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四章 何處有肉香
葫蘆川寬十余丈，蜿蜒曲折一直向北，最終匯入黃河，齊腰深的河水在天寒地凍中早已結(jié)冰。
西夏的兩隊巡騎相隔里許，兩堆不大的篝火在寒風(fēng)中搖曳，五六個人圍著篝火嘰里咕嚕地不知道說著些什么，幾匹戰(zhàn)馬圍成半圈，幫忙抵擋著凜冽的北風(fēng)。
宋大寶伏在地上，擰著眉頭盯著二十丈開外的那堆篝火，心中算了算時間，估計郭子那隊人馬也差不多就位，便對身后的士兵作了幾個手勢。
小心翼翼匍匐前行的隊伍一分為二，如一條雙頭蛇，在雪地里犁出了兩條雪線，悄無聲息地靠近目標(biāo)。
宋大寶帶人負(fù)責(zé)正面突襲，另一部分人手則繞到巡騎背后，形成一個小型包圍圈，防止漏網(wǎng)之魚逃脫。
悄無聲息的爬行是個考驗?zāi)托牡募夹g(shù)活，稍有動靜都可能會讓任務(wù)失敗。
越是接近，宋大寶就越發(fā)小心，爬行就像是蟲兒在蠕動，十幾丈的距離感覺比百里奔襲還漫長。
逼近到十丈內(nèi)，宋大寶果斷地停了下來，對左右輕輕地?fù)]了揮手。
弓箭手會意，小心翼翼地從背上摘下硬弩，拉弦、上箭、瞄準(zhǔn)，就等宋大寶一聲令下。
雖然天寒地凍，宋大寶背上還是冒著熱汗，他慢慢地轉(zhuǎn)頭看了看左右，確認(rèn)弓弩手都已準(zhǔn)備完畢，便緩緩地舉起了右手。
半舉的右手極其有力的握掌為拳，頃刻間二十幾只弩箭撕裂了空氣，狠狠地朝獵物嗜去。
“唔…?！?p> 獵物還未來得及發(fā)出慘叫，就已被狠毒的弩箭貫體，悉數(shù)栽倒，死活不知。
“上！”
宋大寶從雪地里一躍而起，抽出背上的環(huán)首刀，像一陣疾風(fēng)一樣沖了出去。
六個西夏哨探，五個當(dāng)場身亡，還有一個一箭貫喉居然還有氣，兩只手拼命地捂著脖子，身體拼命在抽搐，眼睛死死盯著夜空，想發(fā)出聲音，嘴巴里冒出的卻是殷紅的鮮血。
宋大寶沒有絲毫猶豫，手中的環(huán)首刀一揮一帶，那雙不甘的眼睛失去了最后一絲亮光。
“把馬穩(wěn)住，戒備！”
宋大寶指著河對岸，低聲道：“小俊，去看看，郭子那邊得手了沒有?！?p> “是。”
小俊剛要領(lǐng)命而去，就聽見河對岸傳來了兩聲慘呼，不大一會兒，又有幾聲竹哨響起，隨后就重歸寂靜。
“不用去了?！彼未髮殧r住了小俊，“你上馬，速速去稟告大將軍?！?p> “是?！毙】?yīng)了一聲，跨上戰(zhàn)馬朝蕭關(guān)疾馳而去。
此時施全大軍已在河谷里集結(jié)待命，大家都在焦急地等待著“定點清除”行動的消息。
“大將軍，你聽?！?p> 施全側(cè)耳一聽，呼呼而過的北風(fēng)，捎來了有些孤單寂寥的蹄聲，不由一喜，道：“成了！”
施全話音剛落，就見漆黑的夜幕中馳來一匹快馬，那條白色的披風(fēng)如同旌旗招展，像是發(fā)出了進(jìn)軍的號令。
“大將軍！”小俊也顧不得下馬行禮，呼道：“西夏巡騎已悉數(shù)解決。”
“好！進(jìn)軍！”
飛雪迎春到，已是懸崖百丈冰。
