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中秋
長孫子涵的身影,出現(xiàn)于楚靈帝眼前之際,一旁冷眼旁觀的楚墨風(fēng)眸中快速閃過嘲諷與狠歷,好戲即將上演了么?
自己可是為了這出戲,才留在京都,放著南絮獨自一人去冒險,這些個戲中之人,可千萬要演好這出戲,不要令自己失望才是。
而于此刻,跪在楚靈帝面前的曦嬪,則再次側(cè)過面盤,瞟了一眼那個白色身影,此時的眸中除了迷戀,更多的卻是濃濃的怨恨。
她已于楚墨風(fēng)禁足那日,便從宮人口中得之,自己如今會委身于面前的老皇帝,全是那人的主意,寧愿被禁足,亦要為了那個粗鄙的江湖女子,來算計一個慕愛他的女子么?
自己不過是心生慕愛之情,他竟狠心如斯,聯(lián)合皇后一唱一和,把自己推入此等尷尬境地。
自己如今雖被封為曦嬪,可自賜封之日至今,今上便一直沒再看自己一眼,還未得寵便已失寵,自己如今,更是淪為皇宮內(nèi)外,那些個人茶余飯后的笑柄。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便是自己一度心心念念之人,這樣的結(jié)果,讓自己情何以堪,自己又怎能不恨!不怨!
“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也便罷了,他萬不該郎心如鐵、狠心至此,硬要毀了自己,既如此,便莫怪自己心狠!
思及此,長孫子涵心中那唯一剩余的一絲不忍,已經(jīng)消散殆盡,她整理好思緒,緩緩跪于楚靈帝面前,輕聲言道,“啟稟皇上,臣……臣妾知長孫侍郎大人何以不上報?!?p> 上首的楚靈帝眸中閃過厲聲,口中之言卻毫無波瀾:“喔?曦嬪既知曉,一一道來便可?!?p> “長孫大人那般作為,只是為了維護妻女名譽而已,作為一名丈夫、父親、他如此亦是無奈之舉。
那是在一年多以前,臣妾于上京途中被半月山山匪虜至匪窩,一同被擄去匪窩的還有臣妾的母親,長孫冰月。
臣妾初至半月山,曾異常害怕,可是那些山賊,雖長得兇神惡煞,對母親與臣妾倒也溫和。
隨著在山上時日曾加,臣妾漸漸的覺得有些不對,總覺得那匪首對母親與我太過客氣。
而且,那賊匪與母親關(guān)系過于親密,不得不讓人懷疑,二人之間似有舊情,后來事實亦證明,那匪首方孝孺與母親果真有舊情。
臣妾母女二人,在匪窩中,一待便是一年多,期間亦有多次,從匪賊口中得知,父親派兵前來營救,皆無功而返。
直到幾個月前的一個夜晚,半月山來了一對白衣勝雪的青年男女,那匪首的身份才揭曉出來。
原來那匪首方孝孺便是曾經(jīng)的叛將范仲孺,曾與臣妾母親定過婚約,可他后來通敵叛國,兵敗之后,生死不明,母親這才下嫁于父親。
可誰知,世事變化無常,難以預(yù)料,誰能想到,昔日的叛將,如今卻已是一名匪首!
而他為了報復(fù)母親嫁于臣妾父親,趁臣妾上京途中經(jīng)過半月山,而把母親與我擄截而去,父親為了保護母親與陳強的聲譽,故而未曾上報半月山賊匪一事!”
長孫子涵,言語此,停頓了下了,趁著此空閑時間,再次把眼中余光,瞟像那個白色身影,卻發(fā)覺那人兀自低垂著頭,仿若自己所言一切,皆與他無關(guān)。
長孫子涵暗中咬了咬牙,重新端正身形,把心一橫,一五一十的把幾個月前,半月山中發(fā)生的一切,在楚靈帝面前倒了出來。
上首的楚靈帝此時,面上青紅交加,范仲孺通敵一案,是他初登大堡時,親手判決的第一大案。
未曾想,死去近二十年的人,不僅活了過來,成為了一名匪賊,還與自己,最信任的兒子沆瀣一氣。
楚靈帝給了李德福一個眼色,多年來的貼身侍奉,李德福自是心領(lǐng)神會,他轉(zhuǎn)過身,用那尖細的嗓音,朝殿中喊道:“今日中秋宮宴,就此結(jié)束,諸位大臣請留下,其余家眷便先行離去!”
楚靈帝惱怒的望著,那些陸陸續(xù)續(xù)離開的女眷,此等場景,與幾個月前的那場宮宴何其相似,短短幾個月,自己只辦了兩場宮宴,卻皆被搞砸,真真叫人惱恨!
待殿中只余一干大臣,楚靈帝才把楚墨風(fēng)叫上前來,冷聲出口詢問:“辰王,你可有何要解釋的?”
楚墨風(fēng)聞言,站起身,邁著輕緩步伐,行至楚靈帝面前,仍舊是一臉無悲無喜,無任何表情,亦無任何語言。
楚靈帝見此再次追問:“辰王,你便無任何可解釋了嗎?”自己面前的這個兒子他明白,絕不是個莽撞之人,更不會留下如此大的把柄,被他人利用。
可是,此次楚墨風(fēng)倒是令他失望了,自己的再次追問,仍舊沒有得到任何回應(yīng)。
倒是下面的刑部侍郎肖繼祖走上前來,跪于楚靈帝面前,提出自己的諫言:“微臣刑部侍郎肖耀祖有話啟奏!”
