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唯有心事不可欺
木肅忍不住嘆了口氣,這種喜憂參半的心情真是難以描述,這個誤會真的尷尬,是她太干癟了還是溫玉太穩(wěn)了?她就這樣讓人提不起絲毫興趣?
溫玉被她這個嘆氣逗笑了:“肅兒嘆氣做什么?莫不是以為我想做什么其他的?”
“沒有?!蹦久C干凈利落的拒絕道,“完全沒有,一點都沒?!?p> 溫玉輕笑一聲,繼續(xù)替她擦洗干凈。
左右也是早就被人看光了,木肅最后也想開了。
估計溫玉從成年到現(xiàn)在,看過的女人只能比她多不能比她少。
可能是因為歡女子這件事本身對溫玉來說是不得不為的糊口之事,所以其實這件事對于溫玉來說,應(yīng)該就好比自己整天不得不算賬盤賬一樣乏味吧。
況且她可以將算賬盤賬表現(xiàn)做常態(tài)或者不愿,溫玉大概是不行的,即便心里再不愿意,再抵觸惡心表面也是要裝作興致盎然的樣子吧……
她忽然覺得自己真的不是人,竟然為了活命曾經(jīng)想過要委屈別人干這種事情,她何曾想過溫玉對這件事是怎么想的。
溫玉大概還在忌憚著自己,從不敢在她面前露出一絲不悅和不耐煩,心里指不定多唾棄她呢,都這把年紀(jì)了還想著這種不堪的事情。
溫玉替木肅擦著身體,周圍軍營都是冷水,木肅若要下水一泡肯定是要生病的。
察覺到木肅的情緒逐漸低落下去,溫玉搓了搓她的身體:“怎么了?很冷?”
“還行?!蹦久C也擰了塊布一起擦著自己的身體,兩人很快就洗完了,營帳的地上濕了一片,木肅拿過溫玉的衣服套在了身上。
出去倒水回來的溫玉,正抖著自己卷起的衣袖,進營帳的那一刻,他就愣住了。
眼前的木肅頂著一頭濕漉漉的頭發(fā)在看書,替她準(zhǔn)備好的衣服穿在她身上顯得有些寬大,低頭之間露出了一小片雪白的鎖骨和前胸。
明明是他再熟悉不過的衣服,為什么穿在她身上那么的……
溫玉別過了目光神色如常的進了營帳,他對自己的反應(yīng)有些驚訝。
再漂亮的女人他都見過,見過的女人也個個都比木肅穿的誘人,可是他還是頭一次對著這么正常的女人起了心思……
谷欠望是他在熟悉不過的東西,甚至已經(jīng)麻木了。但這也是他拴住所有人的工具,而這件工具,卻在他無意之中,亮出了刀鋒。
溫玉背對木肅笑了一下,也許真是壓抑的時間長了,自己連這種長相的女人都能起意了。不過他能對木肅起意難道不是件好事么?倒省的他臨時去強迫自己了。
木肅感覺到溫玉的靠近,緩緩合上了書,輕笑看他:“怎么了?怎么這么看著我?”
那不經(jīng)意的一個笑,溫玉一改溫文爾雅的氣質(zhì),舉手投足妖孽地似另一個人。
“肅兒,剛剛洗澡的時候,你在想些什么,不如說來聽聽?”
溫玉的手就撐在自己身邊,隨著那股攝人心魄的香氣越來越近,木肅也察覺到了危險的氣息。
“我沒有,我什么都沒想,你不要亂說?!蹦久C忍不住后仰,見他的身形越來越近,她靈機一動伸手抄起書冊就懟到了他懷里。
“這本書你瞧瞧有沒有興趣,有想法的話我教你?!?p> 木肅和溫玉一起生活了快兩年,對溫玉也有所了解,溫玉有兩件事從不拒絕,一是給他敷藥治病,二是教他識字念書。
不得不說,溫玉這個人對于改變自己的命運有著近乎瘋狂的執(zhí)念,可現(xiàn)在溫玉的病治好了,第一件事肯定就不管用了。
但對于教他識字念書,其實她也猶豫了好久,一直在教與不教之中來回?fù)u擺,以至于她交給溫玉的只不過是些吟詩作對春秋論語之類并不那么要緊的東西。
這件事其實溫玉自己可能也有所察覺,木肅從不教他實用的本事。
這個決定困難的原因其實很簡單,若是不教他,木肅擔(dān)心哪一天自己忽然撒手去了,靈族來算還沒成年的溫玉一定會重新淪為取悅別人的玩物,這是她萬萬不想看到的。
可若是教了他,溫玉在善惡之間飄忽不定反復(fù)無常,若是對世間萬物沒有一個獨守本心的根基,他日最容易受有心之人的鼓動和利用,到時自己已經(jīng)不在了,溫玉又是靈族皇室,誰還能管得了他?
這把能開天辟地的利刃,沒有自己穩(wěn)固的意識,終究還是讓她不敢打磨。
眼前這本書是木肅萬千家財都可以不要,卻要將它帶在身邊的,溫玉的注意力不由得被它吸引走了。
那書的封皮都已經(jīng)陳舊了,翻展之間掃過淡淡的一股墨香,定睛一看,封皮上著名三個字《長短經(jīng)》。
溫玉挑了挑眉,心道筆者怎么取了這么個名字?這個名字能是講什么的?
翻開第一頁就是一篇序:匠,成輿者憂人不貴,作箭者恐人不傷。彼豈有愛憎哉?寔伎業(yè)驅(qū)之然耳。
只看了第一句就見溫玉皺起了眉頭。
木肅之所以敢放心的給他看,心里便是打定主意這書如果沒有自己講給他,他根本看不懂,這書和之前他看過的那些難度有著云泥之別,能看懂就奇了。
“是不是覺得有些困難?”木肅見目的已經(jīng)達到,笑了笑伸手去拿他手里的那本書。
溫玉順手將書合上抬高了手臂笑看她:“肅兒,送我的東西你還想收回去?”
木肅一聽急了:“哪兒是送你的,借你看一看罷了,快還我這書難找的很?!?p> “不還,肅兒給我看卻不講給我聽,故意看不起我。”
“哎呦,祖宗我哪兒敢瞧不起你,快給我。”
連年戰(zhàn)亂,書籍這種東西雖然貴重但是卻不顧溫飽,現(xiàn)下普通書商手里都找不到這本,木肅擔(dān)心這溫玉將書碰壞,伸手就去奪。
溫玉眼睛一瞇,見木肅上當(dāng),躲閃了兩下,腳下狀似不經(jīng)意的一拌,木肅連人帶書一起撲了過去,溫玉輕輕一笑接住她順勢便躺到了身后臨時搭起的塌上。
“你們干什么呢?!?p> 門口響起一陣沉悶壓抑的男聲,木肅驚訝轉(zhuǎn)頭,看見戚校尉正站在營帳門口,面上黑如鍋炭一般地看著她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