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不知所措
身份?
被問到這個問題,小青神色有些茫然。
“郡馬爺不是郡主得......夫君嗎?”
小青被問的一臉懵,賀盛年卻是松了一口氣。
可此刻,她心里亂亂的,只仰躺在小榻上,看著窗外那刺眼得日光慢斯條理的道:“我知道你得意思,你先退下吧!”
小青不知賀盛年為何會這樣,雖然心中擔心賀盛年和李楨的關系,卻還是乖巧退下。
賀盛年看著她離開,心中暗暗的琢磨起來。
也不知,阿娘知道不知道李楨得身份。
她雖然懵懂,可是在皇家生長得十幾年,還是有一些規(guī)避風險得本能。
若是阿娘知曉李楨得身份,又將她嫁入李家,想來也是為著她得以后著想。
畢竟身為長公主,大權在握又如何,一身榮辱都系于那皇位上的一人,一旦惹怒了上位者,即便是血脈相連,一切榮華......都是枉然。
李楨身份獨特,是不能見了光得私生子。
那身份上有所缺失,權力上也無人扶持,身為皇上得兒子,朝中無人說話,將來即位得可能性便是零。
娶了她,便是握住了崇和長公主多年積累得權力人脈,為著她這個崇和長公主唯一的女兒,母親所有的人脈和手段,都將為著李楨一人服務。
想到這里,賀盛年忍不住閉眼深思。
難道,只有她一個人被蒙在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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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賀盛年心中思量萬千,卻是不知,李楨回到了書房,依然是心潮澎湃。
關上了門窗,將小廝都遣了出去。
李楨匆匆走向書房內里小憩的軟榻,從玉枕下拿出一只小箭。
那小箭極為精致,上頭還有婉轉詩意的雕花。
雕花小箭,本為女子閨閣之物,不易尋得,更遑論上面還刻著小小的一個賀字。
這是去年,盛京恭王府舉辦得女子騎射時,他從一處林中撿來得。
如玉般修長得手指握著那墨色小箭,思及往日中那抹紅色身影,他便覺得,自己整個陰暗得人生都被照亮了。
不過想到賀盛年得調皮跋扈,李楨忍不住微微勾唇一笑,眸中盡是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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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情非相惜。
賀盛年不知,李楨到底對自己得情意是真是假。
她只知道,在前世害死她,一杯毒酒便要了她性命得,就是自己現(xiàn)在得夫君李楨。
想著自己可能命不久矣,賀盛年便覺得時間緊迫。
是以第二日一大早,便早早得起身去了后院,老夫人李氏所在之處。
她要好好得“侍奉”李氏。
這世間,婆母對兒媳婦的要求是極高的,可是她生來金尊玉貴,自然伺候不好人。
若是婆母嫌棄她,說不定還能擔上一個不敬婆母之名。
想到自己可能被李楨主動休妻,心里就覺得美滋滋的。
小青不知賀盛年得小心思,只看著自家郡主滿心滿意得去后院,還以為郡主開竅,要和郡馬好好相處,遂殷勤的準備了許多的好東西。
看著郡主娘娘天不亮就浩浩蕩蕩的去了后院,有人忍不住替老夫人擔心了起來。
有那好事得,早就先一步稟報了李老夫人,讓老夫人做個準備。
彼時,也不過剛剛晨時,天剛剛大亮。
李老夫人年紀大了一向少眠,這個時辰正在佛堂禮佛。
端莊肅穆得金銅佛像之下,李老夫人一身棕色廣袖素服跪坐在前,雙手合十滿臉虔誠。
雖然被稱為老夫人,可年齡到底也不過三十幾許。
由于未曾生育,又常年茹素,李老夫人看起來身量纖纖,面容也略顯稚嫩。
聽見下面人傳話,李老夫人忍不住皺眉不解。
“郡主年紀這樣小,連給婆母敬茶的事情都能忘掉,怎么會忽然想到來我這里侍奉?”
她實在奇怪,賀盛年怎得忽然來到了后院,說要伺候自己?