十萬大軍如涌動的春潮，迎風(fēng)踏雪，在寂靜的河谷里默默砥礪前行。
寅時初分，施全大軍在夜幕的掩藏下已悄然抵進(jìn)到西夏大營二里許，除了賞移口的城寨外，無數(shù)的皮氈營帳密密麻麻地遍布了整個河谷。
施全目光如炬，緊緊地盯著西夏大營，令道：“抓緊布置，不得貽誤戰(zhàn)機(jī)?！?p> 大地依然在沉睡，大軍迅速擺開了陣型，尤其是那上百門森冷無比的火炮挺昂著高傲的頭顱，就等著期盼已久的星火，盡情地宣泄積壓已久的憤怒。
“洪亮。”
“大將軍。”洪亮是炮營統(tǒng)領(lǐng)，負(fù)責(zé)整個跑群的指揮。
“你準(zhǔn)備怎么打？”
“大將軍，屬下已商量好了。先集中火力打賞移口大寨，爆炸彈和火油彈各半。”
洪亮看著西夏大營，心中已有定計，“再全部以火油彈炸西夏北面營帳，待大火起后，再以火油彈炸南營，今夜風(fēng)大，咱們也給他來個火燒連營?！?p> “好！”施全喜道：“今日破敵，你炮營當(dāng)記首功。趕緊開始吧！”
“是！”洪亮施了一禮，迅速回到了指揮崗位。
“各炮隊準(zhǔn)備好了嗎？”洪亮手擎令旗，大聲問道。
“好了！……”各炮隊隊將紛紛示意。
“自由射擊，開炮！”洪亮怒吼著，狠狠地?fù)]下了令旗。
“轟轟轟轟……”頃刻間，轟鳴和爆炸聲徹底粉碎了河谷的寂靜。
各炮組飛快而熟練地重復(fù)著裝藥、裝彈、擊發(fā)、清膛的動作，就像拼命動著筷子，生怕慢個半拍好菜就被夾光了的食客。
這是一場血與火的狂歡和盛宴，壓抑已久的炮火肆意地宣泄著自己的情緒，天空在哭泣，大地在顫抖，夢里人在哀嚎……
施全看著煙炎燎天，宛如地獄的賞移口，不由心生憐憫，默然念起了佛號。
逝去的生命喲，不管你是誰，不論你來自何方，拋下怨恨回家吧，回到母親的身邊，那里有你思念的裊裊炊煙……。
“第二輪，火油彈，西夏北營！”
洪亮洪亮的聲音又吼了起來，他得意的像是一個正沉浸于自己精品力作的大師，“給我狠狠地炸他娘的！”
“炮口四寸七分，左一寸兩分?！?p> 各炮組得到命令后快速地調(diào)校炮口，半會兒工夫，剛剛喘了口氣的火炮又開始拼命地吞云吐霧起來。
“大將軍，來了！”高凱指著血火煉獄的邊緣叫了起來。
果不其然，在被大火燒的半明半暗的夜幕里，不斷有三五成群的西夏士兵朝這邊殺來。
“呵呵，走投入路，狗急跳墻了?！笔┤钠兴_心腸剎那間消失不見，他大手一揮，吼道：“迎戰(zhàn)！”
槍步兵、刀斧手、弓箭手、投彈手、馬隊……，戰(zhàn)爭機(jī)器的所有零件在高效運轉(zhuǎn)，所有人各就其位、嚴(yán)陣以待。
……
“第三輪！火油彈，西夏南營！”
洪亮的大嗓門又吼了起來，此時西夏人的營寨北面已經(jīng)完全被烈焰吞噬，凜冽的北風(fēng)助長著一條條粗壯的火舌，如蛇魔吐信，不斷往南舔舐著西夏人的營帳。
“放箭！”
密集的箭雨簇?fù)碇活w顆炮彈，在潔白的大地上綻放出一朵又一朵的血色花火。
施全突然吸了吸鼻子，何處傳來了肉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