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分手吧。
大大的一張信紙上就簡簡單單寫著一句話,冷玉呆坐在原地,不知所措。
為什么?
她不相信,也不明白。
冷玉回到房子里穿好了衣服,連夜趕到了孟義所在的部隊。她正想要找孟義問個明白,卻看到著裝整齊的隊伍,背著干糧和裝備,準備出發(fā)。
站在門口的冷玉,看著浩浩蕩蕩的一隊人馬走了出來。即使是在隊伍里面,冷玉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那個人。
四目相對,冷玉看著那張曾經(jīng)溫柔熟悉的臉,如今冷淡的掃了她一眼,心灰意冷的她開始往回走。
她都不記得自己是怎么回的家。只記得自己看著東方的魚肚白露了出來,陽光打在她蒼白的臉上,眼淚的味道很苦澀。
“他不會是劈腿了吧?”露露這時候打斷了冷玉的話。
“其實到現(xiàn)在我都不明白?!?p> “不好意思,你接著說吧?!甭堵妒疽饫溆窠又f下去。
冷玉回到家,呆呆的坐在沙發(fā)上。她拿出那枚勛章看了看,連同那些信,鎖在了柜子的最里面。
歷經(jīng)黑暗的一天,冷玉重新整理好自己,走出了房間。外面的陽光有點刺眼,冷玉瞇了瞇眼睛,打算和朋友聚會。她以為,那就是整個故事的結局。
然而一個月后的傍晚,夕陽火紅的映在西邊。一個陌生的男人,穿著制服,敲開了她的房門。
“請問......你是冷玉嗎?”
“嗯,你是?”
“我是孟義的戰(zhàn)友,他讓我把這個東西交給你。”
那個男人攤開手,一枚沾染著鮮血的櫻花發(fā)卡躺在他的手里。發(fā)卡上的鮮血已經(jīng)凝固,顯得那朵櫻花格外妖艷。
“那孟義呢?”
“他......”
“他怎么了?”冷玉抓著那人的衣服,急切的問。
“他......他已經(jīng)......已經(jīng)犧牲了!”
這句話轟的一聲如同一個炸彈在冷玉的腦海里炸開。她本以為自己早已經(jīng)將那個人放下了,誰知道這一刻,卻還是忍不住沒有形象的嚎啕大哭。
孟義葬禮的那天,冷玉穿著他們初次相見的那條紫色棉布長裙,坐在鏡子面前。她拿起手邊的剪刀,一點點將頭發(fā)齊耳根剪下,把那枚櫻花發(fā)卡戴了起來,走出了門。
墓碑前,人們穿著黑色的葬禮服,低頭小聲的啜泣著。冷玉到的時候葬禮已經(jīng)開始了,她手持一束小雛菊,就那樣遠遠站著,沒有過去。
等到所有人走了,冷玉才走上前去,蹲在墓碑前,輕輕撫摸著那張黑白照片。她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流不出淚水了,只是將小雛菊放在他墓碑前,坐在旁邊發(fā)著呆。
“孟義,你能不能對我說句實話,你是不是還愛著我?”
“如果你不再愛我了,為什么又給我這枚發(fā)卡?”
“這次是不是,真的要和你說再見了?!?p> 傍晚的墓園下起了小雨,冷玉撐著一把黑色的傘,向著家的方向走去。春天的一切都顯得那么勃勃生機,可是唯獨冷玉走在街上,像活在去年的人,顯得那么格格不入。
落落看著面前苦笑的冷玉,不知道該說點什么,她看著冷玉拿出那枚勛章放到自己面前,沒有伸手去接。
“或許,是他知道自己沒辦法活著回來吧,才會那么決絕......可能是我想多了,也許他早就變心了......沒有那么喜歡我......”
“也許吧......”落落安慰似的回了一句,“其實,我能理解那種感覺,也許是太不舍,才想要忘記他......”
冷玉沒有說話。
“恕我冒昧,我能看看那第二十八封信嗎?”
冷玉猶豫了片刻,還是答應了落落:“可以是可以,只能等下次來的時候了?!?p> 落落把勛章推到了冷玉面前:“那你先把它帶走吧,下次一并帶來?!?p> 冷玉點點頭,將那枚勛章塞進了包里,幾句簡單的告別之后,冷玉轉身離開了鋪子。
“為什么呀?”
