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恒呆愣數(shù)秒,待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星辰已然跑遠(yuǎn),一躍而起,飛至星辰面前,肅穆問聲:“你方才的言語,是真是假?你難道不曉得他是個凡人嗎?”
星辰一把將他推開:“凡人,凡人,凡人,勿再跟我言什么仙凡有別了,我早已決定,他活著我愿意嫁與他,他死,我亦會陪著他去往幽冥司,游過忘川,踏入奈何橋的,現(xiàn)下他有難,我拼了命也要去救一救的,你且自行回芙蕖林吧?!?p> 言罷便要往后院的馬廄去牽馬,穆恒留在原地,沉吟片刻,咬牙跺腳一聲嘆息:“我虎子精這一世當(dāng)真是敗給你這尾銀龍了,現(xiàn)下你愛慕旁人,我竟還不忍讓你獨自前往!我真是夠賤的!”移形換影間已然追上星辰同去牽馬。
目瞪口呆的聽著二人奇談言語,又親眼目睹穆恒的飛天遁地,移形幻影的術(shù)法,寧玉太子的胭脂紅面龐呆愣了片刻,便也急急追上兩人,大喊:“等等我,我也去!”
三人躍上馬背,也不顧府內(nèi)不允騎馬的繁雜規(guī)矩,一路奔馳,往千里之外的蜢蚩與滄寧邊界趕去。
小蓮眼見著三匹悍馬飛馳踏出將軍府,一路跑過來,望著呆愣在原地的戩安,急切問道:“將帥不是命你攔住星辰,不讓她去往邊界嗎?現(xiàn)下,星辰跑去,等將帥回來了怎么交差?”
戩安怔怔道:“將帥,將帥能不能回來還兩說呢!到時候樹倒猢猻散,你我皆會淪為階下囚,還交什么差!”
“呸呸呸,說什么胡話呢!將帥一定會回來,還會帶著星辰一起回來,咱們將帥可是從未有過敗績的永昌將軍,你忘了?”小蓮喃喃道。
“但愿吧!但愿將帥能得勝還朝。”戩安怔怔道!
言罷,兩人皆沉默著望向星辰踏馬而去的將軍府大門發(fā)愣!
卻說邊疆戰(zhàn)場之上,兩軍交戰(zhàn)已然廝殺一個時辰,還未分出個勝負(fù),誠然蜢蚩五萬兵將,人馬眾多,滄寧軍兵將雖少,卻是兵強馬壯,個個都驍勇善戰(zhàn),遂一場惡戰(zhàn)之下并未分出勝負(fù)!
勝負(fù)皆不在蜢蚩太子蒼墨的預(yù)判之中,他才是懶得預(yù)判,他要的不過是煦寒的一條命罷了,誠然與勝負(fù)無關(guān),也與多少兵將血染沙場無關(guān)!只要煦寒陣亡,這一切耗損,皆是值得的!
看著在沙場之上依舊勇往無前的煦寒,蒼墨終是將一切耐心消耗殆盡!與妖師眼神對視,妖師福至心靈,即刻了然蒼墨的心意!
兩指放在印堂之上,默念幾聲咒門,行用個召喚之術(shù)。不過片刻,一頭通體白毛攜黃色條紋,形似白虎卻又與之不同的巨獸赫然出現(xiàn)在血染的沙場之上!
正持了刀槍劍戟與敵軍奮戰(zhàn)的將士們一眼望見此巨獸,紛紛停下手中動作,茫然看向這莫名的天外巨獸!
巨獸,雙目微闔!嗅著地上的新鮮血跡,露出無限滿足的姿態(tài),緩步向前行駛,身形壯闊,每走一步皆是地動山搖!
方才整個沙場還喧囂著,沸騰著,廝殺著,怒吼之音不絕于耳,此刻俱皆沉寂下來,皆凝神屏息望著這個通體白毛巨獸!看它接下來要作何動作!
