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了趙構的禮,事情自然就得辦的利索漂亮。
第二日一早,葉治就讓陳有貴送了一車香皂進宮。
聽說皇帝親自接見,并且賞賜了隨身玉珮,陳有貴對葉治簡直當神一樣崇拜。
“治哥兒,我真是服了?!?p> 葉治擺擺手,十分謙虛低調地說道:“也沒什么?!?p> “嘿嘿,我有個不情之請,不知治哥兒能否應允?!?p> “陳掌柜請說,咱倆誰跟誰啊?!?p> “治哥兒能把陛下賞賜的玉佩給我開開眼界嗎,我也沾點陛下的仙氣?!标愑匈F不好意思地搓著手。
“哦,原來是這小事啊,沒問題。”說完葉治從懷里掏出了那塊羊脂美玉遞了過去。
見葉治把玉佩遞了過來,陳有貴嚇的連連擺手,叫道:“使不得使不得,我什么身份,怎么能碰陛下的東西,我看看就行,看看就行。再說了,這個稀罕物,我要是有個不小心磕著碰著,那是死罪,死罪啊?!?p> “行,那你就看吧?!比~治兩指提著細繩,掛在陳有貴眼前。
陳有貴兩眼放光,估計晚上看新納的小妾都沒有這樣的眼神,羨慕嫉妒恨中隱現一絲貪婪,哈喇子都快留下來了。
“陳掌柜,可以了嗎?”看了好半會兒,葉治手臂發(fā)酸,便打趣道:“再看下來,口水都要留下來了?!?p> “哦,可以了,可以了。”陳有貴把到嘴邊的哈喇子提溜地吸了回去。
瞧你個損色,不就是一塊玉佩,至于嗎,難不成讓你摸兩下,你還能生個兒子來不成。
“治哥兒,不是我說你啊。”
喲呵,陳有貴居然還一本正經說起葉治來,“這么金貴的寶貝,該放家里好好供起來,當傳家寶??汕f別戴身上,萬一磕著碰著弄壞了,那就可惜了了,更是對陛下的大不敬啊?!?p> 我倒,一塊石頭還要供起來。
“陳掌柜,這就不勞你費心了。”葉治有點不哈皮,提醒道:“你啊,就一門心思把海稅給收好,這可是我費了牛鼻子的勁才爭取來的。”
“是,是,我一定把事情辦的漂漂亮亮?!?p> 一提到海稅,陳有貴都想叫葉治親爹。
這是什么樣的腦子啊,隨隨便便就想出了這樣的生意來,不發(fā)財都不行啊。
“你也別大意,碼頭向來是魚龍混雜之地,三教九流,搞不好咱們就得吃虧。你派兩個得力點的賬房,然后我找?guī)讉€師兄弟幫忙鎮(zhèn)場子,衙門那里該打點的都別省下?!?p> “明白、明白,治哥兒放心吧,就沖您這招牌,這溫州城內沒人敢亂來。”一聽到葉治準備叫花胳膊青皮師兄弟看場子,陳有貴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別,可千萬別。”葉治叫了起來:“在外頭可千萬別提我,記住了,人家還是小孩子呢?!?p> “是、是?!标愑匈F見葉治挺嚴肅,也明白樹大招風,連連點頭道:“都是我的生意,與治哥兒無涉?!?p> 嗯,上路,葉治心中微微一笑。
……
陳有貴很上路,金兀術在路上。
雖然沒抓到趙構,可這一趟金兀術也沒白來,親自走一遭,他才真正體會到江南的富庶。
金兀術一路燒殺劫掠,東西太多了,車馬根本就運不過來,所以他打消了走陸路從獨松關北還的念頭,只能是用船只運著滿滿當當的財物走運河。
二月十三日,金兀術從杭州撤走,在他野蠻的“燒光、殺光、搶光”的三光政策下,所到之處幾成人間煉獄。
二月十八日,金兀術拖著“沉重的步子”到了秀州。
而此時,浙西制置使韓世忠正大治海船,操練水戰(zhàn),俟機北上截擊金軍歸師。
……
“官人?!绷杭t玉給韓世忠的杯中斟了一杯茶,見自己的丈夫眉頭緊鎖,不由問道:“官人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剛接到戰(zhàn)報,金人北返,昨天已攻陷秀州,現在平江一帶也已出現金兵游騎。”
“那官人打算怎么辦?”
“唉,”韓世忠嘆了一口氣,道:“我本來想在金人歸路上予以阻截,但金人勢大,我軍就這么點人馬,我怕心有余而力不足啊?!?p> “我聽說金人剽掠無數,金銀財物無以計數,加之糧草輜重,車馬都運不過來,只能沿運河走水路?!?p> “確實如此?!?p> “官人,我軍勢弱,難以與金人正面爭鋒。那為什么不在運河險要處予以阻截呢,金人帶著這么多的財貨輜重,肯定舍不得扔掉?!?p> “運河緊要處?”韓世忠有些不解地問道:“夫人的意思是?”
