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貝貝這天起了個大早,還未與柳清歌走到食堂,就聽見食堂大門前一片喧鬧。
“到底是哪個天殺的吃了熊心豹子膽,居然敢偷吃老娘特意給大柱哥留的菜!”
遠遠地,一個中氣十足的女聲穿過人群傳到了寧貝貝耳中。。
柳清歌秀眉緊蹙,拉著寧貝貝就往吵嚷處走去。
還未走到近前,就被一個年紀尚小長得跟個豆芽菜似的外門弟子叫住了,“三師姐,你可來了!”
“淳仁,劉大娘這是怎么了?”柳清歌沉下聲問道。
那外門弟子擠了擠眼睛,一臉瞧熱鬧不嫌事大的興奮神色,“這不,劉大娘昨晚上又給常師叔留了好菜嘛,結(jié)果,不知道被哪個沒眼力見的小子給偷吃了,從寅時吵到現(xiàn)在呢!”
寧貝貝看著那說話的弟子,感覺自己心里的不安感就像那人臉上肆意生長的青春痘一樣讓她膈應(yīng)得慌。
柳清歌沒有時間聽石淳仁繼續(xù)八卦劉大娘和大柱哥的愛恨糾纏,趕緊帶著寧貝貝走到還在罵罵咧咧的劉大娘跟前。
“三姑娘啊,你可得給大娘我評評理!”腰圍三尺二的劉大娘一見著柳清歌,就上前來吐苦水,“你說我,天天起早貪黑地給這些兔崽子們燒菜做飯,我容易嗎我,居然有人敢順了大娘我給心上人留的飯菜,你可得幫我把這小王八羔子給揪出來好好整治整治!”
寧貝貝縮了縮脖子,往柳清歌背后躲了躲。
劉大娘卻是眼尖得很,眼珠一轉(zhuǎn)就看向了她,“你就是昨天入門的六姑娘是吧?說是狐貍……”
劉大娘不說話了,死死地盯住了寧貝貝,包子臉上的五官都像包子褶兒擠在了一起。
“是你!”一聲怒吼劃破長空,讓堯山上睡醒的、沒睡醒的都打了個大大的寒戰(zhàn)。
寧貝貝心虛得緊,一時“嗶剝”兩聲,露出了耳朵和尾巴。
柳清歌下意識往寧貝貝前面擋了一擋,“劉大娘莫要著急,六師妹斷然是不會做出那樣的事的……”
“不是她還能是誰?”劉大娘直接打斷了柳清歌要說出口的話,“看看這是什么!”
寧貝貝聞言,視線與全場眾人一起聚焦到了劉大娘高舉著的右手上。
只見劉大娘那白面饅頭似的的手里緊緊揪著一撮紅毛。一陣微寒的晨風(fēng)吹過,紅毛迎風(fēng)搖擺,與她寧貝貝的紅尾巴一樣鮮艷奪目,顯然是來自同一個主人。
寧貝貝低下頭根本就不敢看柳清歌投來的目光,“……是……是我吃的……”
“看吧看吧!我就說是她!”劉大娘立時得意起來,兩手插腰,在往來眾多的食堂大門口就數(shù)落起寧貝貝來。
“花娘,怎么回事?”
劉大娘唾沫星子橫飛,正說到興奮處,,一聽到這話,立時變了個人。
“大柱哥,你來啦——”最后那個拖音幾乎能擰出半桶水來。
圍觀眾人頓時都打了個寒噤,紛紛搓起身上的雞皮疙瘩。
寧貝貝本來垂著頭,被劉大娘教訓(xùn)得連氣都不敢出,忽然聽到這么一句,當(dāng)即抬起頭來。就見柳清歌還擋在她與劉大娘之間,而方才還一副母夜叉模樣的劉大娘此刻像是個十四五的懷春少女般看向一個中年男子。
寧貝貝看著那個留著八字胡,一身老學(xué)究氣派的大叔,實在是無法把他與大柱哥這個名號關(guān)聯(lián)在一起。
發(fā)現(xiàn)“大柱哥”與劉大娘交流了幾句,就朝她走來,寧貝貝只好再一次把頭低了下去。
“你就是昨日剛?cè)雰?nèi)門的六弟子吧?”
“是……”寧貝貝忍不住捏了捏袖口。
“為何偷盜?”
這話讓寧貝貝打了一個激靈,“我不……”
話未出口就被截住了,“為何偷盜?”
“……餓?!?p> 于是,寧貝貝入門第一天的早課,被罰去后山給劉大娘采椿芽。
后山道路崎嶇,比前山的石階更為難走。所幸?guī)返牧甯枳叩貌⒉豢?,寧貝貝還能勉強跟上。一路上雖都是奇花異草、靈鳥瑞獸,但寧貝貝根本無暇去欣賞。
她一聲不吭地跟在柳清歌身后。從承認偷吃到現(xiàn)在,柳清歌都未與她說一句話。
東方天際已經(jīng)顯出了魚肚白。她們終于到了一片香椿林中。
“六師妹,”柳清歌在一棵大香椿前停下了腳步,轉(zhuǎn)過身來看向?qū)庁愗?,“你?dāng)真是侯府小姐嗎?”
寧貝貝本以為柳清歌是因為她偷吃的事情在生氣,卻不想她在意的是這個,當(dāng)即應(yīng)道:“是真的!”
柳清歌心中疑慮更甚,“侯府的千金小姐如何能做出半夜偷吃這樣的事兒?”
聽了這話,寧貝貝臉上一陣火燒火燎,但還是道出了實情,“我自小就貪嘴,在家時,娘親每餐只準我吃一兩飯,所以幾乎每夜都要去廚房瞧瞧的……”
“昨晚并未限制你的飯食?!绷甯枵Z氣稍緩。
“不知道為什么,我昨晚特別想吃肉,一點都不想吃青菜蘿卜?!迸伦约哼@么說會被柳清歌討厭,寧貝貝緊接著加上一句,“我以往并不挑食的!”
柳清歌想起小姑娘的原形,心下了然,點頭道:“我知道了,太陽快出來了,你站遠一些,我來采椿芽,這樣會快點?!?p> 寧貝貝見柳清歌神色語氣都恢復(fù)了先前的溫柔,松了一口氣,雖然她很想試試親手采椿芽,但還是乖乖退到一旁。
堯山靈氣充沛,后山更是一年四季都是春意融融的熱鬧景象?,F(xiàn)在雖是初秋,三丈多高的香椿樹上依舊綴著不少鮮嫩的新芽。
柳清歌抽出袖中的“相思”,手指微動,那細細的紅線像是有了生命的紅色小蛇,輕巧靈活地游走在枝椏樹葉之中,一時間,香椿林里下起了紫紅色的椿芽雨。
“張開袖口去接!”柳清歌看見寧貝貝還在那兒仰著脖子呆站著,連忙吩咐道。。
聽到三師姐叫她,寧貝貝才反應(yīng)過來,立馬兜著袖子跟在了紅線后面。
繞過一棵又一棵香樟樹,兩人不知不覺就來到了林中深處。
朝陽還未升起,霧靄也未散去,再加上野香椿又棵棵高大,竟有了幾分遮天蔽日的味道。
寧貝貝心下不安,扭過仰酸了的脖子,向柳清歌的方向看去——
三師姐還在專心致志地控著法器,雪青色的袍子被晨風(fēng)吹得鼓鼓的,而在她身后的氤氳霧氣里,一個如同巨蛇般的黑影豎起了身子……
“師姐小心!”
丁家大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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