炙熱的陽光烘烤在身上,我好像置身于巨大蒸籠中,一望無際的荒漠,時不時卷起風(fēng)沙,百里之內(nèi)無一處草木而生。
陣陣熱浪襲來,我抬眼望著頭頂近在咫尺的太陽,它的位置依然掛在那里,沒有絲毫偏移,我不知走了多久,還需要走多久,可腳踝處的疼痛真實(shí)地提醒著我時辰已經(jīng)過去了很久。
眼前突然閃著模糊的黑影,我雙腳一軟,跪倒在地,雙膝接觸到地面的瞬間,好似火燒般,讓我不得不爬起身,繼續(xù)朝前走,絲毫不敢再停下來。
口渴難耐,我的喉嚨里怕是都能冒出白煙,我舔舔干涸翹起的嘴皮,稍稍能緩解幾分,好景不長,光憑潤唇也無法讓我繼續(xù)撐下去,倒地的那刻,灼熱感讓我身處煉獄之中,四周全是無情的火苗,但我真的沒力氣了。
烈日下,一道孤單的身影伏在荒漠中...
風(fēng)沙席卷黃沙刮來,洛瑤身旁的沙子緩緩流動形成凹陷。
我察覺到變化,睜眼時看到黃沙形成小漩渦,原被淹沒的白骨露出,也卷入旋渦中。
是流沙!
我起身拼命朝前跑去,黃沙凹陷面積迅速擴(kuò)大,腳踝的傷口使不出力氣,右腳也陷入坑中,好似有人緊緊拖拽著我。
若我被淹入沙中,怕是再無生還的可能,可陸離還在等我回去,我也答應(yīng)帝后娘娘,肯定帶解藥給他服下。
——洛瑤,以后我會在院中種滿梨花,無論你走在哪,絕對一眼就能找到家的方向。
——不僅今生,來生來世我們都得在一起才行。
——此生我定不負(fù)你。
此刻陸離的聲音就像是我的精神支柱,他絕不會騙我的,等帶回去解藥,他肯定還能如以前那般待我,我看著手臂上他咬下的牙印,輕輕一笑,“等我回來?!?p> 黃沙已埋至小腿,我掙扎抽出腿,卻加快流沙速度,連帶半個身子都陷了進(jìn)去。
不遠(yuǎn)處的石頭是我唯一的希望,手指捻出靈力幻成繩子套住石頭,身下的黃沙突然坍塌形成巨坑,我緊緊拽著繩子艱難地向上爬去,最后精疲力盡躺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
我回頭望著那巨坑,成就感油然升起,要是師父知道我有出息了,能自己死里逃生,肯定會很高興。
我咬破手指,將鮮血涂在雙唇滋潤,順便舔了舔,雖說味道不太好,但也算能解燃眉之急,我重拾心情,一路朝著西邊走去。
在屋內(nèi)暗中觀察的羨祁有些不可思議她竟能走出荒漠,此關(guān)考驗(yàn)毅力,求取解藥的人數(shù)不勝數(shù),可憑借那份情意能堅(jiān)持下去的人卻寥寥無幾,若失去內(nèi)心中所念,所盼,便會同那片流沙中的白骨被淹沒吞噬。
沒走多遠(yuǎn),頭頂?shù)奶柡芸炻淙?,黑暗降臨,冷風(fēng)蕭瑟,周圍空氣也變得寒冷,紅色的彼岸花海顯現(xiàn)。
奇怪,這景色未免變得也太快了些,望著腳下流淌的清澈河水,我多想把頭埋進(jìn)去喝個痛快,可萬一是忘川水,那豈不是吃了虧,我抿抿嘴唇,從一旁經(jīng)過。
河底堆沉著無數(shù)白骨,穿過沙漠來到此處的人,有誰不想一飲痛快,面對這汪清澈河水又有幾人能不動心?即便是忘川水,在誘惑中,沒能堅(jiān)守初心之人,最終會化為河底一縷孤魂。
放眼望去遍地紅花,要找出一朵白色的彼岸花也并非易事,我走進(jìn)花海中彎腰仔細(xì)尋找。
紅色...紅色...又是紅色...
紅光映照在眼前,一時頭暈眼花,我順勢倒在花海休息,隨手摘下彼岸花細(xì)細(xì)觀察。
花葉永不相見...
