沂城的冬日很冷,哪怕冬日陽光很足,卻讓人感受不到絲毫溫度。因為冬日實在太冷,所以就連街上的乞丐也是看得很少。然今年的冬日不知為何比往常更為寒冷,因生活所迫不得出門的人們也是加厚了衣裳,急匆匆的行走在街道上。
人們來去匆匆,極少有人注意到街角墻邊瑟瑟發(fā)抖衣裳破爛渾身臟兮兮的一個小乞兒。
小叫花極力將自己靠在墻壁,在陽光下埋著頭費勁蜷縮身體,好像這樣就能讓自己溫暖很多,但冷還是冷,沒有絲毫溫度。小叫花想今年他是熬不過了吧,不過這樣也好,只是他有點怕,怕他就這么去了人們會將他的尸首像對待老乞丐一般,嫌棄的丟到充滿惡臭的亂墳崗。老乞丐好歹還有自己給刨個坑埋了,自己呢,興許沒幾天就臭了,興許還沒等臭就被附件的野獸啃食干凈了,那一定很疼吧,看我是凍糊涂了,死人哪里還有痛覺。
“孩子你醒醒”我是凍出幻聽了吧,哪有誰會這樣對對自己說話,小叫花如此想著,此時那溫柔的女聲又響起:“抱歉對不住了?!?p> 小叫花這才意思到,自己并沒有幻聽,他艱難的抬起頭,因為逆光,加上許久的饑餓,小叫花看見的只有一團閃著光芒的黑影,和她好似僵住的手。
“哎,你醒了”女子驚喜的叫著。
霖霜本來是來沂城采購物質(zhì)的,剛進城時就看見了墻壁邊哆嗦的小乞丐,本想給其施舍點東西的,但一想到現(xiàn)在家里也揭不開鍋了,而且家中還有個等著吃的嘴,摸了摸干癟的荷包,于是她狠心的離開,當她再次路過,發(fā)現(xiàn)小乞丐還在那,現(xiàn)在看似連口氣都沒了的樣子??粗呛⒆悠茽€的衣衫,骨架十分瘦弱,好像比家里那個還要小了些許,一時不忍,她還是走近小乞丐。走近才發(fā)現(xiàn)小乞丐遠比自己看的還要慘烈,衣衫不僅破爛,而且非常的單薄,小乞丐裸露在外的肌膚都早就凍爛了,有的還泛著濃水。一動不動好像一具尸體似的。
她本想伸手確認看看,沒想小乞丐這時抬起頭了,她有些尷尬的想收回手,但又看見其眼中的迷茫與害怕,突然一股憐愛之心油然升起,輕輕觸碰其瘦骨嶙峋又結(jié)痂的小臉蛋:“孩子隨姐姐回家好不好?!?p> 小叫花想都不敢想居然會有人不嫌棄的觸碰自己,還是如此溫柔的。從他有記憶起多的是老乞丐的打罵,其他乞丐的欺辱,和他人的驅(qū)趕毆打。當那人抬起手以為又會又頓毒打,沒想?yún)s是其溫柔的撫摸,他感覺好暖,暖的幾乎融化了這凌冽寒冬。
彼時小叫花的意識才算清醒很多,他也看清了面前人的樣子,二十歲左右,面容清秀,眉宇柔和,衣著普通的女子。此時他覺得她和廟宇中那尊菩薩一般,不吧,比那菩薩更美。“好。”小叫花艱難的開口有氣無力的勉強回答到。
霖霜牽起小叫花的手,因為長期的蜷縮,加上持久的饑餓,小叫花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了,其整個身體都是靠在霖霜的手臂上的,依靠著霖霜的攙扶。彼時霖霜才感受到這孩子比自己想的還要瘦小。她本想安慰,但又不知道說些什么。驢車其實就在不遠處,但霖霜覺得這點距離此時是多么遙遠,她很怕,很怕自己一個不小心這個小生命就折在自己的手上。不過很快他們就到了驢車旁,霖霜輕輕的將小叫花抱起,將其靠在購買的面食上,因怕其受不了路途上的嚴寒霖霜將自己身上御寒的衣物脫下給小乞丐,蓋住。哪怕做到如此,霖霜心中也還是后悔不已,早知道這樣就該多帶幾件衣服的,就該早些來這的。。。。。。。
