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事務繁忙,本想著明早再去看你,等著急了嗎?”懷煦推門而入時,看到洛瑤手中拿著那件護甲,心頭一沉,愣在原地。
“這護甲為何會出現(xiàn)在你的屋里?”
“此事是我有私心,洛瑤,他是你的仇人,我若將它給了你,那你的心又會搖擺不定,我不想看見你為他痛苦...”
仇人?痛苦?我斜眼瞪著他依舊可以面不改色說著謊話,冷笑一聲,拿出那縷布條丟給他,“我總算知道為何小白會如此怕你和琉璃了,究竟誰是我的仇人?陸離還是...你?”
懷煦低頭看著那縷布條,平靜地回道:“看來你還是知道了,我一直在猜你會不會知道真相?何時會知道?每日都提心吊膽渡日,卻沒想到這日會來的那么快,我還是輸了。”
“你殺了那么多人,竟是為了贏?在你眼里這不過是場游戲,我們都只是你任意擺布的棋子,是么?那我現(xiàn)在恭喜你,你贏了,你已經(jīng)如愿以償坐上天帝之位,接下來天帝陛下是不是也該殺了知道真相的我?”
懷煦走上前緊緊抱住洛瑤,“我所做一切都是為了你,又怎么會殺你?洛瑤,我承認是我做錯了,可那都是因為我太愛你的緣故,我若不這樣做,你又怎么會心甘情愿回到我身邊?”
“愛我?你口口聲聲說愛我,說過不會騙我,可你殺了我?guī)煾?!逼死若芙和靈均!陷害陸離!是你害我失去了我最愛的人!你的愛讓我身邊的人都不在了,你的愛好可怕...這份愛,我寧可不要!”
我拼命推著他,企圖甩開他的手臂,“別碰我!放手!”
在洛瑤掙脫轉身的時候,懷煦抓住她的手臂,慢慢跪在地上,他的雙手有些顫抖,卻沒減輕半分手中的力度,可以清晰地看到手背每根凸起的青筋,他的低聲下氣,竟顯得如此可憐,蒼白無力。
“我把天帝之位還給他,我向他賠罪,我現(xiàn)在就放了他母神,讓我做什么都可以,即便雷霆萬鈞之刑,我都愿意,洛瑤,我好不容易才走到這一步,但從現(xiàn)在起我什么都不要了,你不能離開我,算我...求你...”
看著他跪在我面前求我,竟沒有半分動容,他犯的錯無法原諒,那個一襲白衣的溫潤少年不過是他徹頭徹尾的面具。
“求我?那他們的命,我又該去求誰?你可曾有過半分憐憫之情?你穿著白衣是為了掩飾你的陰暗么?還是為了遮擋你不堪的內(nèi)心?從頭到尾都不過是你的陰謀詭計,你就是個沒人愛你的怪物!”
我聲嘶力竭,不顧一切朝他吼道,一生中最過分,最狠毒的話都在今日對他說了出去。
懷煦的聲音哽咽到講不出話來,眼流倒流進嘴中,使他的音調(diào)都發(fā)生變化,他極力忍耐,緩緩吐口道,“我此生從未敢奢求過什么,唯有你,是我一生的執(zhí)念,我不會怪你?!?p> 我拔出凜冰劍抵在他的脖子,居高臨下打量著他,好像只有如此,才能讓他體會到我的痛苦,才能讓我好受些許,“可我此生最大的錯就是認識了你。”
懷煦閉上雙眼,露出淡淡的笑容,“我曾經(jīng)跟自己打了個賭,賭你會回頭,賭你會選擇我,到頭來我還是賭輸了,能死在你手里,我再無遺憾。”
他陪我跳崖時所說的話牢牢鐫刻在心間,他為我做的每件事,救我的每一次,不管我有多恨他,可我承認自己終究還是心軟了,我微微松開握著劍柄的手...
在門外看到發(fā)生之事的琉璃闖進屋子,擋在懷煦面前,用自己身體抵住劍刃,將多年心里的話一吐為快。
“憑你的修為真的能殺了他?不過就是仗著他愛你,所以才如此有恃無恐!陸離生來什么都有,但你知道懷煦他從小到大過著什么樣的日子嗎?你又可曾真心了解過他?與他定親兩次,都不過是在利用他,可他依舊一直護著你,沒說過你半分不好,你知不知道他默默為你付出了多少!”
腦袋一片混亂,我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是他將我從痛不欲生的泥潭拉出來,讓我看到陽光,但也是他,將我推入更黑暗的深淵。
懷煦推開擋在自己面前的琉璃,“閉嘴!此事與你無關!出去!”
