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念雨堪堪具融境下段,其所修功法,便是極為大眾,所修之人甚多,由靈宮一脈傳承至今的主命金相體系。
依此體系來說,她當(dāng)前階段,可以說是本命已成。入體靈氣皆化金相,為防身軀血肉遭其反噬,急需修一火相功法為之掣肘。
按照宣秀武吩咐,胡念雨去了外門潮云閣,在絕三品火相典籍中,挑了同一作者所著的兩本功法,一為熔金訣,一為炎炙法。
取來后,宣秀武于前廳矮桌上,鋪張宣紙,兩本同時翻閱,并將其中難解的詞,一一羅列而出。隨后再從不同句式中,找出這些詞的解法。
他翻書翻的很快,記憶力也甚是驚人。
幾乎沒用半個時辰,便笑著道:“可以了。不知胡小姐,想修哪個呢?”
廖子昂、胡念雨、小黑狗以及衛(wèi)思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點不敢相信。
“你……都說說看?!焙钣暌廊槐咸仔扌羞壿嫞胪瑫r了解多種功法。
前文提過,對于修行者而言,功法貴在適合己身,選擇起來,就如同在碰運氣。誰也無法肯定,自己能修成哪種。所以一般的思維模式,就是多看,多試,嘗試的種類多了,自然可察覺出適合自己的那一門。
“好,既然你這么要求,那我就一一說明?!?p> 宣秀武清清嗓子,搖頭晃腦言道:“天干庚辛,地支曰酉,五行屬金,時在仲秋……靈繞璇璣,盤亙下海,血氣疊藏,強陽之象……”
他翻開書,念一句,然后再用白話解釋一句,遇到晦澀詞匯時,再舉例比擬。
總而言之,兩本功法經(jīng)這一番解釋,可謂清楚無比。
以至于當(dāng)胡念雨回到幻指堂,坐在閨房榻上,自己捧書而讀時,也毫無不通不解之處。
那么……到底先修哪個呢?
她手指點著香腮,拿不定主意。
如此看,這科學(xué)修行之法,也就那么回事,僅僅是有助于解意而已,并不見得有多高明。
虧他牛皮吹得挺大,到頭來,還不依舊枯燥乏味?!
原本還以為,只要用科學(xué)修行法,就可瞬間習(xí)會,不必打坐修煉吶!
哼,真沒勁……
罷了,還是用之前法子,兩種一起試試,看能否有哪個可以修成吧。
抱著這樣的想法,胡同學(xué)閉上眼睛,開始盤膝打坐。
一個時辰后。
偌大幻指堂中,響起一陣響徹天際的尖叫!
聲音之大,把身處后院,始終閉門不出的卓雨君也驚動了。
她閃電般沖出門,手里拎著把劍,雙眸滿滿的殺機,一張長臉冷若冰霜。
常年為其守關(guān)的座下二弟子凌序儀,被駭了一跳,急忙抱拳:“師傅別生氣,沒有外人來?!?p> 卓雨君眼神一凝,牢牢盯他:“外人?呵,我防的本就不是外人!說,是不是第八堂那個小壞種來了?!”
凌序儀搖頭:“沒有。自打大師兄去了文華樓,小壞種就再沒敢過來?!?p> 卓雨君臉色有所好轉(zhuǎn),把劍歸了鞘,淡淡問:“那這是出了何事?”
“弟子這就去查?!?p> 說完,凌序儀躬身離開。
此時此刻,胡念雨閨房中,已闖入許多人。
洪嬌翎是最先過來的。
因為二人房間相鄰。
在聽見胡念雨的尖叫聲后,她幾乎是第一時間趕至。
隨后到的是鳳彩裳與柳秋白。
二人過來的時候,正見到洪嬌翎在安慰掉下床鋪,兀自抹淚痛哭的胡念雨。
“發(fā)生什么事了?”柳秋白問。
洪嬌翎搖搖頭,表示自己不知情,只是不斷拍打胡念雨后背。
小姑娘哭的很厲害,抽抽噎噎,連喘息都時斷時續(xù)。
面對三人問詢,她只是哭,并未回答。
直到凌序儀領(lǐng)著卓雨君進(jìn)來,胡念雨如同見到救星,坐在地上,也不起身,直接向前一撲,抱住了卓玄尊的腿。
“師傅!嗚嗚嗚……”
見到這個反應(yīng),卓雨君第一個想法就是,對方被小壞種給那個了。
“你爹爹不是說過,讓你不要與他有所牽扯嗎?!你倒好,不聽長輩的話,見天過去瘋!”
責(zé)備一句,卓玄尊刷的抽出長劍,甚是威風(fēng)凜凜的一指文華樓方向,喝道:“幻指堂上下聽令,隨本座平了文華樓,宰掉小壞種!”