看著一臉迷茫的露露,落落笑了笑:“一個人是不會平白無故突然變心的,我只是推測那第二十八封信應該背后還有故事。也許是多心了,但還是想看看。”
“這樣啊,吉祥好點了嗎?”
“吃了藥,情況應該穩(wěn)定一點,但最多,也只有半年了?!?p> 露露聽完沒有說話,站起來悄悄的走到了書房門口。看著里面熟睡的吉祥,心里十分不好受。
三日后,冷玉如約拿著第二十八封信進了門,遞給了落落。
“你會介意我把它弄壞嗎?”落落問冷玉。
“其實也無所謂,畢竟過了今天,也許我就會把一切都忘了?!?p> 得到準許的落落掌心生出火焰,細細的放在信上烤。可是除了紙有點發(fā)燙,什么痕跡都沒有。
落落熄了火焰,把信還給冷玉,嘀咕了一句:“也許是我多想了?!?p> 就在冷玉準備接過去的時候,她的衣袖打翻了紅茶杯。落落正準備幫她烘干,信上的我們分手吧糊成一團,另一封迥然不同的信顯示出來,冷玉吃驚的看著桌子上她收到的最后一封信。
“阿玉,對不起,我騙了你。本來應該帶著秘密和我一起遠赴戰(zhàn)場的。但是還是忍不住寫下了這封信。不想讓你等我,你還有很長的人生路要走,你的未來也才剛剛開始。也許等這場戰(zhàn)爭結束,我已經(jīng)死了。請別為我惋惜,我很慶幸在我最美好的年齡遇到你,把最好的我留給你。我多想娶你回家啊,多希望我能活著回來......但這次我可能要先離你而去了,不必等我,如果不小心看到了這封信,請忘了我,好好活下去?!?p> 桌上的紙張泡在水里,只要輕輕一碰就稀碎。落落小心翼翼的掌握火焰烘干著那封信,冷玉就盯著那封信,看了一遍又一遍。
落落抬頭看了她一眼,提醒道:“如果你愿意的話,我們可以終止契約?!?p> “不用了?!崩溆衲抗獯魷膹陌锬贸隽四敲秳渍虏粩嗟膿崦罱K遞給了落落。
“他希望我好好活下去,他希望,我能忘了他?!?p> “你想好了?”
此時的冷玉已經(jīng)潰不成聲,悲痛的哀嚎聲穿透了整個小店,落落沉默地等待著面前的人握著勛章哭完,哽咽著拿起了那封信,將勛章連同那第二十八封信折疊起來,放進了信封里。
“他希望我好好活著?!?p> 冷玉又重復了一遍這句話,從頭上摘下那枚櫻花發(fā)卡,握在手里,淚眼婆娑抬頭問落落:“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把這枚發(fā)卡留給我?!?p> 落落點點頭,看著她將那個信封摩挲了一遍又一遍,最終將它遞給了自己。
“孟義,再見了?!?p> 小錦盒被打開,落落將那枚勛章連同信封放進了盒子里。亮如白晝的光在冷玉的額頭炸開,她昏昏沉沉睡了過去。落落看著面前的冷玉,深深嘆了口氣。
“我以為,她會后悔的?!?p> 露露趴在案幾上看著冷玉,漫不經(jīng)心的問落落:“如果是小白的話,你會選擇忘記他嗎?”
“我不知道......”落落沉默片刻,又若有所思,“也許會,也許不會?!?p> “我覺得你不會,你八成會像個瘋子一樣,天天琢磨著復活他,就像現(xiàn)在一樣?!?p> “我如果是人類的話,也許會選擇忘了他。”
“你也不會。”露露嘖嘖的感慨著,“以你的固執(zhí),你也許會殉情,也許會放心不下我,放心不下哥哥和爺爺,留著這些東西,過完一生?!?p> “你還真是了解我......”落落輕笑了起來,抿了一口紅茶。
正說著,吉祥揉揉眼睛走了出來。看著店里熟睡的人,滿是抱歉:“落落姐對不起啊,有客人來我卻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