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初升,清晨的朝露帶著一絲新鮮的味道。
李府大院,正廳。
李府一行人嚴(yán)正以待?。?!
坐在正堂主位的是李家家主李志,今天他換了一身深黑色花紋長袍,手上戴著一對白玉扳指,此時他正凝眉注視著前方,嘴里念念有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個月前,一名打扮平常的人的送來了一張約戰(zhàn)的帖子,算算日子,也就是今天了。
坐在他右手邊的是一對兩兄弟,兩兄弟模樣像是同一個模具刻出來的,一樣的長臉方眉,一樣的面無表情,站在他們身邊,好像是空氣都被凍住了。
他們是武林中大名鼎鼎的神見苦鬼見愁兩兄弟,兩人是雙胞胎,是被李家家主花重金請來助陣的。
坐在李志左手邊的是老相識三眼神鷹,眉心處有一道刀疤的他此時正在手里盤轉(zhuǎn)著兩只白的發(fā)亮的鐵膽,鐵膽上繡著異樣的花紋,顯得異常好看。
與三眼神鷹坐在一塊的是一位青年人,此時正在拿一塊抹布擦拭著手里的寶劍,青年人擦得很仔細(xì),連劍鞘上的花紋都擦得干干凈凈的。寶劍觸目生寒,劍刃薄的出奇,一看就是一把珍貴的寶劍,價值連城。
管家李田垂著眉,豎著手,一臉嚴(yán)肅的站在李志的身后。
李志向前門方向看了一陣,為了緩和空氣中的緊張氣氛,轉(zhuǎn)頭對三眼神鷹旁邊的青年人說道。
“令師青梅道人安好?!?p> 青年人不敢怠慢,停下手中的伙計,忙拱手道。
“拖您的鴻福,家?guī)熞磺邪埠谩!?p> 青年人是武林名宿青梅道人的弟子,青梅道人用劍以至化境,江湖人稱其為劍神,青梅道人言其稱號過于高調(diào),恐惹人非議,于是字號青梅道人,這是他唯一的關(guān)門弟子方杰,今年剛滿十八歲。
李志滿意的點了點頭,他做事一向貴精不貴多,請方杰過來是有他的一番考量的,方杰本身武功在四人中不算出眾,但借助其師的威名,前來奪寶的一道武林人士不得不忌憚三分,大家少不得給青梅道人三分面子。
三眼神鷹在旁邊插話。
“自從上次西峽山青梅道人戰(zhàn)敗黃石老君,江湖上就再也沒有青梅道人的蹤跡,不知令師現(xiàn)在身居何方,我等末學(xué)后輩好前去拜訪?!?p> 方杰恭恭敬敬的回答道。
“師尊他云游四方,行蹤不定,向來都是有事臨時通知我,我也有半年沒有碰見師尊了。”
神見苦鬼見愁兩兄弟木訥無言,呆呆的坐在旁邊插不上話。
他們不善交際,也不喜與人言,向來兩人結(jié)伴同行,
李志見狀,怕神見苦鬼見愁兩兄弟受到冷落,待要提點幾句,前門處傳來巨響,在場的眾人臉色巨變。
“敵襲?!?p> 在場眾人內(nèi)心閃過這個念頭。
守在門口的家丁慘叫,前門被刨開了一個大洞,一個身高八尺,身形似鐵塔的草原大漢提著一個尖嘴猴腮的家伙大踏步走進(jìn)了大堂,四周的家丁畏畏縮縮,手拿著火叉木棒的也不敢向前來,剛才他們可是領(lǐng)教過這個大漢的恐怖。
坐在正廳的眾人都站了起來,一臉凝重的看著前來的大漢。
大漢手臂上長滿了粗粗的汗毛,四肢粗壯,龐大的身軀將外面的日光都遮掩了大半,他一臉的滿不在乎,氣勢洶洶的走到了大廳的正中。
“自古一力降十會,咱不玩這些虛的?!?p> 巴圖一臉的得意洋洋。
