釀酒坊一共開了五條生產(chǎn)線,不過因為基酒有限,所以生產(chǎn)都不飽和。
第一批撲買的白酒總共有五百壇,每壇十斤,裝酒的壇子都是專門定制的青瓷,碧綠碧綠的,一看就有檔次。
別以為什么“酒香不怕巷子深”,這人靠衣裝佛靠金裝,啥都得靠包裝,要不然一壇子賣幾十貫的酒配上幾文錢的粗陋壇子,忒掉價。
撲買的地點定在高郵最有名的醉仙樓,北方的客商早已嘗到了白酒的甜頭,早早就像狂蜂爛蝶一般,追逐著利潤的香味,到了高郵等候。
“治哥兒,明日就要撲買,您要不要去看看?”
“去,一定要去看看,我還沒見過撲買哩。”葉治對自己的大作也是滿心期待,關照道:“老陳,第一次撲買可要一炮打響啊?!?p> “治哥兒放心,來的都是北方的闊商,有好些都是知名正店的掌柜?!?p> “交了定錢的有多少家?”
“有五十一家?!?p> “數(shù)量還是少了點?!?p> 葉治稍微有點遺憾,拍賣就要人多,人多氣氛熱烈,氣氛一熱烈,有些主顧難免就會爭強好勝,只要有人斗氣抬價,嘿嘿嘿嘿。
“嗯,治哥兒說的是。”陳有貴也知道其中的門道,解釋道:“第一次撲買,知道的人還是少了點,不過我相信只要這次撲買之后,北方的客商一定會蜂擁而來?!?p> “嗯,”葉治點點頭,這些客商回去一宣傳,肯定是要火的,“撲買的事情都準備妥當了嗎?”
“嗯,一切準備妥當,明日未時中開始?!?p> “好,這樣吧,明日撲買結(jié)束后直接在醉仙樓擺幾桌,請所有客商吃酒?!?p> “好勒,我一會兒就去安排?!?p> 醉仙樓的老板尤德利這些日子每天都是笑瞇瞇的。
正月十五后不僅吃飯的生意火爆,連客房都天天爆滿,住店的一看都是闊商,出手闊綽的很。
這一切還得感謝從臨安來的陳大掌柜的關照,把撲買的生意放在了醉仙樓,才有了現(xiàn)在的紅火。
撲買未時中才正式開始,今日醉仙樓已經(jīng)被陳有貴包場,中午開了宴席專門請參加撲買的客商吃酒,用的都是神仙醉,很多掌柜喝了不少。
酒精容易使人沖動,沖動就是魔鬼,嘿嘿嘿,陳大掌柜真是奸商,為了賣高價什么心思都用進去了。
晚飯也都訂好了,酒菜布得比中午還闊氣,今天得有好幾十貫的利哩,尤德利想想就美。
中午吃了酒后,尤德利又布上了熱乎乎的茶湯和果脯,陳有貴這邊也準備停當,就等開鑼。
參加撲買的客商,每家都發(fā)了一個木制的帶柄牌牌,每個牌牌上寫著不同的號碼,一看就知道又是葉治的餿主意,后世拍賣都有的號牌。
“諸位掌柜,”陳有貴是此次撲買的主持人,他清了清嗓子,對著翹首期盼的競拍者說道:“鄙人代表東家感謝諸位掌柜的大駕光臨,我看大家都等的有些心焦,所以我就不啰嗦了。此次撲買的神仙醉共有五百壇,大家請看。”
陳有貴將身邊壇子上蓋著的紅綢布揭了開來,一只青翠欲滴的青瓷壇子展現(xiàn)在了眾人面前。
單看這酒壇子就知道花了不少心思,用的是上好的釉料和工藝,壇身上還印著“神仙醉”三個大字,據(jù)陳大掌柜說這可是新科狀元郎的手筆哩。
“諸位掌柜,大家都看到了,這批神仙醉是頂級的,中午各位喝得就是。大家也知道神仙醉工藝十分復雜,用料十分考究,所以此次只有五百壇,一壇十斤,五十壇為一簽,總共十簽。每簽底價一千貫,每次叫價不少于一百貫,價最高者得之?!?p> 聽到此次止有十簽,在座的眾人心中不免都揪了一下,今日注定絕大多數(shù)人都要空手而回。
尤德利一聽每簽起價一千貫,驚得剛進嘴的茶湯差點噴了出來,他聽說神仙醉值錢,可沒想到居然這么值錢。
“下面我宣布撲買正式開始!第一簽,極品神仙醉五十壇,起價一千貫!”
嘭,陳有貴手里捏著一把小木錘子在一塊小木塊上敲了一記,宣布競價開始。
“一千五百貫!”
我靠,哪家的,直接加價五百貫。
陳有貴一看,原來是來自汴梁最富盛名的孫羊正店的鄺掌柜,孫羊就是孫羊,財大氣粗,一出手就是一副快刀斬亂麻吃定了的架勢。
“兩千貫!”
