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顏控制折扇,在面前展開一道巨大屏障,以抵擋祟鬼的進攻。
他沒有開口說話,而是選擇傳音,“藍鈺,你先走,我負責把祟鬼引到你布的地縛靈區(qū)域?!?p> 藍鈺心頭一滯,不禁蹙眉,“你可以嗎?”
桑顏抽出視線和他隔空對望,眉眼逸出了笑,“信我?!?p> 這笑映入藍鈺眼中,竟讓他生出花開無聲,落雪無痕的錯覺。
很安心。
他難得收了銳利,輕輕頷首,轉身喚上李懷真,“懷真,我們走?!?p> 不明真相的李懷真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但瞧著藍鈺無絲毫猶豫,最后還是跟著離開了。
“仙長,我們就這樣把他們丟下?”
路上,李懷真良心不安,畢竟桑顏只是一個術人,若真死在祟鬼手里,他怕是要寢食難安。
其實藍鈺也不確定這樣對不對,但一想到方才桑顏說的“信我”,這讓他莫名安心。
他長舒了口氣,方才眼中的遲疑,徹底沉定下來。
“信他?!?p> *
桑顏和祟鬼纏斗間,確實發(fā)現(xiàn)了潮白所說的不對勁。
這個祟鬼使用的招數(shù)中,分明有仙法加持。
仔細回想,這祟鬼之前好像說了什么閣主,又恍惚想到林淵說的話。
“非要說的話……它能像正常人一樣思考。”
難道說,眼前的這個祟鬼并不是死人怨氣集成,而是活人逆天改命?
由于桑顏想的太過投入,一時分神,讓祟鬼鉆了空子。
利刃劃破空氣的咻咻聲,亦劃過鼻梁臉頰,留下一道血紅。
鮮血讓祟鬼更加興奮,雙眸嗜血一樣通紅。
它舔舐著彎刃上的血跡,神情是難以遏制的癲狂,嘶啞桀桀的嗓音帶著極度壓抑的興奮。
“紅色!紅色!多么漂亮的顏色,我還要更多,還要更多!”
說著再次向桑顏撲來,“殺了你,殺了你!”
眼見這祟鬼越來越瘋狂,青元再也無法坐視不管,他抬腳就想往前沖,卻被眼疾手快的潮白攔下。
潮白冷冽呵斥,“你瘋了?你過去送死嗎?”
青元登時紅了眼眶,緊緊抓著潮白衣袖,眼淚一顆接一顆的滾落,“可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公子死掉,你知道他體內有禁制,若他爆發(fā)強大神力,牽動禁制,那可是九死一生啊。”
潮白臉上也有一瞬間的崩裂,但還是寬慰道:“放心,他命大著呢,不會有事?!?p> 說這話時,他底氣明顯不足,但既然桑顏都說沒事,那就一定沒事。
對,一定沒事!
桑顏不自知的摩擦手中折扇,瞳孔中映出祟鬼越來越近的身影。
他薄唇輕啟。
帶著淡薄的態(tài)度,縹緲的語氣,至高者無尚的威嚴,一字字緩緩道:“從一開始我就說過,你算什么東西,也配與我一戰(zhàn)?”
語畢,原本平靜的地面突然震動起來,接著無數(shù)藤蔓破土而出。
祟鬼手持雙刃,嗜血雙眸被這座突如其來的青藤蔓墻所阻隔。
透過縫隙,它眼睜睜望著桑顏他們越跑越遠,直至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
啊啊啊——!
“桑顏——!”
祟鬼憤怒的吼叫著,似要把蒼穹撕裂。
潮白背著青元一邊狂跑一邊狂叫,“桑顏!你到底還有沒有底線?能不能有點骨氣!”
簡直要瘋了,若他是那個祟鬼,定要罵句臭不要臉!
桑顏擺著一副無所謂的姿態(tài),反正面子丟多了,也就察覺不到尷尬了。
“這叫策略,聲東擊西懂不懂?好漢不吃眼前虧,再說了,我都答應藍鈺幫他把祟鬼吸引過去,怎么能言而無信呢?青元你說是不是?”
青元點頭如搗蒜,反正只要自家公子沒事就好。
說話間,祟鬼再次追上。
潮白蹙著眉頭,不由加快的腳步,“這玩意兒真是難纏?!?p> 桑顏看了眼,比他想象中來的還要快,想到潮白背著青元跑不快,遂道:
“潮白,祟鬼的目標是我,你帶著青元走另一條路,在藍鈺那里會合。”
青元心頭一緊,“公子……”
桑顏沖著他笑了笑,“放心吧,沒事?!?p> 潮白點頭示意,轉而朝另一個方向跑去。
這祟鬼徹底被激怒了,速度之快令人咂舌,嘴里還嗔狂的叫囂,“桑顏!把東西給我!把東西給我!”
若是這時落在它手里,怕是連灰都不剩。
桑顏一路瘋狂躲避祟鬼來勢洶洶的攻勢,一邊還要保證自己不會慌不擇路。
關鍵時刻可不能帶錯位置,丟面兒事小,鬧不好可能要丟命?。?p> 他如今的身體也就只能承受住一次驅動天罰的神力,若是再要強行驅使體內靈力,怕是要血濺當場,一命嗚呼了。
也就是說,現(xiàn)在他不能強行與那祟鬼過招,別看跑的挺快,純粹是靠求生本能。
終于來到了法陣附近,桑顏顧不得言行,狼狽不堪的大呼,“藍鈺藍鈺,快起陣?。 ?p> 話音方落,就見數(shù)條紅色的線或從天而落,或拔地而出,紛紛涌向那祟鬼。
祟鬼躲閃不及,被這陣法困在其中。
它試圖掙扎,可越是掙扎那紅線纏的越緊。
見祟鬼被收,桑顏那顆狂奔亂撞的心臟,方才顫顫巍巍的落了下去。
他彎著腰撐著膝蓋,呼哧呼哧的大喘氣,“哈哈~你、接著、追、追啊,不是挺、挺能跑的嗎?”
面對這赤裸裸的挑釁,祟鬼又氣又憤,不甘心的拼命掙扎,凡是與紅線接觸的身體,不時發(fā)出刺啦刺啦的灼燙聲。
它面目猙獰,雙眼透著血紅的憤恨,恨不能立刻掙脫陣法,抽他的筋,拆他的骨,啃咬他的血肉,撕成碎片!
恨不能將他千刀萬剮再挫骨揚灰!
“騙子,你們男人都是騙子!”
桑顏可不管它,當即馬屁精附身,屁顛屁顛的跑到藍鈺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贊揚。
“可以啊藍鈺,你這地縛用的,怕是比那白清澤還要順手?!?p> 他面色潮紅,笑的明媚,盡管額間的發(fā)絲被汗水打濕,也依舊難擋他眉眼間的璀璨。
一襲紅衣在奔跑中凌亂,露出白皙鎖骨,雖有些狼狽,卻別有一番風情。
藍鈺別過視線,淡淡道:“多謝?!?p> 若是細聽可以聽出,這語氣并不冰冷,裹著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