他右手一震,將手里尖嘴猴腮的家伙往地上一扔,一臉驕狂的看著堂中眾人。
李志臉色鐵青,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他實在是被氣著了,他認(rèn)得堂中那個尖嘴猴腮,趴在地上爬不起來的家伙,那是李府外門總管李乾,對方也太目中無人了,這是當(dāng)面赤裸裸的打他的臉,是可忍孰不可忍。
巴圖左右掃視了一下,嘰里咕嚕的說了一通。
堂中眾人聽出來巴圖說的是草原語,但都不知道他說的是什么意思。
李家內(nèi)府總管李田俯過身,對李志輕聲說:“老爺,我在大草原呆過一陣,粗識草原語,這草原人叫巴圖,在昨日匯春園出現(xiàn)過,他好像是在說,你們都不行,在草原雄鷹下,都瑟瑟發(fā)抖?!?p> 堂下包括李志在內(nèi)的眾人臉色都變得陰沉起來。
所謂打人不打臉,揭人不揭短,這胡人一進(jìn)李府就氣勢洶洶,先給了大家伙一個下馬威,然后又當(dāng)眾辱罵眾人,欺負(fù)大家伙不懂草原語,這是犯了眾怒了,那就別怪大家伙不講江湖道義了。
在場的眾人除了巴圖,心里面都是這樣想的。
巴圖臉色訝然,他還真沒想過這一個小小的李府竟然還有人能聽懂草原話。
李志勉強(qiáng)拱了拱手,眼神示意家丁們將李乾抬走,就準(zhǔn)備說兩句客套話套套巴圖的口風(fēng)。
李志還沒開口,巴圖搶先說話。
“我直說了,將碎鏈交出來,我立馬走人?!?p> 李志一愣。
他平常結(jié)交的都是一些文雅之士,即使是大奸大惡之徒,說話也都是客客氣氣的,哪像巴圖這樣,上來就毫無遮掩的索要東西,他活了四十余年,還未遇見這種情況。
李志一下子措手不及,出口掩飾道。
“我們府沒有什么碎鏈。”
巴圖臉上露出一絲譏笑,伸手從懷里摸出一封信,上面用朱筆寫著機(jī)密二字。
李志心中閃過不好的預(yù)感。
巴圖這個時候反而沒有什么兇惡的模樣了,他懶洋洋的說道。
“兩個月前,我在九原郡的一處茶棚喝茶,過往的兩個魔教探子欺負(fù)我不懂大晉語,言談中將你舉辦筵席后醉酒失語的事說了出去。”
李志滿臉的悔恨,這是他平生所做的最錯的事。
“這是從他們身上搜出來的?!?p> 巴圖晃了晃手中的信封。
李志默默不言。
“你不說話也沒用,我要是你,就乖乖的交出碎鏈,此番我志在必得?!?p> 巴圖寬大的手掌一攥,表情獰惡地說道。
他手里的信封瞬間化為了一張張飛舞的蝴蝶,散碎的紙片飄飄灑灑向地面,天空,整個李府大堂像是下了一場紙雨。
“好深厚的內(nèi)力”
三眼神鷹等人互相對視了一眼,面色沉重地說道。
他們自問沒有這么渾厚的內(nèi)力。
巴圖此舉即是立威,也有效的震懾住了眾人
李志察言觀色,通過三眼神鷹的表情也觀察出了巴圖的強(qiáng)悍實力,心念電轉(zhuǎn)的他哈哈一笑,朗聲道。
“先生光臨敝府,本人忝居李府之主。。。。。。?!?p> 巴圖不耐煩的一擺手。
“別扯這些沒用的,說罷,怎么才肯把碎鏈給我?!?p> 李志臉色一僵,臉上閃現(xiàn)著怒火,厲聲道。
“好,好,既然閣下自恃武功高強(qiáng),那么碎鏈之事也不是不行,只要閣下戰(zhàn)敗我請來的四位武學(xué)高手就好?!?p> “怎么個戰(zhàn)法,是車輪戰(zhàn)還是一擁而上。”