你同我一般在等人嗎?你應(yīng)該也很想見到那片葉子,就如同我想見到陸離,對嗎?那你能不能告訴我如何才能找到白色的彼岸花?
接觸我掌心的彼岸花很快化為一絲紅色煙霧...
我猛然坐起身,心中打定主意,我展開雙臂,一路輕拂過彼岸花跑去,待回頭看時,身后那片彼岸花都已消失不見,微風(fēng)卷起那片紅色飄散而去。
見她如同兔子般在花海中上躥下跳,羨祁無奈搖搖頭,神態(tài)自若端起酒杯輕抿幾口,“這辦法不只你一人想出,可他們最終都成了花肥,不知道你還能有什么新法子?”
不行!這樣未免也累了些,還沒到半炷香功夫,我停了下來,叉著腰望著絲毫沒少去多少的彼岸花,若是繼續(xù)這樣找下去,那我不得花萬年才能找到。
萬年后...那陸離的孫子都該生出來了,眼前閃過陸離坐在殿中,子孫環(huán)繞在他膝前的場面,不成!不成!
我盤腿席地而坐,重新琢磨起法子,不禁感慨萬分,真是書到用時方恨少。
一只蝴蝶飛來停留在我的鼻尖,我輕輕一吹,它扇動翅膀離去,它的翅膀上帶著金粉,劃過空中,金粉落下的瞬間很是好看。
等等...我有法子了...
羨祁看著洛瑤飛入空中,嘲諷道:“這樣是找不到的,唯有...”
話音未落,看到她放出火焰,火光迅速蔓延,彼岸花紛紛凋零隨風(fēng)飄去,花海中唯有一朵白色彼岸花完好如初。
“她竟然真能想出這個法子來?”
閃耀亮晶晶光芒的白色彼岸花在四處張望,我蹲在它身旁靜靜打量,它居然會動?估計(jì)它是守護(hù)鑰匙的精靈,幻為普通花朵的模樣而已。
我苦口婆心勸說道:“你既然是鑰匙,那肯定不會同那些普通彼岸花一樣凋零,現(xiàn)在我終于找到你了,乖乖跟我走吧?!?p> 我準(zhǔn)備摘下它,可它左右搖擺,好像在與我較勁,我使幾分力氣,它就多幾分力氣,無論如何也不肯出土。
你...
我氣憤地用土將它埋了起來,埋怨道:“我明明已經(jīng)找到你,為何還不跟我走?”
它左瞧右瞧,片刻后耷拉著腦袋,不再動彈。
該不會是生氣我燒了其他的彼岸花?
我向它解釋道:“你別生氣,我也不是有意要燒它們的,要不我在這種一片鳳凰花陪你?鳳凰花也是紅色的,說不定你會喜歡?!?p> 我往地面滴下鮮血,鳳凰花沒能長出,它的腦袋垂的更低,我不好意思笑了笑,“對不起啊,我忘了冥界只能長彼岸花,可我種不出來,要不等我拿到解藥,你同我一起出去,我再種給你?”
羨祁看到這里早已笑到前仰后合,回憶起這萬年來也有不少人能找到過這朵花,卻都沒能想出法子讓它心甘情愿幻成鑰匙,因此惹惱守護(hù)鑰匙的精靈,被它活吞了,可這能與它聊天的人,還真就洛瑤一人。
“那你說怎么辦?都這個時候,我上哪再去給你找別的彼岸花去?”
哎?你不就是彼岸花?我擠出手指的血涂在它的花瓣上,“你可以陪著自己,等我把你染成紅色,這樣你就能很好的藏起來,以后冥界就永遠(yuǎn)都不會有白色彼岸花,你呢,也不會被其他人發(fā)現(xiàn),就能同它們在一起了,如何?”
白色的彼岸花更像是種提示,求藥之人需將自己的鮮血涂在它身上,用此來驗(yàn)明真心,心思不純葬身于此處的人不計(jì)其數(shù),沒成想洛瑤誤打誤撞解開謎題。
我只涂了一點(diǎn),它全身就變?yōu)榧t色,打開的花瓣中掉出金光燦燦鑰匙,我取下鑰匙那刻,遍地彼岸花重新盛開綻放,那朵白色的彼岸花也如愿以償成為其中一份子,花海再無白色彼岸花。
“謝謝?!蔽蚁蛩罹弦还?,趕去拿解藥的地方...幽冥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