玄尊動怒,整座大殿為之共震,峰旁云海滾滾有聲。
眾弟子噤若寒蟬,唯有柳秋白硬頭皮進(jìn)言道:“師傅且慢。武大的人品確無法保證,但害怕胡相是發(fā)自真心的,該不會對小師妹圖謀不軌!”
“你懂什么?色膽可包天!”卓雨君不容置疑道:“正所謂上梁不正下梁歪,他爹與苑裳濃的破事,尚未說的清楚,怎可料定小壞種……”
話尚未說完,便聽胡念雨哭訴道:“師傅,您可要為徒兒做主??!都是宣秀武,都怪他……”
“我就知道!”卓雨君語氣森寒:“讓這小子入玄門,本身就是個錯誤!”
……
文華樓無人。
只有一條正在舔玉米面糊糊的狗。
當(dāng)幻指堂上下眾人,氣勢洶洶順吊橋過來,欲往樓中去時,小黑狗表示非常反感。
秉著宣首座親授看門保衛(wèi)的責(zé)任,它象征性叫了兩聲。
“什么破狗,叫起來跟人似的!”
卓雨君上前一腳將其踢開,持劍指揮眾弟子。
“給本座里里外外好生查找!遇見小壞種,格殺勿論,不必顧忌八堂首座身份!宗主那邊,自有本座解釋!”
“是!”
凌序儀、柳秋白、鳳彩裳、洪嬌翎齊聲應(yīng)諾。
當(dāng)下個個運轉(zhuǎn)玄功,分去四個方位,將樓閣包圍。
小師妹目前的情況,可謂突破他們能接受的底線!
昊國王侯世子?
那又如何?!
身處玄門,你就得遵從玄門規(guī)矩!
至于那勞什子宗史堂首座之職……
呵呵,別逗人笑話了!
誰不知在幻華宗,真正說話算數(shù)之人,正是幻指堂的卓首座!
宗主再欣賞又能如何?
不過一介費勁巴拉走狗屎運,堪堪奇竅境的廢物而已!
幾名弟子遵從吩咐,在數(shù)個方向嚴(yán)防死守,便是一只蚊子飛過,也毫不猶豫就地正法。
一身黑裙的卓雨君,則親自持劍闖入樓門,挨個房間查找。
只是從一樓大廳開始,直至登上三樓頂層,卻未見任何人影。
小壞種,以及他身邊其余人,似乎知道大難臨頭,已不知逃去了何處!
“序儀!”
遍尋樓內(nèi)各處未果的卓雨君,破窗而出,落于地面。
“弟子在!”凌序儀小跑而至,抱拳應(yīng)命。
“去!施展尋蹤追跡之法,看他們?nèi)チ撕翁帲 ?p> “是!”
凌序儀出身昊國水臺郡,其父是地方府衙捕頭,一身尋跡追蹤水平,盡得真?zhèn)鳌?p> 領(lǐng)命后,他俯下身,兩手撐地,幾乎把臉貼在地上,邊大力嗅著邊四處移動。
在尋至長廊時,幾枚腳印引起了他的注意。
“腳印三類,其一長六寸,寬一點一寸,正是大師兄足跡!”
說著話,凌序儀探出右手食指,在腳印處按了按,取下樣品,并用舌頭舔了舔。
“泥土尚鮮,無風(fēng)吹損壞之處,粗略估計,自腳印形成至今,不出半個時辰!”
卓雨君點點頭,喝道:“再探!”
凌序儀嗯了聲,四肢著地繼續(xù)亂嗅亂移,徑直去了門前臺階。
在那處,有不慎灑下的煎餅碎屑。
他拿在手中,先是聞了聞,再放入口中嘗了嘗,說道:“面烙的,其中混著雞蛋,不見干硬,反有些柔軟。弟子判斷,這吃食自落地至今,尚不足一刻鐘!”
“很好!”卓雨君點頭?!袄^續(xù)找找,看能否找出他們?nèi)ズ翁幍闹虢z馬跡!”
“是!”
凌序儀如蜘蛛般,四肢動的迅速,從臺階上去,入了門廳。
之前被卓雨君一腳踢飛的小黑狗,此時正準(zhǔn)備出門避難。
見到這么一位,比自己還像狗的家伙,它頗有微詞,故意使壞般在門檻后頭尿了泡,接著避往一旁。
“嗯?!”
邊嗅邊進(jìn)門的凌序儀,登時察覺到氣味的不同,將臉越過門檻,貼在那灘液體之上。
“味道刺鼻,有腥臭之氣!”
說完,他用手碰了碰。
“余溫尚有,該是不出片刻!”
隨后把手指放入嘴中咂了砸。
“唔,騷氣甚濃,火氣旺盛,品之不似人尿,該是狗尿!”
躲在一旁偷偷觀瞧的小黑狗,頓驚為天人,相當(dāng)佩服的抬起前蹄,準(zhǔn)備為其比劃個大拇指。
而外頭幻指堂上下,聽了這些話后,均忍不住俯身作嘔,幾乎把苦膽都吐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