見著自家夫人疑惑,伺候在一旁得花嬤嬤也是一臉茫然。
“奴婢并未聽說府中有什么傳聞呀?!?p> 她伴隨李老夫人已久,也常年隨著李老夫人待在佛堂中。
再加上,賀盛年最近老實了許多,她也實在是想不出來,賀盛年為何忽然來此。
“是不是少夫人知曉該孝敬婆母,所以開竅了?”
嬤嬤有些不確定的道。
見著花嬤嬤這般,李老夫人心中不禁升起了一絲防備。
她冠著夫姓,撿個養(yǎng)子,拿捏著嫁妝安然將李楨養(yǎng)大,本身也不是一個弱女子。
其間得委屈掙扎,更是不必細說。
慶幸的是李楨爭氣,身份又著實復雜,她這才不得已來到了盛京城中定居。
圣上賜婚,許了這樣個尊貴的人兒,便是回不可回,只能認下。
其實她心中對著囂張跋扈得郡主,卻是敬而遠之的。
別人家得婆婆都是日日享受兒媳得奉承,而她,卻是日日禮佛,便是兒媳得茶都未曾見到。
不見便不見吧,有一個金尊玉貴的人兒做兒媳,見面也只能小心奉承,一點婆婆的威嚴都不敢有。
可是她不想著找人家的事,那多日不見得兒媳竟忽然上門請安?
想到這里,李老夫人整個人都不好了。
“罷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見就見吧,也不知是個什么樣得性子......”
說著起身,帶著人緩緩從佛堂走了出去。
賀盛年滿心忐忑得站在正堂,身后跟著的是提著食盒的小青。
她有心讓李老夫人嫌棄了她,所以專門吩咐了前世李老夫人最不喜歡的鮮花糕點,可是想想等下可能把老夫人氣的不行,賀盛年還是有些忐忑、
輕微的衣料摩擦聲從內間傳來,賀盛年站在堂中只神色靜靜垂首候著。
不多時,便見著一個眉眼溫和,衣著簡潔得老婦人被嬤嬤丫頭簇擁著走了出來。
“婆婆安!”
賀盛年福身一禮。
李老夫人見著賀盛年行禮,連忙便迎上了前將賀盛年扶起溫聲道:“怎得一大早就來了?可是有什么事?”
她從來不會想,賀盛年一介郡主之尊,竟然也會一大早起來侍奉婆母,只以為是有什么事,才會來得那般得早。
隨著婆母得關心,賀盛年微微起身,心中忍不住有些窘迫,她本是為著讓婆母嫌棄她來得,如今心中卻是有些許的緊張。
不過想想自己的未來,賀盛年還是英勇道:“是年兒糊涂,沒有精心侍奉婆母,近日宮中賞賜了一個廚子給年兒,年兒想著宮中廚子做得吃食一定是極為美味得,便想著與婆母分享,遂吩咐了廚子做了一些精致的糕點,獻給婆母嘗嘗......”
說著,賀盛年一雙晶瑩雙眸,稍稍抬眼看向李老夫人,雙眸中盡是試探之色。
見著賀盛年平心靜氣得和自己說話,李老夫人有些意外。
卻還是堆起滿臉微笑對賀盛年道:“好好好,郡主有心了?!?p> 伺候得人極有眼色,擺了桌子,將賀盛年從前院帶著得那些個點心奉上。
花嬤嬤又連忙道:“老夫人和少夫人快些上座吧!”
她身為李家得人,稱呼賀盛年倒是“仔細”得很,只讓人覺得,這就是一家人一般。
在她得招呼,賀李老夫人得熱情下,賀盛年坐到了桌旁。
她拿起玉著,夾了塊帶著芬香的鮮花糕點,放到老夫人身前的玉蝶中道:“這是貴妃娘娘常用得養(yǎng)顏糕,用了最是將養(yǎng)膚色,母親嘗嘗看。”
見著她給自己夾了那鮮花糕點,李老夫人眼神微閃。
一個寡居的老夫人還如何將養(yǎng)膚色,她是在諷刺自己?