哎呀,一上來樊樓就和孫羊卯上了,這兩家可是百年不衰的開封府餐飲屆的巨頭,對于這樣的局面,陳有貴心里自然是樂開了花。
看到兩尊大神打架,其他人都沒了聲音,準備先坐山觀虎斗,看看價格能抬到多高,知道了兩家的底線,自己心里也有個數(shù)。
“兩千五百貫!”孫羊的鄺掌柜似乎早就知道樊樓要跟他搶頭炮一樣,眼皮都不眨一下又加了五百貫。
“三千貫!”
樊樓毫不示弱,這個價格一喊出,在座的很多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一眨眼就翻了兩倍,難道今天注定要成為陪客?
價格喊到了三千貫,一壇子十斤酒就等于要六十貫,這相當于普通人家的一半家產(chǎn)!
孫羊猶豫了一會兒,心中些微有些懊悔,剛才一上來沖得太猛,加價幅度高了,現(xiàn)在再加五百貫,感覺有些吃不消。
可加價幅度要從自己這里降下來,不免覺得臉面上過不去,讓在場的覺得自己孫羊首先有些氣短。
“三千五百貫!”
鄺掌柜一狠心,將手中牌子高高舉起,咬牙切齒地喊出了這個數(shù)字,他奶奶的,他可不肯先認這個慫。
“啦啦啦、啦啦啦,我是賣報的小行家……?!笔值驼{(diào)地坐在觀眾席上的小葉相公心里樂開了花。
三千五百貫!
樊樓心里也生了一絲怯意,不行,這樣的加價法只會便宜了賣家。
“三千七百貫!”樊樓終于叫出了一個價格,這次只加了兩百貫,咱可不愿意為所謂的面子白白糟踐銀錢。
見樊樓首先氣短,孫羊順勢下了個臺階,“三千八百貫!”
“三千九百貫!”
……
就這樣你一百我一百,兩人搞了數(shù)個回合,一直抬到了四千六百貫!
在座的一些客商聽到這個價格臉都綠了。
“四千六百貫,”孫羊喊出這個價格后,樊樓一直在猶豫,陳有貴又“好心”地提醒道:“還有沒有人出更高的價格?”
“四千八百貫!”樊樓已經(jīng)眼中冒火,最后博了一把,加了兩百貫。
“四千八百貫,四千八百貫,還有沒有更高的?!?p> 陳有貴有意無意地看了幾眼孫羊,只見孫羊臉都憋紅了,緊緊攥著拳頭。
“四千八百貫一次!”
“四千八百貫兩次!”陳有貴已經(jīng)把小木錘子高高地舉起。
“五千貫!他姥姥的!”
孫羊惡狠狠地喊出了震驚全場的數(shù)字。
我的天吶,十斤酒一百貫!
“五千貫一次!”
“五千貫兩次!”
“五千貫三次!”
見樊樓的再無反應,陳有貴果斷地敲響了木錘,指著孫羊掌柜,道:“成交!恭喜甲一號大掌柜拔得頭籌!”
呱唧呱唧,啪啦啪啦!
在座的競拍者和眾多吃瓜群眾(其中一部分是陳有貴組織的)響起了熱烈的掌聲和叫好聲。
孫羊的鄺掌柜站起身向眾多吃瓜揮了揮手,斜了眼樊樓,臉上露出了笑容,驕傲地向四周抱拳道:“承讓,承讓!”
第一簽開門紅!
陳有貴開心地搓了搓手,奶奶的,沒想到這么火爆,這樣的生意做下來,沒幾年自己都該成首富了。
不對,治哥兒是首富,我就當個榜眼吧,嘿嘿。
“第二簽五十壇開始競拍!”陳有貴又敲了一下木錘。
孫羊大出血,花了五千貫搶了一簽,算是有了著落,第二簽就沒有急著叫價,不過樊樓可卯足了勁,非得拿下一簽不可。
所以,陳有貴一開始宣布競價,樊樓就直接開了兩千貫。
不過這一次加價就翻倍的氣勢并沒有嚇倒其他客商,馬上就有人出了兩千兩百貫。
“兩千三百貫!”
……
不斷有人喊出了新價碼,樊樓心中不屑,一百一百的加,就先由你們鬧騰吧。
“三千八百貫!”
熙和樓見樊樓一直沒動靜,以為這一簽樊樓不爭了,不由心中暗暗高興,喊出了三千八百貫。
眾人見樊樓居然沒了聲響,熙和樓又喊出了三千八百貫的價格,自然也打了退堂鼓,反正還有八簽,看下一簽吧。
熙和樓見三千八百貫居然沒有人再叫價,心中暗自竊喜,剛以為要撿個便宜,突然就聽見在閉目養(yǎng)神的樊樓掌柜睜開大眼喊道:“四千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