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過了多久呢?不知道。
只是因為后來安靜開始使勁眨眼,白邱才看了眼墻上的掛表。
11點了。
白邱給安靜拿了洗漱工具,末了帶著安靜到臥室,告訴她幾個燈管轄的區(qū)域,又鋪了下床,交代安靜趕緊睡覺,說罷就要出臥室,安靜忙叫住他。
“你去哪兒?”
“睡覺。”他指了指沙發(fā),一室一廳一衛(wèi),本就也就沒有多余的空間了。
“你不在這里睡?”
白邱挑挑眉,“干嘛,讓我和你一起睡啊?!彼旖菗P了揚,但沒有半分調(diào)笑的意思,“你不怕我做什么嗎?”
安靜瞬間紅了臉,忙擺手,“不,不是這個意思!”她咽了口唾沫,神色緊張。
白邱看著她,也沒答話,半晌,從喉嚨里悶悶地吐出幾個字來,“快睡吧?!本o接著就帶上門出去了。
和安靜開這樣玩笑,好像也沒什么意思。
他離開了,整個房間里只剩下安靜緩慢的呼吸聲,她看著緊閉的門,不打算再說什么了。
安靜看著這個鋪得整整齊齊的床,慢慢地爬了上去,這個晚上有點冷,也就沒開電扇,她蓋上被子,關(guān)了燈。
外面就是陽臺,一閃一閃的,有個雷劈過,整個屋子都亮了,安靜把頭埋在枕頭里,上面還殘留著那少年的氣息,好像他就在眼前。
外面,白邱躺在沙發(fā)上,枕著手臂,盯著天花板,黑蒙蒙的,也不清楚他究竟在看什么,可能是沒有睡意吧。
他還沒滿十八歲,想想也快了。
他和大多數(shù)的少年一樣,對異性有過幻想,但現(xiàn)在近在咫尺,他反而不想做什么了,他看著安靜毫無防備的眼神,感覺這個想法從腦海里閃過都覺得罪惡。
他有時甚至覺得,他們本就不應(yīng)該有交際,她是個好孩子。
就和他最初的想法一樣,他們本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不知道是誰先闖進了另一個人的世界,輾轉(zhuǎn)了幾次,就再也沒出去過。
白邱閉上眼。
大概凌晨,臥室的門開了,有腳步聲響起,白邱的睡眠很淺,他的意識很快清醒過來,但沒睜眼。
那人打了個噴嚏,像是用手捂著的,聲音悶悶地。
像是刻意放低自己的腳步聲,慢慢挪動著進了廁所,開燈,打開蓋子,上廁所,沖水,關(guān)燈,都聽得很清楚。
腳步走了幾下,斷了,然后又開始響,進了臥室,但沒關(guān)門。
直到后來腳步聲離自己愈來愈近,有個柔軟的東西蓋在自己身上,他才終于明白。
后來腳步聲遠了,門也關(guān)上了,白邱才在夜色里緩緩睜開眼來,天微微亮,很淺的光,但他看得見,一個薄毯子蓋在了自己身上,可能是怕自己亂動,還在身體和沙發(fā)的間隔處往里塞了塞。
他翻了個身。
第二天訂的鬧鈴響了,他從沙發(fā)上坐了起來,腰有些困乏,果然,睡沙發(fā)不好,他瞇了瞇眼,走過去敲了敲臥室的門,沒人應(yīng)。
他喊了句,“我進來了。”
打開門之后,看到安靜還躺在床上,絲毫沒有醒來的意思,安靜的像個娃娃,他推了推她的胳膊,然后自顧自地到陽臺收衣服,回來順便把安靜的衣服放到她旁邊。
她醒了,覺得腦袋疼,但沒吭聲,眼睛盯著天花板愣了會兒,然后坐了起來。
白邱看到她醒了,沒再說什么,他拿著衣服出去了,順便關(guān)上門。
安靜晃了晃頭,總覺得自己還沒清醒,腦子里好像裝滿了水一樣,重得厲害,使得脖子無法承受它的重量,快要歪到一邊。
等到安靜換了衣服出來之后,白邱已經(jīng)把面包和牛奶都放到桌子上了,安靜進廁所洗漱,白邱把手里的面包扯了個口子。
安靜出來之后白邱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她的異常,“沒睡好?”
“嗯,好像是。”她揉著頭發(fā),眼皮打了架。
“快吃吧,過了今天就能睡個好覺了。”白邱把早餐盤子朝他那里移了移。
安靜點點頭,喝了口奶。
電視響著,白邱側(cè)頭看著,像是看到了什么好笑的事,身體輕輕顫了起來,眼尾彎了彎。
安靜一口一口地往嘴里送,但她好像沒什么食欲,只是為了應(yīng)付身體需求,被迫進食,嘴里也沒什么味道,今天反常的厲害,好像嗅覺也沒那么靈敏了。
去學校的路上他們一路無言,走在剛剛晴朗的早晨里,天氣還微涼,他們兩個走在小巷里,人們都還惺忪,敞開了門,廚房里有洗碗的聲音。
路邊攤倒是支起來了,他們一向起得最早。
他們依舊從后門入,像是兩個偷魚的貓悄悄溜進去,學校的地面上有著大大小小的水洼,他們踩著水,并不避開,水花從腳底綻開,像是少年的放縱。
這樣才有趣,這樣才像他們。
到了班級,安靜才想到教室門的鑰匙在她抽屜里,她看著三班緊閉著的門,愣了愣神。
怎么辦呢?她朝教室里望,但也是白搭。
白邱正打算走,他的班級在教學樓另一側(cè),他回頭看著安靜打算告別,這才發(fā)現(xiàn)她的異樣。
“怎么了?”他記得安靜是生活委員,“怎么不進去?”
“鑰匙在我抽屜里。”安靜尷尬地笑了笑,抬頭看他。
“班主任有嗎?”
“嗯,她抽屜里有把備用的,但我沒辦公室的鑰匙?!边€是到了死胡同。
聽到她的回答之后白邱徑直走到辦公室,拿出一枚鑰匙開了鎖,安靜怔在那里,還是白邱回頭喊了她,她才跑過來。
白邱看著她,沒有過多解釋,他開口,“進去吧。”他推開門。
安靜率先進去,時間不等人,可不要一會兒有同學來了,她還沒開門就慘了,到時候他們說她這個生活委員是不合格的,她可沒法解釋。
每年的貧困補助,有職位在身,會好辦的多。
她在班主任的桌子上發(fā)現(xiàn)了一把一模一樣的鑰匙,安靜趕緊開了門又把鑰匙送回來。
回來的時候她看到白邱正把一件校服放在主任的椅背上,安靜也沒多問。
白邱回到自己的班里,門還沒開,他第一次這么早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