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若芙利用現(xiàn)有的食材簡單做些食物放在桌上,野菜、土豆、紅薯、餅子,靈均則從山上打回來一只山雞遞給若芙,“他們正在長身體,吃那些不行的?!?p> 不一會,肉香味撲鼻而來,孩子激動的擁擠在院內(nèi)圍著鍋,口水都流了一地。
“你也過來吃吧?!?p> 看著那些孩子怕是這一只雞還不夠塞牙縫,靈均咽咽口水,“我不餓,你們吃吧,我出去轉(zhuǎn)轉(zhuǎn)?!?p> 靈均靠在樹下閉目眼神,肚子卻不爭氣地發(fā)出咕嚕咕嚕的叫聲。
“餓了?吃點吧?!比糗綄⒂衩罪炦f給靈均,在一旁坐了下來。
靈均掰開餅子,將餅子多一半又還回若芙手上,若芙抿唇一笑,默默接過餅子。
“你不在天界待著,跑凡界來做什么?你家殿下呢?”
“殿下被罰思過半月,所以準(zhǔn)我七日下凡休息,你呢?不在妖界待著,跑凡界來干什么?”
“我從沒見過自己的爹娘,小時候全靠食野果為生,原以為會死在那個寒冬里,有幸得好心人相救才得以活命,前些日子來凡界時,無意間發(fā)現(xiàn)他們衣不蔽體食不果腹,奄奄一息躺在屋內(nèi),想起那時孤苦伶仃,無人依靠的自己,所以決定留下照顧他們?!?p> 靈均恍然大悟,點點頭,“所以你才會去偷銀子?”
“嗯,小虎生了病,花費大多數(shù)銀子,難以維持生計,我這才去偷銀子,沒想到剛出來就遇見你了,你是被偷的第一人。”
“沒想到我這么倒霉。”靈均小聲嘀咕著。
“你放心,我會還你銀子的。”
“不用了,我留著銀子也沒什么用,明日還是拿去買些被褥回來,看這天快要入冬了。”
“謝謝你,靈均?!?p> 夜里,靈均躺在樹上呼呼大睡,若芙起身望向窗外小風(fēng)陣陣,走出屋躍到樹上為靈均輕輕蓋上衣物,小聲喃喃道:“你我二人各為其主,希望日后不會兵戎相見?!?p> 懷煦喝下安神湯后躺在床上,環(huán)視四周滿屋的薰衣草花,靜靜盯著手里的那盒藥膏,抿唇一笑,閉上眼睛睡著了。
我躺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怎么也睡不著,想起陸離一人在紫宸殿內(nèi)實在可憐,若他知道我給懷煦煮了安神湯,沒有他的份,不把我吃了才怪——我拍拍腦袋停止接下來可怕的想象。
走出屋,見懷煦屋里的燭火暗著,想來今日他應(yīng)該能睡個好覺,悄悄潛入膳房,盛碗安神湯放在竹食盒里,一路提著它小心翼翼來到紫宸殿,深怕一不留神灑了出去。
果然,門口天兵換了人,還增加了人數(shù),要是翻墻進去,那湯不就灑光了,我捂著嘴小聲朝墻里喊著靈均的名字,也無人應(yīng)我,看來是進不去了,我抱著食盒失望的準(zhǔn)備離開。
咦?那是什么?樹下墻角的一個洞吸引我的目光,拔開附近的雜草,看起來不大不小的洞剛好夠我鉆進去,先將食盒推進洞里,我趴在地上從洞里爬了進去,剛起身,三個天兵排成一列從眼前巡視走過,機智的我躲在草叢里避開他們的視線。
見他們漸漸走遠,我才敢深吸一口氣,踮起腳尖提著食盒悄咪咪溜進陸離的寢殿。
陸離見門外有異動,推開門進來的竟是洛瑤,欣喜的表情在他臉上流露出來,“你怎么來了?”
“小白龍,你瞧我給你帶什么了?”我小跑上前,不知怎的腳下一滑,整個身子撲上前,食盒從手里飛出去落在地上,陸離瞬身來到身邊扶起我,“小心些?!?p> 此時的我哪里有空管這些,我站起來走向食盒,跪在地上雙手顫抖著打開蓋子,看到碗里的湯幾乎已灑的差不多,失去了希望的我一下癱坐在地上,眼淚順流而下,“小白龍,你扶我干嘛?為什么不扶湯?”
