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逃亡
“噗呲!”
銳器劃開皮膚肉體的聲音響起,陸鶴痛苦得瞳孔猛的一陣收縮,溫?zé)岬孽r血噴涌而出,濺射在邪靈的身上。
陸鶴緩緩低下頭,看著沒入自己腰部的尖刀,雙手顫抖著伸向被刺入的地方,劇烈的痛苦讓他的嘴唇打著哆嗦,幾乎要昏死過去。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邪靈手中水果刀突然改劈為刺,原本可以一刀了結(jié)陸鶴卻短暫的留了他一命。
“噗”的一聲,邪靈抽出刺入陸鶴身體的水果刀,鮮血再次濺射。
“混蛋!”哈斯塔暴怒至極卻無可奈何,它第一次感覺沒有了力量是如此可怕的事情,因為它以前從未感受過。
陸鶴因為痛苦和失血過多,大腦恍惚臉色慘白,一屁股跌坐在地,捂著傷口的手正在逐漸被血染紅,他慘笑著看著邪靈,有時人在絕境的時候,反而不那么害怕死亡。
“對不住了,二哈?!彼]上眼,哈斯塔是神靈,應(yīng)該是不會死的吧,而自己死后它的力量反而會得到解放,到時候也至少能幫自己報仇。
弱小的靈,比如地縛靈,幽靈或是小妖怪一般很難產(chǎn)生什么危害的,因為它們的“業(yè)”不夠。
粗淺的理解就是在人世間的因果不夠,很難與普通人產(chǎn)生交集,因為他們無法感知其存在,雙方都是如此,所以那些普通人會覺得,世上無靈。
比如你偶爾感覺背后一冷,說不定就是一只弱小的靈穿過了你的身體,不過就僅此而已,沒有危害。
而“業(yè)”強的人,要么是招靈體質(zhì)要么是靈力強,就更容易和靈產(chǎn)生淵源從而互相感知,反之,靈力強或是執(zhí)念深的靈也會主動感知到人類,從而有進攻性行為。
面前這只邪靈顯然是已經(jīng)靈力強盛可以主動影響人類甚至是改變周圍的環(huán)境,甚至擁有靈智變化成所謂的“周軒”,然后還在陸鶴的必經(jīng)之路上蹲守。
一個冒牌的除靈師死在真正的邪靈手里還真是諷刺,陸鶴慘然一笑,眼里涌出淚水。
“陸鶴,倘若汝因此而亡,吾定會為汝復(fù)此生殺之仇……”
“黑星將隕時,吾必當(dāng)自煉獄歸來,誅殺謀逆賤民!”
哈斯塔的聲音前所未有古奧森嚴,如同一口巨大的古鐘轟鳴,又像是古戰(zhàn)場中磅礴的戰(zhàn)鼓震響,如果陸鶴就此而亡,那么這個劣等死靈將會承受的,是諸天的暴惡!
正當(dāng)陸鶴決心一死的時候,哈斯塔也暴怒之時,那個邪靈突然做出了一個令人意想不到的舉動。
它突然開始舔舐刀上陸鶴的鮮血,腐爛的舌頭圍繞著刀上上下下,將刀上的血舔舐干凈之后,它開始舔舐地上的血液。
“這是……”
陸鶴稍微愣了一下,然后猛然醒悟過來,拼盡全力把自己染血的衣服扒下來丟在地上,露出精壯的肌肉,抓起哈斯塔,捂著傷口轉(zhuǎn)頭就跑。
但是那只邪靈好像渾然不覺似的瘋狂舔舐著血液,它感覺陸鶴的血液里充斥著令人迷醉的芬芳,一絲一毫都不想要浪費,尤其是那件衣服它還抱著瘋狂的啃噬了起來,只因為上面有血液。
陸鶴沒命的瘋跑著,彎著腰不讓自己失血太多,他扯下皮帶綁在腰間,用力勒緊,盡管這樣疼得他險些就此昏過去,但是他還是忍了下來。
這是活下去的唯一機會。
“找陣眼!”哈斯塔盡量把話說的簡明扼要,因為已經(jīng)沒有時間多做解釋,“陣眼一般是靈力最脆弱的位置,細心觀察每一處,看看哪里有不對勁的地方!”
陣眼就是一個“域”的靈魂所在,類似于人類的大腦或者心臟,因為要支撐起整個陣法或是“域”,所以會異常脆弱。
破壞了陣眼,陣法不復(fù)存在。
陸鶴大腦一陣恍惚,但是他咬緊牙關(guān)就是不愿意停下來,因為他害怕自己一停下來,就再也站不起來了。
越往樹林深處走就越黑暗,他知道那個邪靈遲早會追上來,因為自己還在那個邪靈所制造的“域”里,又可以順著血腥味追蹤。
靈力薄弱靈力薄弱……
陸鶴大腦瘋狂思考,越是這個時候越是要冷靜謹慎,稍微走錯一步就可能要葬送在這里,他需要絕對的傾盡全力。
不對勁的地方不對勁的地方……
陸鶴一邊思考一邊猶如喪家之犬一般的奔逃,幾次因為腳步虛浮差點跌倒在地,失血過多的虛弱感讓他越來越提不起勁,也難以保持清晰的思維。
“接下來聽我的,我來感知靈力薄弱的位置!”哈斯塔突然出聲,它同樣也在感受陣眼的所在之處,“從前面轉(zhuǎn)角開始……往左邊!”