待他行至離煦寒?dāng)?shù)丈遠(yuǎn)之時,微闔的雙目,恍然睜開,定定的望著他數(shù)秒,口中的涎水順著獠牙直往外冒,似是在看什么絕頂佳肴。
煦寒緊了緊掌中的冰刃,長眉斜插如鬢,英氣逼人,眸眼定定的望著眼前的巨獸,蓄勢待發(fā)。
那巨獸將輕嗅沙地的頭顱揚起!仰天一聲巨吼,頃刻間地動山搖,似乎下一秒洪水猛獸將要接憧而至。朝著煦寒直直撲將過來,煦寒一躍而起,避開巨獸的利爪。
巨獸顯然已然饑餓難耐,一招不中,涎水翻涌留下,巨獸測過身子直撲向離自己最近的小將,小將躲閃不及,頃刻被撲倒,那巨獸口中鋸齒一張一合間將那小將囫圇吞入腹中!
沙場上的一眾將士看到此情此景,驚呼一聲,不分?jǐn)澄遥娂娨鲽B獸狀逃跑!蜢蚩太子怒吼言:“逃兵即刻斬首,格殺勿論”話音才落,方才幾名欲逃亡的小將忽然被旁側(cè)的將士舉刀斬殺個措手不及,眾將士驚呼,停下腳上欲逃跑的動作,紛紛膽顫驚醒的望著那嗜血巨獸。
巨獸前爪尖厲,動作迅敏,再次撲倒欲一名舉刀小將,連著刀戟一并吞入腹中。一連食下數(shù)名兵將,那巨獸方才停下捕獲小將的攻勢,任憑周圍小將喧囂著亂竄,也只是定定的望著手持冰刃的煦寒。
煦寒再次蓄勢待發(fā),握緊劍戟。蜢蚩太子蒼墨與那妖師騎在戰(zhàn)馬上嗤笑著望著此處的煦寒與巨獸搏弈。
暗影浮動,巨獸突然無蹤影,待再次現(xiàn)身,已然掠至煦寒身后,抬起前爪,欲撲向煦寒后背。
還未沾上他的燦金鎧甲,煦寒一躍而起,往前躍出數(shù)丈,巨獸再次消失,待再顯身形,又出現(xiàn)在煦寒頭頂上空,直直朝著他猛撲過來!煦寒側(cè)身閃避,巨獸再次撲空,此次,不待巨獸隱身,煦寒極速躍起,分秒間躍上巨獸的虎背之上,抬起冰刃,劈向巨獸的脖頸!豈料巨獸皮毛堅硬,卻一劈不中,未入絲毫肌理,不見半滴獸血!
巨獸仰天嘶吼一聲,馱著煦寒一飛沖天,沒入九霄天際!在云層之上或是搖頭擺尾,或是翻滾筋斗,欲將煦寒跌宕而下,煦寒凝神靜氣,將內(nèi)力盡數(shù)注入雙腿,雙腿緊緊夾在獸背之上,任它如何翻滾,皆臨危不動,安然穩(wěn)坐獸背。
巨獸見無法將他甩入云層,再次嘶吼一聲,朝著地面傾瀉而下!將將落地,抬起前爪欲仰躺而下,巨獸體形壯闊,重如泰山!而煦寒區(qū)區(qū)肉身白骨,若是被巨獸壓倒,豈不是變?yōu)橐粩偁€肉。
正當(dāng)巨獸翻仰之際,煦寒身手矯健,從它的獸脊之上一躍而下,待巨獸前爪抬起之際,煦寒舉刃朝著巨獸的腹部刺去,豈料,嗜血獸的腹部亦是堅硬如鐵,無法刺入肌理!
一刺不中,煦寒速度極快,冷風(fēng)朔朔間,如影掠入巨獸前身,一掌劈向巨獸的脖頸,一掌舉刃刺向巨獸的眼瞳!
巨獸方要抬起前爪去抵擋煦寒劈向自己脖頸的掌風(fēng),忽然一道冰刃寒光閃爍,一瞬間,眼瞳蝕骨鉆心之痛傳遍全身!耐不住朝天一聲嘶吼!