“官人也知道,金人騎兵之利在平原曠野,我軍難以與之爭鋒,何況是敵眾我寡。”梁紅玉分析道:“金人此次既然是走運河北還,那必定要由運河渡江,除此之外別無他途,除非他們放棄財物輜重,夫君來看?!?p> 梁紅玉把韓世忠拉到了輿圖前,指著運河入江口處,道:“運河一路向北,過平江、無錫、常州、丹陽,最后至鎮(zhèn)江入江,不管如何,金人只能在鎮(zhèn)江渡江,后然繼續(xù)沿運河北上。運河在鎮(zhèn)江入江口左右剛好有金山和焦山,易守難攻,只要我軍守住金山和焦山,同時牢牢封住運河北口,金人哪能輕易渡江北上?”
韓世忠眼睛一亮,又細細地看了輿圖,贊道:“妙、妙哉,夫人妙計,為夫不如啊,哈哈……?!?p> “噗呲,”看著韓世忠興奮的樣子,梁紅玉也開心地笑出了聲。
第二日,韓世忠火速移師鎮(zhèn)江,布好了口袋等金兀術來鉆。
同日,平江守臣湯東野棄城而逃,金人陷平江,“擄掠金帛女子即盡,乃縱火焚城,煙焰見百里,火五日乃滅”。
三月初十,金人才優(yōu)哉游哉地到了常州,守臣周杞棄城逃走。
三月十五日,姍姍來遲的金軍,終于到了鎮(zhèn)江。
……
“元帥,”阿里蒲盧渾打斷了金兀術飛馳的思緒。
“蒲盧渾,前面情況如何?”
“不行,舟船過不去?!卑⒗锲驯R渾搖了搖頭,回答道:“宋軍在運河入江口沉了許多破船,植了樹樁鹿角,我們的船全堵住了,根本沒法過去?!?p> 眼看就要入江,卻在緊要口被堵,金兀術真是便秘般的難受。
此番南下,辛苦了大半年,所有的東西都在運河上,要是過不去,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守鎮(zhèn)江的是誰?”
“聽說是韓世忠。”
“韓世忠?沒怎么聽說?!?p> 金兀術對這個對手有些陌生,不大以為然道:“蒲盧渾,你待會讓人給韓世忠下戰(zhàn)書,南朝的將領只要給他們點顏色瞧瞧,他們就老實了?!?p> 確實,此次南下,金兀術還真沒遇到什么像樣的抵抗,所過之處哪里不是望風而逃的,也難怪他如此蔑視。
“還有,讓士兵抓緊清理河道?!?p> “遵命?!?p> ……
“諸位?!表n世忠掃了眾將一眼,道:“剛才金賊下書約戰(zhàn),明日辰時要與我一決雌雄,我已經答應他們了。此次金賊南來,燒殺擄掠,無惡不作,我們定不能讓金賊安然北渡。”
“鎮(zhèn)江形勢最險要的地方,莫過于焦山和金山,焦山我已駐軍八千,可保無虞,而金山更近鎮(zhèn)江,形勢之勝猶在焦山之上。我料明日對陣,金賊必定會到金山龍王廟,來窺視我軍虛實,正好先給他們來個下馬威。只要我軍守住地利之便,金人縱有十萬大軍,又能如何?!?p> “蘇德。”
“末將在!”
“你帶兩百人,先去金山埋伏。一半人埋伏于廟中,另一半人埋伏在山下。明日江中鼓聲響起的話,你先出山下伏兵,再出廟中伏兵,兩相包圍,務必來窺視的敵酋一舉成擒?!?p> “末將遵令!”
“我估計金賊今天肯定會連夜清理運河沉船鹿角,明日我親率主力在江口迎戰(zhàn),焦山金山和城內務必牢牢守住陣地,捏好袋口?!?p> “遵令!”
第二日一早,金兀術得手下來報,運河中沉船和鹿角已基本清理完畢,船隊可以通行。
金兀術不由精神一振,這對于今日約戰(zhàn)韓世忠倒是個好兆頭。
“蒲盧渾,你帶上幾人與我一道先去探探敵情?!?p> “元帥,我們去哪里?”
“鎮(zhèn)江城外不遠處有座金山,我們到山上去,城內虛實就可以看得一清二楚?!?p> 阿里蒲盧渾有些擔心地問道:“萬一宋軍有埋伏,那不是很危險嗎?”
“哈哈,蒲盧渾,你也未免太高看南朝的將領了吧,他們還真能料事如神,知道我要去一探究竟?如果真這樣,宋國也不至于到這副田地。”金兀術笑道:“你的膽子什么時候變的這么小了,女真勇士即使龍?zhí)痘⒀ㄒ彩莵砣プ匀绨?。?p> 被金兀術這么一笑,阿里蒲盧渾面子上有點掛不住,尷尬地笑了笑道:“漢人不是有句話嗎,小心駛得萬年船?!?p> “放心,蒲盧渾,快去準備吧。”
自以為了不得的金兀術,和阿里蒲盧渾帶著三個侍從,果然如韓世忠所料,偷偷地摸向了金山。
……
“元帥,你看。”
阿里蒲盧渾指了指金山山頂,“山頂上好像有座寺廟,正對鎮(zhèn)江城?!?p> 金兀術順著阿里所指一看,不由大喜道:“好,蒲盧渾,我們就到寺廟里去,駕?!?p> ……
“將軍,有金人來了?!痹谏巾敯堤幫低涤^察的哨兵潛回到了龍王寺向蘇德報告。
“還真有人來,有多少人?”