陸鶴抬頭定睛一看,前面果然有一個轉(zhuǎn)角,無數(shù)的詭異樹木盯得他遍體生寒,但是他沒有絲毫猶豫,在這種時候多一秒的時間也是多了一份生機。
他繼續(xù)向前跑,冷汗順著臉頰流下但是無心去擦,心跳的節(jié)奏快的像是要爆炸,陸鶴奮力撥開兩邊攔路的灌木叢向前沖去,由于用力過猛,腰間又開始劇烈作痛。
“不要停下來啊。”
陸鶴按了按被刺的地方,扶著大樹劇烈的喘息起來,他看了一眼前方,繼續(xù)玩命的瘋跑起來。
這是一場競速,以命為注。
“往直走,不要停!”
哈斯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它用的是心靈交流,避免讓那個邪靈聽到更多的聲音,“不要回頭!”
不用說陸鶴也猜到了,那個邪靈必然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了自己的后方,他已經(jīng)隱隱約約聽到了邪靈凄厲的咆哮,恐怖到足以駭人心魂。
突然,他身體一滯,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從一旁的樹上猛的折下一根樹枝,然后用力在手臂上一劃!
“噗呲!”
樹枝割開了他的動脈,鮮血再度狂飆,陸鶴已經(jīng)到了昏死過去的邊緣,但是他還是強忍著揮舞著手臂,將鮮血到處揮灑,就像是潑水一樣決絕。
“你在干什么!你會死的!”哈斯塔大驚失色,震驚的看著陸鶴,但是陸鶴沒有說話,任何不必要的發(fā)言都是在浪費寶貴的體力,“混蛋!”
事到如今只能放手一搏!
如果自己不這樣做的話,那個邪靈遲早會追上了把自己殺死,因為自己連體力充沛的情況下都跑不了,那么現(xiàn)在這個狀態(tài)想要跑更是無異于癡人說夢。
那樣的話所有的努力都將要前功盡棄,倒不如以命相博,可能還會有一絲生還的機會。
陸鶴剛釀釀蹌蹌的走出去兩步,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但是他還是立刻爬了起來,盡管眼前一片恍惚。
突然,遠處有一塊巨大的亮光照耀著陸鶴,在這片猶如人間地獄般的地方亮如白晝,哈斯塔轉(zhuǎn)頭看去,頓時狂喜著說道:“那個地方是陣眼!”
身后的邪靈越來越近,陸鶴甚至能夠聞到那股令人作嘔的尸體腐爛的味道飄來,他沒有停留,只是強壓著內(nèi)心的恐懼,自顧自的往前走去。
邪靈果然在他灑落鮮血的地方再度駐足停留,因為陸鶴灑血的面積很大,所以邪靈要舔舐完那些血液,也需要多花很多時間。
一條熟悉的街道逐漸出現(xiàn)在他的視野中,正是來時的那條街道,所有的路燈都明亮異常,但是,依舊找不到具體的陣眼。
“到底哪里才是陣眼?”陸鶴氣喘吁吁的說,他感覺自己隨時都有可能要支撐不住昏死過去了。
“應(yīng)該就是這些路燈其中的一根,可是具體是哪一根我也無法分辨出來……”哈斯塔掃視著這些基本一致的路燈,拿不準(zhǔn)主意。
“血……”
背后傳來凄厲嘶啞的吼聲,看來邪靈已經(jīng)到了不遠處,陸鶴頓時頭皮一麻,強行振作精神。
突然,他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打了雞血般徑直沖向一根路燈,高高舉起拳頭,牙關(guān)緊咬。
身后邪靈近在咫尺,手中的水果刀也高高舉起,不再留手,它已經(jīng)意識到這個人類應(yīng)該是找到了陣眼所在,要破了它的鬼域。
“噔。”
陸鶴一拳砸在一根路燈上,傳出的聲音如同一聲清喝,一聲吟唱,邪靈制造的域以路燈為中心,開始出現(xiàn)蛛網(wǎng)般的裂紋,逐漸崩碎。
邪靈不甘的咆哮嘶吼,它寧可自己得不到,也要把陸鶴置于死地,它手中水果刀猛的刺入陸鶴的背部,狠狠的貫穿了陸鶴的胸膛。
“噗!”
陸鶴眼神一凝,心臟突然漏跳一拍,一口逆血上涌,張口噴出一口血污,然后眼前一黑,趴在地上,就此昏死過去。
還是……死了么。
他最后一眼看見的,是一個頭上有兩只獸耳的嬌小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