巴圖懶洋洋地說道。
三眼神鷹一馬當(dāng)先,也沒說什么廢話,清聲道。
“老夫來領(lǐng)教閣下的高招?!?p> 巴圖眼前一亮,兩人來到了大堂前的一塊空地上。
三眼神鷹也不多客套,右手震手一甩,一招大摔碑手朝著巴圖臉上扇去,他早就看巴圖不上眼了,這是故意想讓巴圖難堪。
巴圖眼前一亮,他低頭蹲身,攔腰向三眼神鷹抱去,三眼神鷹反應(yīng)迅速,左手改為一招鷹爪功,狠狠向巴圖頭上抓去。
三眼神鷹這一招是他的成名絕技,他練得精熟無比,這一招只要是抓實,巴圖絕對腦漿迸裂,當(dāng)場斃命不可。
巴圖還是繼續(xù)攔腰抱去,只是右手不知從哪里拿出了一把小刀,快速的向三眼神鷹腰間插去,仿佛沒有看見向頭上狠狠擊來的那一只利爪。
這是完全不顧及自我安危,以命搏命的做法,拼的就是誰比誰狠,誰比誰快。
三眼神鷹慌了,他沒有想過巴圖這么的悍勇,慌亂中的他雙手回籠,成防御姿勢,乘勢將巴圖手中的小刀撥到了天上,豈料巴圖一點沒退,狠狠的撞在了三眼神鷹的身上。
三眼神鷹避無可避,將真氣散布全身,一咬牙大喝一聲,與巴圖硬硬的撞在了一起,三眼神鷹感覺有一座小山撞在了自己的身上,巨大的沖擊力讓他胸口發(fā)悶,他喉嚨發(fā)甜,重重的摔在了大堂前的臺階上,忍不住口噴鮮血,這一撞讓他受了重傷。
“大師?!?p> 李志趕忙跑過來,將三眼神鷹扶了起來,同時怒視著巴圖。
三眼神鷹臉色灰白,雙目失神,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幾歲,巴圖剛才那一撞極狠,不但使用了獨門的暗勁,而且挑了一處三眼神鷹身上的薄弱之處,這才一擊而潰。
巴圖志得意滿,仰頭哈哈大笑起來,他想到了那張絕美的面龐,內(nèi)心火熱的他也不掩飾自己的情緒。
本來兩人的武功差距沒有那么大,巴圖為一流中期高手,三眼神鷹為二流后期高手,即使三眼神鷹不敵,也能硬撐個十幾招,決計不會兩三招之內(nèi)就被打敗,但誰都沒想到,巴圖揚己之長,充分發(fā)揮自己的內(nèi)功優(yōu)勢,而三眼神鷹擅長的是感官敏銳和速度,他沒有發(fā)揮出自己的優(yōu)勢。
“不礙事,我還能撐得住,這賊子,好硬的內(nèi)功?!?p> 三眼神鷹接過李志遞過的手帕,擦了擦嘴,在李志的攙扶下,勉強(qiáng)回到了座位上。
李志內(nèi)心十分焦慮,他頗為倚重的三眼神鷹就這么輕易的敗給了對方,對方一副毫發(fā)無損的樣子,難道這李家至寶就要在我這一代不保嗎。
李志把目光投向了方杰。
方杰見狀,提起手中的寶劍,縱身一躍,來到了巴圖的面前。
李志皮笑肉不笑的道:“巴圖先生,這位青年高手名為方杰,是我大晉武林名宿青梅道人的關(guān)門弟子,請你多多關(guān)照?!?p> 李志的算盤打得很好,不看僧面看佛面,這巴圖武功再高,也不及青梅道人十分之一,都言青梅道人極是護(hù)短,若是這巴圖心狠手辣,傷了方杰,只怕吃不了兜著走。
再者,如果巴圖顧忌青梅道人的偌大威名,那必然在與方杰的打斗中束手束腳,都言文無第一,武無第二,這巴圖武功是高,又能比方杰高多少,在他束手束腳的情況下,只要方杰維持個不敗,碎鏈就算是保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