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口是心非
搭帳篷的時候,田沁婭主動搭話。
“念沈,需要幫忙嗎?”
“不用?!?p> 毫不客氣。
田沁婭依舊溫柔,“出來放松心情,好的壞的就不要想了?!?p> 程念沈‘啪’的丟下手里的東西。
“面具戴久了,不怕皮肉相連嗎?你假惺惺做給誰看?”
田沁婭撿起地上的工具。
“你看看你,想要的得不到,多可悲啊。”
多么嘆息的口吻啊。
“難道你又得到了嗎?”
說著,一把拽回田沁婭手里的東西。
尖銳的邊角不小心在田沁婭雪白的手上劃出一道口子,鮮血慢慢滲出來,與肌膚形成鮮明的對比。
“怎么了?”孫家耀看到趕緊走過來。
田沁婭眉頭一皺,“我?guī)偷姑α?。?p> 程念沈反感孫家耀的眼神,像是她故意報復(fù)田沁婭似的。
為什么男人看不清女人的心機(jī)呢?是皮囊太過美麗,還是一心飛蛾撲火,明知結(jié)局,仍心甘情愿。
身在其中,是謎是霧全然不知,要做傻子的千萬別奉勸他清醒。
程念沈沒好氣的說:“你看我干什么?元兇是它。”
她把工具伸出去。
“和念沈沒關(guān)系,我不小心的?!?p> 顧錦羅戳林亦廷看那邊,“你說她倆會不會打起來?”
林亦廷不說話。
“問你話呢。”
“目測不會?!?p> “為什么?”
“因?yàn)闊o法想象打起來的畫面。”
顧錦羅:………………
帳篷搭好了,大家各自分工,生火的生火,做飯的做飯。
龔朵嘉過來和程念沈耳語幾句,兩人不聲不響的往樹林后方走去。
“哇,這么多?。 ?p> 一大片蘑菇生長在低濕地帶,大大小小簇?fù)碇?,低伏著,剛才只是匆匆路過,竟然沒有發(fā)現(xiàn)它們。
她們邊摘邊聊:“你還記得高二那年你興致勃勃說要給我們做野生菌湯大補(bǔ)嗎?”
龔朵嘉嘿嘿的笑,她當(dāng)然沒忘,那個時候她不會區(qū)別,結(jié)果就是喝了毒蘑菇的四個人全部光榮住院。
朵嘉清了清嗓,一本正經(jīng)對著空中揚(yáng)起右手,像詩人般吟誦:“士別三日,定當(dāng)刮目相看。在下已不是從前的我了。”
“是鈕鈷祿氏朵嘉嗎哈哈……”
“不——”
朵嘉姿勢未變,激情昂揚(yáng):“是烏那拉那氏!”
“你怎么不稱帝呢?”
“鐵打的江山,流水的皇帝,皇帝又什么好做的?”
“君何不同風(fēng)起,扶搖直上三千里?!?p> 龔朵嘉正要反駁時卻被程念沈背后的東西嚇呆了。
發(fā)現(xiàn)不對勁的她問:“怎么了?”
龔朵嘉說話都開始結(jié)巴:“蛇,你后面有蛇?!?p> 程念沈嚇得動也不敢動。
她發(fā)著顫問:“近……近還是遠(yuǎn)?”
那條蛇纏在離程念沈不遠(yuǎn)的樹枝上,危險的吐信子。
營地升起篝火,樹枝燃燒著,在火堆中發(fā)出脆響。
顧錦羅就地取材,用林亦廷和周紹下河捉的魚做湯。
滿滿一鍋魚,撲騰撲騰冒著熱氣,魚的鮮美撲面而來。
再有點(diǎn)什么佐料就好了,她微微遺憾。
“龔朵嘉她們怎么還沒有回來?”
在桌布旁分散餐具的田沁婭,任蕙欣和師雅都說沒看見。
龔朵嘉男友雀躍的指著不遠(yuǎn)處:“回來了?!?p> 程念沈的狼狽讓周紹皺眉。
兩個人渾身濕透不說,衣服,褲子和臉上都沾了一層污泥。
尤其是程念沈,褲子破了一個洞,右膝上一大塊擦傷,鮮紅的血浸染在褲子上。
蕙欣走上去拉著她們的手?!鞍l(fā)生什么事?”
