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七十年,疾若東流水。不了本來心,生死何由離。
——【宋】釋行瑛
江心越人是萬萬殺不得的,南梁京早就在她身上埋了后手,已經(jīng)成了這盤棋局上的重要棋子,再者說以她本身也是有實(shí)力的,與她相戰(zhàn)實(shí)在是吃力不討好。
何餮獸自飲自酌,酒水好像成了淚水在補(bǔ)充她的淚珠。
晶瑩的淚珠敲打在紅木酒桌上,敲擊出宏偉的樂章,淚水化成珍珠滾撒在桌面。
鮫人淚!
傳說中上古的美人魚在哭泣時眼淚會化為珍珠,后來隨著人類的貪婪鮫人族逐漸消失在世界里,只留下許多美麗的傳說在民間遐想。
宇文翎勃然大怒。
誰也沒有真正見過宇文翎生氣的樣子。
一直跟著他的霜葉虹沒見過。
兩相傾慕的何餮獸也沒見過。
三年知心相交的南梁京倒是見過一次。
他回憶起當(dāng)時的風(fēng)云變色,總覺得心有戚戚,陰沉的臉還有隨之陰沉的天空,殺人如麻……
他回憶不下去了,深怕自己嘔吐出來。
那是屠殺!屠戮!血流成河的慘??!
他抓起何餮獸的手臂仔細(xì)地感受脈搏的跳動,她奮力想要甩開,卻發(fā)現(xiàn)自己完全掙脫不了。
“還好,沒有融入太多的鮫人血脈。”他長出了一口氣,“你這個瘋子!你從哪里搞來的鮫人血?你還把它融入自己體內(nèi)!眼下它會給你帶來大的實(shí)力增長,可未來它會出現(xiàn)制約你發(fā)展的弊端!天曉得鮫人血與人血混合會怎么樣,古籍里記載的先行者沒一個活過了三十歲!”
他一口氣吐出了太多字句,氣的臉色發(fā)白,連說話也帶喘氣的。
何餮獸臉色也變得煞白,顯然之前也是不知道的,不過她還是硬著嘴:“那又怎么了,那也不要你管!”
南梁京趕緊出來打圓場:“鮫人血脈也并非一無是處,再者說我看何姑娘融入的鮫人血不多,我還是有法子的?!?p> “你瞞了我很多事情?!庇钗聂岬难劬ι虾西勋F的眸,他們的額頭相抵,好像那里是心靈溝通的橋梁,鼻尖相抵的一剎,忽然想到了很多很多很多。
他總有辦法讓她沉浸在他的臂彎里。
失了你,我百死莫贖。
她瞇起眼睛,大大的可愛的眼睛瞇成了一道縫,陶醉在他的懷里。把頭靠在他的胸口上,聽他害羞的心跳聲,還有溫暖的胸膛。
“你不是也有很多沒有告訴我?”女人果然是善變的,她還是要一把推開南梁京,不過任憑她怎么用力都是無用功。
他霸道地吻上了她的唇。
他的雙臂纏繞上她的腰圍,好像爬上枝藤的牽?;ā?p> “二位,就當(dāng)我拜托你們了,你們倆的事自己房里去解決,別擾了我們酒館,我們可是清凈地?!蹦狭壕┙K于忍不住出來打斷道。
可惜他也有克星。
“嗯?是嗎?那你昨晚為什么……”
南梁京趕忙捂住老板娘的嘴,看她一臉笑意地咬下自己的手掌。
一瞬間,溫柔四溢。
霜葉虹孤獨(dú)地站著,悄悄地躲往墻角,一瞬間,一朵花在她心里種下了。
“西漠可以退兵,但我必須要給陛下一個交代?!?p> 還是老一套,沒有條件是難以退兵的。
所以給了橘谷的莫策理由,給了安陵的蒙虎洛絕望,給了千島的江心越人她所需要的救治方法,給了杏雨的村山保密,給了寂嶺的季穆人幫助,給了北修的蘇簡秘密,給了夜跡的獨(dú)孤離希望。
一樁樁一件件的交易背后他看穿了他們的需求,于是給了他們想要的。
他原以為給了何餮獸心上人就算滿足了她。
好在他早就料到了。
一個真正的謀士總是做到算無遺策,方方面面都被他計(jì)量在了腦海里,不斷地打磨,最終成為能夠?qū)崟r的良好方案。
西漠的皇帝要什么呢?