琉璃跪著一路朝我爬來,拽住我的衣袖,“洛瑤,所有的事都是我一個人的主意,對!都是我一個人做的,陛下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他只是犯了太愛你的錯,你殺了我,為大家報仇,千萬不要怪他?!?p> 我扔掉劍,摘下玉鐲放在他手中,“懷煦,我不殺你,這玉鐲還你,從此我們兩不相欠?!?p> 在洛瑤轉身離開的剎那,琉璃爬起身拿起劍柄向她頭上敲去,直到看她倒在地上失去意識。
琉璃擦去眼淚,開心地朝懷煦笑了笑,哆哆嗦嗦掏出袖中的小瓶,灌進洛瑤的嘴里,“陛下,你瞧,我?guī)湍惆崖瀣幜粝铝耍疫@還有忘川水給她喝了后,她什么都不記得,這樣她就能永遠陪在你身邊...”
懷煦一怔,抬起頭不可思議望著面前的琉璃,眼角的這滴淚水是為她而流。
“琉璃,把解藥給我。”
“我不給!等洛瑤醒來,你們就盡快成親,此事她永遠都不會知道,假如事情敗露,陛下你就下令處死我,把過錯全推到我頭上,一日夫妻百日恩,到那個時候洛瑤肯定不會再怪你?!?p> “我讓你把解藥給我!”
“陛下,這可是你最后的機會了。”
懷煦抬手之際,屋門敞開,琉璃懷中的解藥落入自己的掌心,“我永遠不想再看見你!滾!”
“我做錯什么了嗎?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
衣袖揮動間,琉璃被仙術移動到瞬間緊閉的屋門外,她無力地拍打著門,“陛下,你別攆我走?!?p> 懷煦冰冷的聲音從屋里傳來,“再敢回來,誅仙臺就是你最后的歸宿?!?p> “琉璃,攆你走實非我愿,但我不想看你變得如我這般不擇手段,你必須得離開我,別再回來了?!睉鸯憧粗鹆Щ曷淦请x去,最終不見身影。
初見你時,我曾想鳳凰雖貌美,但也不過如此,當你滿眼都是星光望著我那刻起,所念所盼皆為你,可我卻親手湮滅了那盈盈的星光...
不管你有沒有對我生出過半分情意,我曾篤定你知道真相后,會恨不得將我千刀萬剮,可你還是沒有殺了我,謝謝你。
洛瑤,我放你走...從此,你自由了...
懷煦的吻輕輕停留在洛瑤的額頭,淚水滾落在她長長的睫毛。
“來人,送洛瑤仙子回云宮?!?p> 裝有解藥的瓶子孤零零躺在地面,懷煦推門走出屋時,清冷的月光下,他臉上看不出半分情緒,此刻斷情絕愛的他更像是天帝。
我醒來時,看見擎翼坐在床邊盯著我。
“我為什么會在這?”
“早上天界的人把你送回來,我們都嚇壞了,小白...他把事情的經(jīng)過都說了,懷煦他沒對你怎樣吧?”
斷斷續(xù)續(xù)回想起琉璃好像將我打暈,之后便沒有任何印象,可為什么懷煦會放我離開?我竟然還是沒能為師父報仇。
我搖搖頭,“沒事?!?p> 擎翼開始他漫長的說教,“洛瑤,他現(xiàn)在已是天帝,我們這仇雖報不了,但你往好處想,至少陸離兄現(xiàn)在不是你的仇人了,那咱們就沒什么好計較,該服軟就服軟,我同你一起去找他,到時候你就撒嬌,抱著他的腿不撒開,我就不信他能不心軟?!?p> 我嫌棄翻他一眼,反問道:“那鐘靈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怎么辦?你娶了她嗎?”
“我娶?我不娶!我都有阿冉和亦樂了,這個忙幫不了你?!鼻嬉韺⒛X袋搖得像撥浪鼓似的。
“事已至此,我與他緣分已盡,不要提了,至于懷煦的事,他不欠我什么,我也不再欠他,阿冉和小白在哪?”
“小白在門口一直跪到現(xiàn)在,等著求你原諒,阿冉在屋里,也等你醒來去抱抱亦樂?!?p> 小白見洛瑤出了屋,眼淚嘩嘩流,撲上前,“師姐,是我沒用,沒有保護好師父,求你別把我趕出去,日后我肯定勤加修煉,早日為師父報仇?!?p> 我扶著他起來,摸了摸他的頭,“師姐怎么會真的趕你走?小白,以后不要再提報仇之事,我們好好守著云宮,守著妖界,好嗎?”
“好?!?p> “亦樂,小姨來看你了?!蔽壹拥卮甏晔?,小心翼翼托起他軟弱的身子抱在懷里。
阿冉有些難以置信洛瑤在得知真相后,不再似往日那般哭哭啼啼,好像一夜之間長大了許多,瘋狂向擎翼使眼色試探。
擎翼攤開手,聳聳肩,用口型回道:“她好像沒事?!?p>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在想什么,以后我就和小白守在云宮,不要再提過去的事?!?p> 我輕輕撫著亦樂的小臉,“亦樂啊,你長得如此好看,小姨給你說,咱們長大了不能學你爹不靠譜,知道嗎?”
三個人互相望著,總感覺洛瑤哪里有些不對勁,卻又說不出。
夜晚我將師父的仙身帶回云宮,想起陸離說過師父靈識未散,我便用自己的真氣作滋養(yǎng),看來以后要更加專心修煉,好能讓師父早日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