“有五個,其中有一個披著紅袍,好像是大官的樣子。”
“到哪了?”
“剛才已在山腰,估計這會兒快要到了?!毙”捯魟偮洌吐牭酵饷?zhèn)鱽砹笋R嘶之聲。
“噓,”蘇德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壓低聲音對左右道:“準備,聽我號令,抓住大官的重重有賞?!?p> 金兀術和阿里膽子也忒大,全然不把宋軍放在眼里。兩軍交戰(zhàn),還敢如此明目張膽地只身前來查探軍情,你以為宋軍各個真的是泥捏的?
即使泥捏的,也還有三分土性呢。
此時,金兀術和阿里等人在外嘰里咕嚕的話語聲已然可聞,事不宜遲,蘇德手持寶刀,低喝一聲“殺!”隨即如猛虎出閘,帶頭沖了出去。
廟內的歩甲之聲驚動了金兀術,金兀術剛想大叫不妙,就見一員宋將帶著一群士兵沖了出來。
“快走,有埋伏!”金兀術大叫一聲,也顧不了旁人,拍馬就往山下逃。
金山只有一條數尺寬的石階小路,高頭大馬下山提不起速度,后頭追兵又急,金兀術慌得滿頭大汗。
也幸好發(fā)現的早,而且只有一條山路,追兵想圍住他們也是不能,滴滴答答,馬兒也算爭氣,一溜煙,眼看下得山來。
“殺!”
突然間山腳又殺出一隊宋兵,手持刀槍,攔住了去路。
“啊呀!”突然出現攔路猛虎,金兀術一驚,馬兒失控,整個人跌了下來。
身邊衛(wèi)士一見,連忙下馬扶起了驚慌失措的金兀術重新上馬,然后拿刀背在金兀術坐騎屁股上狠狠拍了一下。
馬兒吃痛,嘶鳴一聲,一揚鐵蹄,有如天馬行空,絕塵而去。
等蘇德從山上趕到,金兀術和阿里蒲盧渾已然跑遠,而那兩名下馬的衛(wèi)士則當了宋軍的俘虜。
蘇德從被俘的金軍嘴里得知,落馬而逃的居然是四太子金兀術!
……
金兀術撿回一條命,心中也不由地一陣后怕,惱怒異常,想我四太子何時如此狼狽過。
“蒲盧渾,立刻整軍出戰(zhàn)!”
逃回大營,金兀術迫不及待一雪其恥,馬不停蹄急令大軍兵分兩路全線出擊。
一路由斜卯阿里、韓常為首,領著船隊由運河入江;一路由金兀術親率騎兵在陸上策應。
霎時間運河之上是萬船竟發(fā),百舸爭流。
金人的船真是什么花樣都有,有擺渡的舟艇,也有運貨的舢板,還有一些陳舊的小戰(zhàn)船,活脫脫一只雜牌軍。而且,無一例外都是小船只,沒有一條大船,更沒有一只真正的大型戰(zhàn)船。
而此時韓世忠已率領大軍封鎖了江口,韓世忠手下都是清一水新造的大戰(zhàn)船,一字排開,將運河北口攔了個水泄不通。
“嗚嗚嗚……!”
焦山、金山上相繼傳來金軍進攻的示警聲。
“下令備戰(zhàn)!”
“官人!來了!”
站在桅桿吊籃中的梁紅玉手持鼓槌向前一指,對著底下的韓世忠喊道。
“擂鼓!”
“咚!咚!咚!咚!……”梁紅玉揮舞著鼓槌,使勁地敲擊著戰(zhàn)鼓,宋軍將士的心臟隨著鼓點有力地搏動著,血液瞬間沸騰。
金兀術的船只數量雖然是韓世忠的好多倍,但都是小船,根本無法撼動韓世忠的大戰(zhàn)船。
面對大出自己許多的龐然大物,金人一點辦法都沒有,宋軍居高臨下,亂箭齊發(fā),金軍士兵斃命的斃命,落水的落水,剛一接觸就吃了一個大虧。
更可恨的是宋軍仗著自己船大,竟不管不顧地沖撞過來,簡直是欺負人嘛,不玩了,太特么欺負人了。
原本以為韓世忠船大,靈活性不夠,而自己的船只小,可以以巧打大。沒想到江風獵獵,宋軍的大戰(zhàn)船借著江風速度奇快,而且靈活,金軍的船只成了宋軍的活靶子。
金兀術在岸上心急如焚,再這么干下去,自己的船只都得報銷了,船只過不去,自己即使攻下了鎮(zhèn)江、焦山又有鳥用?
“撤兵!撤兵!”
金兀術見勢頭大大不妙,不敢硬抗,連忙收兵。
“嗚嗚嗚……”金軍在撤退號聲的嗚咽中,灰溜溜地退回了運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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