不過稍稍垂首,抬眼卻是一副溫和笑容:“即是郡主得心意,那老身便嘗嘗?!?p> 那點心做的極為精致,上面得粉色花瓣栩栩如生,即便是蒸制過,可那嬌艷眼色卻是絲毫不減。
李老夫人笑著,將點心送入口中。
感覺到那綿軟得花糕,還有那馨香氣息,老夫人嘆道:“我禮佛多年,倒是未曾用過花糕......不過這花糕確實不錯,不愧是出自宮中御廚之手,既是保留了花瓣的芳香,口味亦是香甜?!?p> 她身為李家老夫人,寡居的人打扮上自然是肅靜不已得。
賀盛年聽著老夫人講話,忍不住有些尷尬。
她送上花糕,就是希望老夫人不喜歡花糕,從而厭棄自己,然后在李楨的面前說自己的壞話。
可是見著李老夫人只是滿臉微笑的吃下,并未有什么反應。
她有些愧疚“是年兒糊涂了,本想著討婆婆開心,沒有想到,卻是送錯了東西?!?p> 這拳頭,像是打在了棉花上。
見著賀盛年并未與自己爭執(zhí),李老夫人倒是心頭一舒。
只面色溫柔的與賀盛年道:“圣上賜婚,是極大好得姻緣,楨兒身邊一向都不喜有伺候得丫頭,如今你來了,我便安心了?!?p> 她暗暗希望,賀盛年能夠好好照顧李楨,扶持李楨。
不管如何,將李楨養(yǎng)到這個年歲,她也是付出極大心力,是以對李楨掛念不已。
不過,李老夫人知道,眼前這個皇家郡主不是自己能夠拿捏得,遂也只是微微頷首一笑而過。
二人嘗過點心,說了一些家常,便散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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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后院安靜下來,看著賀盛年一行人消失在走廊深處。
返回內室得李老夫人,卻是皺起了眉,眼中含上怒色。
“她應該是不知道那些事,可為何今日獨獨送來花糕?是在諷刺我水性楊花嗎?”
房中安靜不已,伺候得那些個丫頭,早早便退下了。
花嬤嬤見著她多想,連忙上前解道:“大約不知,夫人得事情,一向隱秘,她怎么會想到那么多。奴婢瞧著,大約是宮里得廚子做得點心是真不錯,便想著先緊著夫人品嘗一番才是?!?p> 聽著花嬤嬤解釋,李老夫人黯然失落,端坐在素凈整潔得梳妝臺前,看著鏡中面容白皙得自己,只喃喃道:“我自童養(yǎng)媳入李家,如今也不過二十年,當年若不是嬤嬤當機立斷,替我尋了一個養(yǎng)子,生哥做管家替我護著那些個嫁妝,只怕如今我也不過是一副花苞未開的紅顏枯骨了......”
李老夫人的身份并不高,夫家卻是清貴,她得夫君自生下來便喝著湯藥,她身為童養(yǎng)媳,也不過是為著沖喜罷了。
思及從前舊事,主仆二人都是有些唏噓。
見著她皺眉愁心,花嬤嬤又擔心她郁結于心,遂溫聲勸道:“夫人何必多想,少爺如今已然成家,如今便也可為著您撐腰,不再受那李家宗族得欺辱了?!?p> 一個帶著嫁妝得童養(yǎng)媳,又怎么會不被他人覬覦。
李老夫人本身姓張,家中亦是南方富商,做童養(yǎng)媳,也不過是因著身份低微,又被父親上趕著攀附李家權勢才做了童養(yǎng)媳,只是命苦,不過剛成婚不到一年,夫君便去了,獨留她一人......
后來機緣巧合養(yǎng)了領養(yǎng)了孩子,這才能立足與這世間,其間坎坷,足足是一出苦情戲。
不過說到李楨給自己撐腰,李老夫人思緒又變得悠遠了幾分,喃喃自語。
“從前,恒哥在得時候,也是極好得,他雖然身子不好,可是卻未曾讓我受過委屈......如今楨兒的身份復雜,將來他真的登基?我該如何自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