“宇文翎會幫你們打下凡人仙峽,算是租借?!彼傺b猶豫片刻,提出了早就想好的條件。
凡人仙峽是西漠與龍荒交界處最為重要的軍事要地,兩邊為了這塊地皮已經(jīng)征伐了許久,不過凡人仙峽在宇文翎統(tǒng)兵那會是從未易手的。
不免有些尷尬,自己幫著龍荒打了那么久的西漠,如今倒過頭來要幫對頭打自己的老東家。
南梁京拍拍他的頭,勸慰道:“想開點(diǎn),如果這時再不出個豐厚的條件,西漠不退兵,與龍荒一道夾擊你你雖然個人實(shí)力強(qiáng),但你能保證你手底下的兄弟都活下來,我們是在用你的面子換最大的利益。”
他知道宇文翎自己是不怕死的,所以拿他手底下的兄弟做文章,宇文翎是個愛兵如子的好將軍,必定會同意自己的看法的。
“那也不行。兄弟們我即刻遣散便是了,以他們的本事散開了躲過追殺是沒問題的,反正聯(lián)軍也只是要我一人死而已,可頭可斷,血可流,我怎能忘恩負(fù)義做出反骨之事為他國打龍荒的土地!”
這一下南梁京是真沒有想到,宇文翎不是不知變通,他只是一直在遵守他的道義,就算是叛逃出龍荒,他也依然在做他認(rèn)為對的事情。
何餮獸挽著他的手,哀求道:“就當(dāng)是為了我,行嗎?”她強(qiáng)忍著從眼里逼出幾滴眼淚來。
“你跟我演什么苦情戲的戲碼啊,你又演不好。”宇文翎的聲音輕輕的低沉的在她的耳畔回響,他顯然對待人的態(tài)度是不一樣的,從他的語氣就可以判斷。
用拇指拂去她臉蛋上的淚珠,額頭相抵,又是一次火熱的親吻。
南梁京真是看不下去了,“唉!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總不能跟她打仗吧?”
一語驚醒夢中人。
南梁京忽然被自己的話頓悟了。
“我們可以不讓西漠退兵,假裝他們?nèi)允锹?lián)軍的一員,其他幾國該散的都散了,還剩下的就只有看熱鬧的千島,西漠可以和龍荒佯裝并肩作戰(zhàn),實(shí)際抄截了龍荒的后路,宇文翎雖然不愿帶領(lǐng)他國打下龍荒的土地,但是面對那些叛軍你是一心想要擠垮的對吧,那你可以和何餮獸來個里應(yīng)外合,她到時候臨陣反水你們一起痛毆龍荒?!彼秸f越痛快,心里甚是得意,“千島軍只能選擇兩不相幫,他們不能對我們下手畢竟還有求于我,何況他們也不可能幫助世仇的龍荒,可惜要他們打龍荒也是不可能的,畢竟龍荒明面上是他們此行的盟友,江心越人只能選擇坐山觀虎斗,回到國內(nèi)治好了的加魯達(dá)王一定會她起疑心,到時候她也不好過。而龍荒的大部分主力如今都在此處圍殺我們卻被我們到時候痛捶,想來西漠以后對付他們必定易如反掌?!?p> 宇文翎和何餮獸相視一眼,“此計(jì)可行。”
她的唇瓣落在他的唇上,冰冷中帶著熾熱,像是要將他融化。
良久,唇分。
她紅著臉對他笑笑,下了山去。
長久的吻別后何餮獸下山去處理軍機(jī)事務(wù)了。
宇文翎喊上霜葉虹也回了營地。
南梁京拉開酒館的簾子,被明晃晃的日光晃得睜不開眼。
“天亮了?。 彼犚娛嬖娙岬母锌?。
是。
天亮了。
新生的初晨灑下暖融融的曦光,驅(qū)散了寒夜里的每一寸黑暗,光芒普照的大地下整個世界又重新活了過來,不再是萬籟俱寂的靜謐,看不見的煙火氣掠過浮生,驚起一串夢幻泡影,還有一縷多事之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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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卿倦離
宇文翎求求你別再親我們何餮獸了,我都要給你看吐了。其實(shí)原本首句上是打算用織田信長的辭世詩來做開篇,后來想了想還是算了,決定留到下一個高潮在用??傊灰购韧似呒臆姷膫髡f故事總算是快要告一段落了。接下來我們就要開始為那些英雄們立傳了。說實(shí)話我有點(diǎn)不知道該如何下手,恐怕要好好構(gòu)思一下怎么進(jìn)節(jié)奏,怎么從現(xiàn)在這段故事里走出來。鮫人淚的故事很多小說里都有提到,我本來是一個太多人喜歡我就不會去太喜歡的人,但鮫人淚我覺得真的很美,也就拿來用了,順帶還可以給何餮獸的故事做個鋪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