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倒扣在桌子上的相框
“陸遠,做人可得講良心啊,你收了我的東西,怎么能這么對我呢···”江鵬一邊砸門一邊叫喊道。
江蘭看向累得額頭冒汗的陸遠,遲疑著道:“狗哥,二月鳥這次是偷偷回國的。
他一個人待在單身公寓里,也挺可憐的。不管怎么樣,他也是咱媽生的,要不就讓他跟我們一起住吧。反正左右不過是多添一雙筷子罷了?!?p> 陸遠冷笑道:“狐妹,你放心好了。就算餓死全天下的鳥,也餓不死那個鳥人?!?p> 江蘭還欲說什么,陸遠擺擺手,轉身進了廚房。
江蘭看著陸遠消失在廚房門口的高大背影,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
其實江鵬和陸遠以前關系挺好的。
兩人高中的時候在同一個班,陸遠經(jīng)常帶江鵬到家里來吃飯,而且兩人有時還一起偷***。
可自從江蘭的母親沈念如重新嫁給江鵬的父親江安后,陸遠便開始有意無意地疏遠江鵬了。
這還得從沈念如的婚姻說起,她的第一任丈夫是江鵬的父親江安,而第二任丈夫是江浩。
江浩和江安雖然都姓江,兩人除了都做過沈念如的丈夫外,并沒有什么親戚關系。
江安年輕的時候非?;ㄐ模?jīng)常在外面拈花惹草。
沈念如剛生下江鵬那會,有一次江安喝醉酒后,直接將情人帶到了夫婦兩人的臥室里。
沈念如一氣之下和江安離了婚。
離婚后不久,沈念如又和江蘭的父親江浩結了婚。
其實陸遠小時候名叫江遠,在陸遠五歲的時候,他父親的右手突然被神秘人砍了。
自那之后,江遠便被改姓成了陸。
那時候陸遠雖然年紀小,但明白自己不跟父母的姓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于是在江安和沈念如面前又哭又鬧說自己要姓江,不要姓陸。
當時面對陸遠的哭鬧,江安臉色凝重卻沉默不語。
沈念如則沖陸遠吼道:“你要是不姓陸,咱們全家人都得死?!?p> 沈念如當時的樣子幽怨凄厲,而且由于大哭過一場她的雙眼泛著紅血絲,因而整個人看上去幾乎像是一位含冤而死的女鬼。
年僅五歲的陸遠被嚇到了,不敢再哭鬧。于是就這樣江遠變成了陸遠。
后來懂得了一些人情世故的陸遠,開始懷疑自己不是江浩和沈念如的親生兒子。
上初中那會,有一次陸遠拿著自己和父親的頭發(fā)打算去醫(yī)院做親子鑒定,可走到醫(yī)院門口后,他退卻了。
他害怕鑒定的結果表明他真的不是江浩和沈念如的親生兒子。
在陸遠的記憶中除過那次因為改姓的事情沈念如對他嚴厲苛刻了些外,江安和沈念如夫婦一直對他疼愛有加。
再加上,改姓之后從來沒有過姓陸的人家來找自己,因此陸遠便在心里打定主意一直將江安和沈念如當作自己的親生父母。
然而改姓陸這件事情,始終是他心里的一個疙瘩。
江蘭在懂事后,因為狗哥姓陸這件事情,對她和狗哥之間的血緣關系曾有過懷疑,甚至懷疑過父親的死會不會跟狗哥姓陸有關。
但后來她強迫自己打消了這樣的懷疑。
從小到大她和狗哥之間的關系很好,因此她不允許這樣的懷疑讓她和狗哥之間產(chǎn)生嫌隙。
陸遠十八歲那年,父親江浩突然離奇地死了,至今沒有找到兇手。
江浩死后不到兩個月,沈念如第二次嫁給了江鵬的父親江安。
陸遠覺得沈念如之所以會嫁給江安,有他和江蘭的原因,但江鵬也是“功不可沒”的,于是便對江鵬產(chǎn)生了嫌隙。
當然這只是一小部分原因,更主要的原因是,每次見到江鵬就會讓陸遠想到江安和沈念如,進而想到自己的父親不明不白的死了,自己卻什么也做不了。
甚至父親的妻子還要因為供他這個姓陸的人上大學而嫁給江安這個混蛋。盡管陸遠不待見江鵬,不過這些年江鵬卻是涎皮賴臉地纏著江蘭和陸遠。
江蘭對于江鵬這個同母異父的哥哥倒是像親哥哥一般看待,因為她知道江鵬是真心對她好的。
八年前江浩離奇的死亡對江蘭的打擊很大,江蘭當時報考警校跟父親的死有很大的關系。
江蘭二十二歲那年以優(yōu)異的成績從警校畢業(yè)后,便直接進入了利州市刑警大隊。
半年前,江蘭因為一些事被從刑警隊轉到了派出所。
不過她的刑警資格并沒有被取消。
這半年來,江蘭在派出所盡職盡責地工作,她無時無刻不再盼望著重新回到刑警大隊。
想起這些往事,江蘭感覺心里像是堵了一塊石頭一樣難受。
然而她很快便整理好情緒,走進了廚房。
······
吃過晚餐,回到臥室后,江蘭伸出微微有些發(fā)顫的手拿起了倒扣在書桌上的相框。
照片是一位身著警服的中年男子。
男子身材挺拔,只是缺了一只右手。
不知是不是因為這個緣故,他的臉上雖掛著微笑,但眼底深處卻透出幾分憂郁。
照片中的男子是江蘭的父親江浩。
江蘭看著父親那只殘缺不全的手臂,死死地咬住嘴唇,但眼淚還是啪嗒啪嗒地掉落了下來。
在她兒時的記憶中,父親常常用那寬大而有力的手將她高高的舉過頭頂,抱著她一邊旋轉,一邊大笑。
而自從父親的右手沒了后,他再不能舉起她,甚至她都不曾再在父親的臉上看見過笑容。
“爸,您放心我一定會找出兇手的?!苯m緊緊地握住雙拳,她的聲音沙啞而且?guī)Я藵鉂獾谋且?,但卻無比堅定地說道。
隨后,她將相框重新倒扣在了書桌上。
這樣做是為了避免每天因看到父親那只殘缺的手臂而心痛。
然而她也不愿將這張相框收起來,因為她害怕時間久了,她會不知不覺的忘記替父親尋找殺害他的仇人。
所以她只能選擇折中的辦法,將父親的照片倒扣在書桌上,時不時地拿起來看看,借以提醒自己,那個殺害自己父親的惡魔還在逍遙法外。
待江蘭的情緒平息下來后,她從書桌上的抽紙中抽出一張紙巾,擦干了臉上的淚水,然而她心里空蕩蕩的難受。
不知怎的,她突然好想和賀錦年聊聊天,隨便說些什么都好。
她從包里取出手機,紅著眼眶給賀錦年發(fā)了一條短信【賀醫(yī)生,我今天過得很開心,你呢?】
照例沒有得到回復。
也許賀錦年沒有回復陌生人短信的習慣吧。
她這樣想著決定給賀醫(yī)生打一個電話。
可當她翻出他的手機號碼后,她卻突然不想打了,因為她不想讓他聽到她沙啞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