眾人驚嘆一聲,朝巨獸望去,見其一只眼瞳汩汩流下血淚,流經(jīng)面龐,滴落在嘴角,地上,恐怖至極。
嗜血獸的一只眼瞳已然被戳瞎,竟仍不放下攻勢,暴怒嘶吼著朝煦寒直撲而來!煦寒再次一躍而起,重新跨坐在巨獸脊梁之上,速度極快,不待巨獸翻滾搖擺,用盡渾身氣力舉刃刺向嗜血獸的另一只眼瞳!頃刻間絳紅的鮮血似水柱直噴而出!
噴灑在煦寒剛毅的面龐之上以及燦金鎧甲表面。煦寒不及擦拭,正待嗜血獸疼痛嘶吼之際從它的的脊背之上一躍而下!
迅速將身上的鎧甲解開,披在離自己不遠(yuǎn)處的一頭戰(zhàn)馬之上,拾起韁繩,朝著馬背狠狠揮灑,馬兒應(yīng)聲往遠(yuǎn)處竄去。嗜血獸雙目盡瞎,辨不清方位,忽然嗅到煦寒身上的味道從自己面前呼嘯而過,摸索著風(fēng)向,嗅著那獨有的氣味,一路絕塵追去。
待卸下戰(zhàn)甲,一身墨色衣袍,隨著寒風(fēng)獵獵翻飛,煦寒手持玄兵利器,目視著蒼墨的方位,緩步至前。
蒼墨早已驚駭在遠(yuǎn)處,不敢置信!他煦寒與自己同為一介肉體凡胎,他竟然能輕易將入了魔的嗜血獸刺瞎雙目,甚至立時三刻便將它斬殺亦不是沒有可能!為何?為何?蒼天為何如此不公?他蒼墨次次敗伏于他的冰刃之下,不,不可!不可能!他不甘心,他怎能甘心有人竟能凌駕于他之上!今日,他煦寒必死!
煦寒手舉刀刃,蓄勢待發(fā)!
蒼墨卻朝著身側(cè)的妖師邪眤一笑,妖師明了,雙手合十擊掌三聲!
不消片刻,一個白衣靈動女子,光著瑩潤的腳趾踏在沙場之中,鮮紅的血液沾染上那寸瑩潤,寒霜似雪般白凈!
那女子的白衣隨著寒風(fēng)咧咧,紛紛擾擾披灑在她的周身,傾斜而下的濃密青絲隨風(fēng)微微紛揚,扇羽般纖長的睫毛似振翅的雨蝶撲閃撲閃,嘴角攜著絲絲笑意,走上前來。
待看到蒼墨,笑意更濃,空靈的嗓音似森林間翻飛的精靈啼叫:“蒼墨哥哥,你在此處作甚?”
蒼墨望了望舉著冰刃朝自己行來的煦寒原地木楞,似是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人!邪眤笑著同白衣女子言道:“星辰?你來此處作甚?快快回兵營去?!?p> 白衣女子瞪著澄澈的雙目,微微嗔怒:“不要,我就要在此處陪著蒼墨哥哥?!?p> 煦寒睜大了雙目直愣愣的看著那白衣女子,一眸一笑,空靈的嗓音,以及舉手投足般那股不食人間煙火氣息的爛漫模樣,不是星辰還有誰人有此般模樣!
煦寒此刻再也抑制不?。骸靶浅剑浅?,我是煦寒,你忘了我是誰嗎?我是煦寒?!?p> 白衣女子回頭嫣然一笑:“我自然知道你是煦寒,可是那又如何呢?”
“你忘了了嗎?在滄寧國都里你說過,待來年荷花開了,你與我。。。?!?p> 話至嘴邊,未及說完,白衣女子啞然失笑言道:“待荷花開了,如何?難不成是嫁與你?哈哈哈哈”皓白的手腕伸出來展開瑩潤的手指捂著口鼻嗤笑。
煦寒怔怔的望著眼前人,分明前幾日還與自己眸眼飽含深情,溫言軟雨,不過區(qū)區(qū)數(shù)日,怎么變成此副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