篝火邊上的顧錦羅說:“絕對掉溝里了?!?p> 兩個人大口喘著氣,朵嘉累得彎腰搭在膝蓋上:“我們差點(diǎn)被蛇咬,幸好一只倉鼠竄出來,我們才跑掉?!?p> 她揚(yáng)起袖子,“我們跑的急,摔河里了?!?p> 男友一邊勸慰她一邊關(guān)切的詢問。
程念沈望向周紹,他坐在篝火旁,和林亦廷他們說著話。
連一個急切的眼神也沒有,他把她當(dāng)成空氣,看不見也不想看。
我就這么讓你討厭嗎?
程念沈低著頭,不讓委屈的淚水在人前流露。
“傷勢不要緊吧?”
師雅在問。
“沒事,我去洗一洗就好?!?p> “需要我陪你去嗎?”
“不用,我自己可以的。”
夜晚的河邊,只聽得草叢中蟲鳴,浩瀚無垠的的夜空也不顯得那么寂寞了。
程念沈一點(diǎn)點(diǎn)揭開傷口,有的地方已經(jīng)干涸,和褲子凝在一起,稍一用力,又會扯出新的傷痕。
都怪她匆忙間跑的太急,她需要很耐心的將它們分離。
有人遞給她藥瓶和棉簽,她正準(zhǔn)備接過,卻發(fā)現(xiàn)面前站著的是周紹。
她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
“你不是看不見我嗎?”
“先擦藥?!?p> “不擦!”
程念沈是有志氣的。
你不是把我當(dāng)空氣看不見我嗎?那我也不會接受你的任何東西。
“你想破傷風(fēng)的話,不擦也行?!?p> 他也不勉強(qiáng)她,只是靜靜立在一邊。
倔強(qiáng)不過三秒,她最后還是接下。
顧錦羅對著林亦廷感嘆:“你瞧,他明明心里記掛著,卻還要裝作沒看見?!?p> 男人也喜歡口是心非。
夜里程念沈輾轉(zhuǎn)反側(cè),斗爭了好一會兒才在帳篷里坐起來。
師雅睡得迷糊,問她做什么。
“晚上的魚湯喝多了,我去上個廁所?!背棠钌蛘f。
師雅囑咐她小心,又沉沉睡去。
夜里有點(diǎn)冷,她披了一件外套,往廁所方向走去。
那是白天搭的一個簡易廁所,離營地不近不遠(yuǎn)。
周紹手枕著頭,腦海里想起程念沈的很多樣子,倔強(qiáng)的,委屈的。
上一次她笑是什么時候?好像已經(jīng)很久了,她總是扁著嘴,神色哀傷。
念沈,念沈……
他聽見隔壁帳篷的對話,程念沈要去上廁所。
她前腳剛?cè)ィ竽_他也跟著去了。
這么晚了,黑燈瞎火,她冒冒失失,真不讓人放心。
好在她倒是平平安安打著手電筒回來。
然而周紹卻驚訝于她的下一個舉動。
她竟然鉆進(jìn)他的帳篷里!
緊挨在一起的兩個帳篷顏色相近,一個深藍(lán),一個淺藍(lán)。
換做周紹肯定不會走錯。
而對于困意十足的程念沈來說,走錯進(jìn)錯易如反掌。
這下怎么辦?他當(dāng)然不可能和師雅睡一個帳篷。
周紹鉆回自己的帳篷。
程念沈睡在他旁邊,她睡得不安慰,呼吸聲很重。
嘴里還喃喃的念著什么。
他湊近聽,周紹,周紹……
她一遍又一遍叫的是他的名字。
心里某一處柔軟的地方被戳中,裹著暖意,久久不能平復(fù)。
他嘆了口氣,長手一撈,她整個人便在他的懷中。
他抵著她的額頭,留下一個長長的吻。
溫柔又無奈,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