，他能去哪里啊…

　　我突然想到，自己一直在外面找著，會不會弟弟已經(jīng)回家了呢，就又連忙返回遷城，誰知一進(jìn)家門，就看見弟弟躺在床上，瞪著一雙紅色的眼睛，一動不動。

　　我怎么叫他他都不理我，不吃不喝不動，那樣躺了三日，然后像從睡夢中突然驚醒一般坐了起來，看著我傻傻地笑。

　　不知為何他變得有些癡傻，一開始不會說話也聽不懂我說什么，不會穿衣不會吃飯，就像個大嬰兒一樣。后來幾年過去了，他漸漸會說些簡單的詞，會自己吃飯會跟我玩，真的就像一個孩子一樣慢慢長大。

　　有一次我出去做工，回來發(fā)現(xiàn)他不在，我怕極了，剛想出去找他，就發(fā)現(xiàn)他額頭流著血扛著一個哭鬧不止的孩子進(jìn)來。我以為他欺負(fù)了人家，還說了他幾句，誰知道他哭著指了指那孩子的膝蓋，我才發(fā)現(xiàn)原來孩子受傷了，他只是想幫著包扎一下卻說不清楚，還被那小孩丟的石塊砸破了額頭，這才硬把他扛了回來。

　　我給那孩子包扎好了膝蓋，不一會孩子家里人就尋了過來，劈頭蓋臉地把我罵了一通，弟弟一看我被欺負(fù)上去就和人家動起手來，也不知他哪來的那么大力氣，居然把人家扛起來扔了出去，還大吼大叫拎起那孩子拼命搖晃，所有鄰里都看見了，從那以后再沒人愿意搭理我們姐弟倆了。

　　弟弟心里委屈，還說不出來，就會經(jīng)常大吼大叫的。而遷城里的人都說我弟弟是魔，沒人肯雇我做工，我只有天天走路去隔壁鎮(zhèn)子打些零工，我不在的時候，會把他鎖起來，他也從來沒有再惹過禍，今天不知為什么會沖撞姑娘，我替他給你賠個不是，對不起…”

　　“哎，沒事沒事，你別這樣?！蹦旧犕晁@些話，半分責(zé)怪也沒有了。

　　“……”落澤幾人對視了一下，轉(zhuǎn)向秦歌說道，“姑娘，我們先幫你把他扶回屋里去吧?！?p>　　落澤與置倪抬起秦闊，華靈扶著秦歌朝那間破爛的茅草屋走去。

　　“他們好可憐啊…”木生自顧自說道。

　　“呵…”魔王笑笑不語。

　　“你還笑，你差點(diǎn)燒死他！”木生瞪著眼說道。

　　“他幾乎掐死你?！蹦跽f道。

　　“他，他有些癡傻，不是故意的！”

　　“對我來說，任何人，沒有任何理由，可以傷害你。”魔王伸手撫了木生的頭說道，“去吧，我在外面等你?！?p>　　木生不知道為什么，突然覺得心里好暖、好癢，她點(diǎn)點(diǎn)頭轉(zhuǎn)身朝茅草屋走去，迎上剛剛出來的落澤和置倪。

　　“既然如秦歌所說，秦闊沒有傷害過別的孩子，那求神之人…”置倪伸手摸摸下巴看向落澤。

　　“他在說謊…不過并不是全部，而是在某些重要的地方添油加醋，他在引導(dǎo)我們相信，秦闊是魔，且傷害了別人。”

　　“我們再去找他！”置倪提議。

　　“我覺得，我們可以去問問那個看書的姑娘，我總覺得她應(yīng)該知道些什么。”落澤思考著說道。

　　“我也去！”木生上前說道。

　　“你…”置倪剛想說些什么，抬眼瞧見不遠(yuǎn)處的魔王，又咽了下去。

　　“華靈留下來幫著秦歌照顧秦闊了，不知那秦闊醒了會不會再傷害你，你就先跟我們走吧?！甭錆牲c(diǎn)點(diǎn)頭。

　　“對啊，秦闊為什么要攻擊木生??？”置倪也納悶道。

　　“…我漂亮吧！”木生揚(yáng)揚(yáng)下巴說道。

　　“噗…哈哈…哈哈…”置倪大笑起來，“我的媽?。　彼蠛爸鴽_木生挑起拇指點(diǎn)點(diǎn)頭。

　　“叔父，你與我們同去嗎？”落澤問道。

　　“去吧，省的你們兩個廢物連人都保護(hù)不了！”魔王瞥了兩人一眼，一把拉過木生放到自己身邊。

　　“……”落澤與置倪二人都沒有說話，悶聲朝前走去。

　　幾人又來到那間房前，姑娘依然在院中安靜地看書。

　　“我去把姑娘叫出來?！甭錆蓪兹耸沽藗€眼色道。

　　“姑娘…”他輕聲喚到。

　　“嗯？又是你，來找家父嗎？”姑娘起身問道。

　　“不，我來找姑娘，姑娘，可認(rèn)得秦闊？”落澤試探地問道。

　　“……”那姑娘雙目微睜，大吃一驚。

　　“姑娘，借一步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