“肖愛卿起來再奏即可!”
“啟稟皇上,今日許琳兒與曦嬪娘娘指證辰王之言,依微臣看,不過是紅口白牙,無一絲毫證據(jù)。
且不言辰王乃堂堂王爺之軀,即便是普通百姓,亦不能無的放矢,在無任何證據(jù)之下,紅口白牙,誣陷他人罪行?!?p> 肖耀祖之言方落,兵部侍郎許繼禾便立馬接過來:“微臣贊同肖大人之言,如若曦嬪、許琳兒拿不出有效佐證,便請皇上,為了辰王名聲清白而嚴(yán)懲不貸!”
臣等附議,席面上一些擁護辰王的大臣,以及一些中立派,亦紛紛表達自己立場。
“眾卿家言之有理,”楚靈帝望了大半跪于大殿中的大臣,以及那些穩(wěn)坐于席面,冷眼旁觀的大臣,腦海中忽的閃過什么,不由暗忖,莫非今晚此出好戲,還有楚墨風(fēng)的功勞?
那些大臣之言,顯然刺激到了許琳兒,此時的她,紅腫著眼眶大聲的喊道:“皇上,民女一家二十余口,實乃半月山賊匪所殺,民女敢以項上人頭做保,如若民女所言不實,民女愿入阿鼻地獄,生生世世受煉獄之苦,不得超生!”
長孫子涵此時更是緊跟其后,信誓旦旦:“臣妾所言,亦句句屬實,如有虛言,臣妾愿接受任何懲處!”
“曦嬪、許琳兒,你二人既如此不遺余力,煞有其事的抹黑辰王,老夫便請你二人拿出證據(jù),否則便是污蔑,”慕鳴鶴言畢,又望著肖耀祖詢問,“污蔑一國王爺,誅九族亦不為過吧?”
“慕太傅所言甚是!”
“太傅公然與皇上面前威脅證人與原告,是否太過!依本相看,慕太傅此般作為,倒是有威脅強迫之嫌!”閔仲謀忍不住了,他怕那兩個女子承受不住壓力,到時,所有謀算又白費了。
“閔相慎言,所謂捉著捉贓,老夫不過是叫那二人拿出證據(jù),為何成為為威脅那二人了?”
“不錯,既然言之鑿鑿,便把證據(jù)拿出!”
“拿出不出證據(jù)便是誣陷,必將嚴(yán)懲不貸?!?p> “臣等請皇上為辰王作主……”辰陽殿已有許多大臣開口附和,而楚墨風(fēng)依然不言不語,站立于一旁。
“誰言無證據(jù)!”出聲之人不是長孫衍是誰?雖不甘愿,奈何閔仲謀在一旁虎視眈眈,他也只好硬著頭皮上,“各位大人要證據(jù)是么,本大人便給你等證據(jù)!
言至此,他心一橫,大聲冒出驚人之語:“昨日范仲孺偷偷回京見辰王,已被神勇將軍閔元誠閔將軍捕獲!”
既然閔仲謀把自己推出來,自己又怎么不把他拉下水,昨日夜晚,那范仲孺將將來到城門處,便被閔元誠綁了起來!
長孫衍之言,出乎閔仲謀意料,他未想,自己此次行事如此謹(jǐn)慎,還是被長孫衍發(fā)覺,看來自己身邊之人,亦不能全信。
楚靈帝聞言,臉上黑沉如鍋底,他一掌拍向桌面,接著吩咐身旁的李德福,“傳閔元誠!”
李德福拂塵一甩,尖細的聲響遍大殿,“傳閔元誠閔將軍上前問話?!?p> 閔元誠,不慌不忙上前,行禮過后,毫不猶豫的承認(rèn)了,范仲孺再自己手中的事實。
見閔元誠毫不猶豫的承認(rèn)下來,楚靈帝對楚墨風(fēng)生出一股失望,他未曾想,這個自己最欣賞的兒子,竟會與叛賊勾結(jié)!
因此,帶他又一次問楚墨風(fēng)時,面上面顯,帶著寒意:“辰王,可有何需要解釋:”
楚墨風(fēng)仿若看不得他夕怒意,輕描淡寫的回答自己的父皇:“回父皇,曦嬪所言基本屬實,兒臣不僅認(rèn)出了范仲孺,且還把他送去了鎮(zhèn)北軍之中?!?p> “你……你這個逆子,怎能如此包庇一名通敵的罪犯,你怎能……真是……寡人……!”
“父皇,且先莫要動怒,兒臣此般自有兒臣的理由?!?p> “好,寡人便聽聽,你有何理由,要去包庇一名叛國的罪犯,如若不然,寡人絕不輕饒!”
“請父皇耐心稍待片刻,兒臣稍后自有些人證、物證一一呈上,”楚墨風(fēng)言畢,又側(cè)過身吩咐李德福,“李公公,把父皇扶去坐好,好生侍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