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我們看到誰了嗎?”武震高高地吊著田允的胃口。
“武兄就別賣關子了,這老人家都快急瘋了!”林頡打趣道。
“是柏云鵬?!?p> “什么?”田允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會是他?”
“我也奇怪,這人剛剛從落雁島走脫,卻如何又跑來這里?這伙人還真是邪門!”
“也許這里才是他們的老巢?!蔽湔鸬?。
田允想了想,道:“他是從外面來還是已在此地?”
“應該是從別處來的,滿面風塵,剛剛住進城西的一家客棧,眼下正虎正守在那里?!?p> “快去把正虎換回來,走了一天的路了?!碧镌蚀叽僦诸R。
“那當然,干這活當然我最合適?!?p> “是啊,誰會疑心一個孩子?”都說情緒左右行為,轉眼間這田允又恢復了“老怪”的嘴臉。
……
一日,兩日,柏云鵬便似只來此閑逛一般,每日四下游蕩,并沒有什么目的,弄得田允等人輪番上陣卻一無所獲。
“有點像耍猴一般,這混蛋究竟想做什么?”武震發(fā)著牢騷。
“我總有一種預感,好像這人見了便該抓住,可真捉了卻也無甚用處,反倒會打草驚蛇?!瘪T正虎感覺這個柏云鵬似乎只是個誘餌。
“說得在理,可眼下只有這么一點線索,總不能視而不見呀!”田允接著又道:“那就放松一些,也免得被發(fā)覺,可能有人正注視著他的身后?!?p> 又過了一日,柏云鵬那邊終于有了動靜。
臨近二更,武震匆匆趕回客棧。
“有人來找柏云鵬。”
田允分派好人手便隨著武震來到那家客棧。
客棧外,馮正虎正緊盯著客棧的房門。
“還在里面,我繞到后面去看一下?!闭f完馮正虎便欲起身。
“出來了?!蔽湔鸬?。
果然,房門開處,柏云鵬和一個人走了出來。
這是一個精瘦的后生,行走間腳步飄忽,不像是個有武功的人,馮正虎納悶,這又是個什么角色?
柏云鵬與那后生離開客棧便直往城外行去,田允等不敢過于靠近,只能分散開遠遠地跟著。
已經過了二更,柏云鵬又沒有帶著行囊,看樣不會連夜離開,不過,這是幾天來唯一的發(fā)現(xiàn),即便是離開,田允等人自然也沒有放棄的道理。
那后生應該是本地人,帶著柏云鵬穿街過巷顯得極為熟稔,不多時便已出了城門。
前面是一道山崗,那二人鉆進坡下的林內,旋即便沒了蹤影。四人不敢怠慢,一左一右的分路包抄過去,轉眼間也沒入林中。
夜色下,林地內雜草叢生,只有一條隱約的小徑蜿蜒著伸向崗下。
大約兩炷香的時候,小徑已到了盡頭,放眼望去,前面竟是一個黑乎乎的山洞。那山洞洞口不大,只有大半丈寬窄,往上便是草木稀疏的山崗。
看看四下,那二人應該就在洞中。
怎么辦?四人一時拿不定主意。
“還是守在外面,他們終究還得出來?!碧镌适钦娴膿挠性p,畢竟這伙人太過奸滑,完全料不到會有什么后招。
足足有三炷香的光景,馮正虎終于捱不住了,湊近田允道:“我繞到后面看看,這山洞會不會有其它出口?!?p> 一句話提醒了田允,是啊,怎么沒想到這一層。便道:“你和林頡同去,有何不測立時傳訊。”
馮正虎和林頡當即從左右兩側向山崗后摸去。
終于,山洞內傳出細微的聲響,田允和武震看時,卻是馮正虎和林頡。
又上當了,田允懊喪地敲著腦袋,武震也一疊聲的罵著。
武震看看四周,心虛道:“這兩人斷不會大半夜的與我們兜圈子,一定是有什么怪異。”
正說時,四下果然傳來細微的聲響。
“不好,有埋伏!”林頡驚呼道。
話音未落,一陣破空之聲驟然而至。
四個人中只有馮正虎和林頡帶了兵刃,而田允和武震只能躲在兩人身后躲閃著橫飛的利箭。
馮正虎看著四周不禁暗暗叫苦,山洞口所在的位置極低,而且只有這一處沒有樹木,利箭所向毫無阻擋。好在后面是陡峭的山崗,否則四下里齊射便更無幸理。
現(xiàn)在若是往出沖顯然間隔過遠,馮正虎和林頡尚可自保,但田允二人卻極難幸免,暗夜之下那陣陣箭雨哪里能躲得開。
“快進山洞!”田允低喝道。
看來也只能有此一途了,田允和武震先行撤進了洞內。抵擋飛箭的馮正虎和林頡也且擋且退,漸漸退了進去。四人已經進入山洞,身后利箭撞擊山石的爆響仍不絕于耳。
“快去搶那邊洞口!”田允第一個往洞內射去。
一句話提醒了三人,立刻,三人起身追去。
“不好!”馮正虎又是靈光一閃,旋即又返身沖向洞口。然而他的警覺還是慢了,眼前的一幕令他心驚膽寒,一堆大石早已把洞口堵了個嚴嚴實實,此時也只有神仙能從這里出去了。
正如馮正虎想象的一樣,不多時田允三人也回到了這邊的洞口。
“那邊也被封住了?!碧镌树鋈坏?。
“這可如何是好?困在這里便是餓也把我們餓死了!”