下一秒,洛瑤的哭聲響起,陸離上前緊緊捂住洛瑤的嘴,“別哭了,一會該來人了,一碗湯而已,改日你再煮給我?!?p> 聽到他的話,我立刻收聲抽泣著,但想起一路帶著湯的艱辛,怎么偏偏最后一刻都留不住,想到這眼淚又留下。
看著洛瑤好不容易收了聲,下一刻仿佛又要哭出聲來,門外的人影不停閃過,為防止哭聲吸引來人,陸離捧起洛瑤的臉頰俯身親了下去,這招果然有效,哭聲戛然而止,取而替代的是兩人微微的呼吸聲和加速的心跳聲。
陸離見洛瑤一直盯著自己額頭上的角,才算放開手,提前開口道:“我知道,長角了,你又不是第一次見,有什么大驚小怪?!?p> 我好奇的問道:“你為什么老是長角?”
陸離牽起洛瑤的手坐在椅子上,輕輕一刮她的鼻子,打趣說道:“什么時候我不長角了,那就說明我不喜歡你了,懂嗎?”
我似懂非懂點點頭,“哦?!?p> 陸離這才發(fā)現(xiàn)洛瑤的臉上有幾抹黑印,抬手輕輕抹了抹,“怎么弄的灰頭土臉的?”
“嗯...我從你墻角的那個洞里鉆進來的,可能是趴在地上的時候沾上土了?!蔽易テ痍戨x的衣袖擦了擦臉,他這次倒是也沒反抗。
陸離輕笑一聲,“洛瑤,那是個...狗洞,你別再鉆了?!?p> ?。抗范??我蹭的一下站起身,心想怪不得鉆的時候那么低,還納悶這個洞設(shè)計的如此不合道理。
“我為了給你送湯居然鉆了狗洞?那也就罷了,結(jié)果你還沒喝上。”想到這,我就氣不打一處來,背過身蹲在地上抱著膝蓋低頭生著悶氣。
“誰說我沒喝上?”
回頭見陸離端起食盒里的碗,將碗底僅有的一兩口湯喝了進去,我站起身眼巴巴瞧著他,“怎么樣?好喝嗎?”
“還不錯,就是有點少,以后再多煮些給我吧?!标戨x眉眼帶笑,好似撒嬌般將洛瑤摟進懷里。
聽到他說味道還不錯,心里自然是高興的,我開心的原地蹦了蹦,踮起腳摟緊他的脖子,“你想喝多少我都煮給你喝?!?p> 懷煦躺在床上,汗珠順著額頭流下,口中不斷呢喃著:“別過來,我不喝,我不喝?!?p> 懷煦年幼時被星元君帶離天界關(guān)在暗無天日的地牢中,等待他的永遠是每日按時送來的蠱毒,只有開門那刻才能見到片刻的太陽,恐懼黑暗的懷煦日日一襲白衣在身,好似只有如此才能驅(qū)趕黑暗。
每次喝下蠱毒的懷煦躺在地上渾身發(fā)抖,感受到身體一點點變涼,還有那深至骨髓的寒意,靈力一點點從體內(nèi)消散,在星元君收集下做成丹藥定時送至紫宸殿內(nèi)。
最可怕的事情是什么?是未知的恐懼,因為懷煦永遠不知道下一刻起身上又會增添什么樣的傷口,也許是陸離不慎跌落的小傷,也許是上了戰(zhàn)場的陸離所受的刀斧之傷,忽然間的傷口,忽然間的鮮血直流浸濕衣物,這些痛苦的記憶伴隨了懷煦萬年,唯有保持清醒,夢里才不會出現(xiàn)這些回憶。
懷煦渾身是汗猛然坐起身,驚恐看向四周的黑暗,看到洛瑤屋內(nèi)空蕩蕩的床,失魂落魄走回屋站在玄虛鏡前,微微顫抖的手終是輕輕一揮,洛瑤與陸離在紫宸殿內(nèi)說笑的場景倒映在懷煦睜大的眼眸中。
懷煦冷笑一聲,將陸離送來的藥材和丹藥焚燒至盡,躍動的火苗下,懷煦的臉格外扭曲,自語道:“世人常問什么是地獄?今日起我便是地獄!陸離,你欠我的,是時候該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