沂城霖霜很少來的,因為這里離她住的地方太遠了,要不是常去的城鎮(zhèn)因前段時間下大雪給封路了自己也不會來這,不過也多虧了那大雪,今天自己才能在這碰見這個小可憐。
“慢點吃,沒人搶你的,小心點,當心噎著?!绷厮贸鲎约罕敬蛩懵飞铣缘目诩Z給了小叫花,看著其狼吞虎咽的樣子,更是心酸不已,“來喝點水,哎呀慢著點孩子”
“咳咳......”霖霜一邊給小乞丐順著背,一邊控制著驢車,對小乞丐說道:“孩子你要再忍忍,路有點遠,有什么不舒服的記得和我說。”
“咳........嗯.......謝...謝..謝..你。”
“傻孩子?!傲厮獙χ涑錆M感激的眼睛,低笑著用手撫摸其眉角:“以后我就是你師父了,跟著師父只要有師父一口,絕對不會少你的。對了你還有個師兄,今年十歲了,可皮了。以后他要是敢欺負你,你盡管和為師說,我?guī)湍阕崴?。?p> 小叫花挫楞的看著霖霜口中喃喃道:“師.....兄?師.....父!”
“嗯。對了你記得自己今年多少歲了么,叫啥名字。“霖霜看著小叫花迷茫眼神問道,“你不清楚是吧。”
“不,我記得,老叫花說他和我說過,我今年五歲,但是月份不曉得。我.....叫小....叫花....”后面聲音越來越小,小叫花都不好意思敘說。他覺得小叫花不是什么好名字,畢竟廟宇中的其他孩子都叫什么柱子,小花等小名,只有自己被叫小叫花。一個沒有大統(tǒng)稱呼有極具侮辱性的名字,當然彼時的小叫花并不清楚什么叫侮辱,畢竟他覺得的這是正常的。只是當霖霜問起自己名字時,說著說著,有了一總羞迫感。覺得這個像菩薩一般的人叫自己這么腌臜的名字對她是深深不好。
“小.....”霖霜注意道孩子眼中閃過的擔憂害怕,無聲的隱匿了后面的兩個字,微笑著摸了摸他的頭:“這名字不好,師父給你換個名字吧。為師叫霖霜,你師兄叫霖晉,你也跟我姓,那就叫你霖言吧。如何,喜歡么!”
“霖.....言.......”看著女子笑盈盈的面容,霖言喃喃著自己的新名字,內(nèi)心無比歡喜。他有名字。
“坐好了啊,為師要加快速度了,再這樣走下去到天黑了都回不了家,到時候看不清路就更不好回家了,你師兄現(xiàn)在一定也是餓了,回去晚了他會不高興的。篤....駕......”
簡單的驢車托載著一大一小伴隨著木頭吱呀聲和滾動時雪粒發(fā)出的微弱擠壓聲在厚重的雪地疾馳。不一會兒路面只剩下驢蹄印和長長車輪印記。
此生遇見你就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運了吧,師父!
驢車不知道行駛多久,在顛簸中迷糊醒來的霖言,發(fā)現(xiàn)他們不知何時來到一片蔥翠的竹林,綠竹高聳,有序的分布在道路兩旁,平生未見過如此大的竹林,霖言好奇的打量周圍的竹海。
“蓋好衣裳,小心著涼。”許是竹林過美勾去霖言的魂,為了看到更多風景,身上的棉衣何時滑落些許也不知曉。驅(qū)車的霖霜看著熟悉的竹林知曉家就不遠了,怕身后的孩子著急,本想看看熟睡的孩子怎么樣了,卻發(fā)現(xiàn)其早已蘇醒,一雙黑黝黝的大眼睛好奇的打量周遭,看著其裸露出的大半個身子,生怕其著涼,溫柔提醒,也許怕其等著急了,便又道:“小徒弟,再忍忍啊,我們馬上就到了?!?p> “嗯?!?p> 霖言聽話的蓋好身上的棉衣,又瞅了一眼竹林,然后靜靜的將頭埋進衣裳里,準備再睡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