馮正虎看著武震,心里一陣陣抽搐,他的話沒錯,這便是死局,想不到堂堂四位高手竟遭人算計到如此地步,夫復何言!
……
整整過去了一日,大石縫隙內的光線又暗了下來。
四人也嘗試著搬動大石,但外面的石塊還是被隨時的砸進來,以至于徒勞無功。
“慢慢找,里面可能有老鼠,一樣的美味!”不知那個在洞外揶挪著。
山洞里伸手不見五指,幾個人又冷又餓,連嘆息的聲音都微弱了。
已經是第四日了,外面的人還在耗著,甚至是守在洞口吞咽著酒食,便如守墓一般。
想著含恨而死的父親,念著翹首期盼的母親,馮正虎已經麻木了,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自己會是這樣一個結局?;杌璩脸林?,父親、三弟馮正星、歃血盟的眾位好漢……還有小兄弟潘榮一一在眼前飄著,他好生羨慕他們,能血灑疆場豈不驚天撼地,似這等束手待斃又何來自尊可言?
“幾位還能走動嗎?”一個幽靈般的聲音陡然自身邊響起。
“誰!”幾個人不約而同地驚問。
黑暗中,一個模糊的身影走到近前。那人悄聲道:“別問我是誰了,先用點吃食?!?p> 那人遞過來的東西還有些微熱,四個人哪管是什么,拿過來便往嘴里送,邊吃邊噎著。
“喝點水,只吃一點便好。”那人囑咐到。
“恩公是從哪里進來的?”田允終于吃完了手里的東西。
那人并沒有回答,只說道:“跟我走。”
天無絕人之路,老天總算開眼了,四個人跌跌撞撞地跟著那人走向山洞深處。
走到另一個洞口,馮正虎猛然看見,堵在洞口的石堆上竟出現(xiàn)了一個空隙,不用說,這人一定是從那里進來的。
或許是剛剛吃了東西,亦或是陡然出現(xiàn)的生機,幾個人很快便恢復了氣力,手腳并用地爬出了洞口。
山洞外有十幾個人,此刻都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
“他們……都死了嗎?”武震問。
“昏死而已?!蹦侨说馈?p> 很快,幾個人匆匆走出了林地,這里是那日來時相反的方向。
“那位恩公呢?”走在前面的馮正虎突然回過頭來。
林頡走在最后,此時才醒過神來,四下望了望,面上一片茫然:“剛才還跟在身后,不曉得……”
四人面面相覷,最后一齊面向那道山崗拱手做禮,深深一揖,而后向城內疾奔而去。
山崗下的林地內,一縷復雜的眼波正憂郁的送向前方,接著便是一聲幽幽的長嘆。
……
武昌和歷陽一行處處透著古怪,田允四人的行蹤無疑已被掌控,無奈,幾人只好轉道會稽,又由馮正虎布陣,乘夜?jié)摶亓宋魃健?p> 又隔數(shù)日,去往“湘東”的馮儼回來了。
馮儼此去湘東是為打探一個人的根底,當然,所憑借的也僅僅是一個傳言。
武昌的古怪難以捉摸,柳儒雅一時也難有對策,就眼下情勢而言,此時也確實不易擅動。
見馮儼回來,大家便匆匆聚了過來。
“可有什么消息?”柳儒雅留意著馮儼的面色。
“雖說是捕風捉影,可終歸還算沒有白跑?!瘪T儼的話引得所有人都是神情一振。
馮儼這次打探的正是那個詭秘的“神道”李懷。
此事還要從一個傳言說起。
晉武帝時有一位宮中侍衛(wèi)首領,此人姓魏名道衍,是名震江湖的武林高手。
魏道衍本是一位道人,因在荊州救下晉武帝司馬炎的一個兒子而被請入宮中,歷時十數(shù)載,深得皇上的信任。及至司馬炎駕崩,魏道衍便辭官回到了故地湘東,繼續(xù)修行道法。
魏道衍有兩位弟子,而其中之一便是后來鼎鼎有名的‘瘋道士’徐乙,至于另一個卻無人知曉,有傳言說“神道”李懷便與魏道衍的這個弟子有關。
正是這個傳言才令馮儼不辭辛勞的去了湘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