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崖州司戶
“現(xiàn)在禁軍帶著人四處搜查,如果王管家說的是真的,你一回隱月豈不是羊入虎口?”戚校尉厲聲呵斥道,“我代你先去隱月看看,若真是你的管家被挾,你再回來也不遲。”
“可萬一……他們發(fā)現(xiàn)你和我有關……”木肅皺著眉頭看他。
戚校尉瞪了她一眼:“我去隱月是奉命搜查淮西留后,跟你有什么關系?我認識你么?”
木肅聞言才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頭一次覺得,戚校尉竟然還有些孩子氣。
“你這樣和朝堂作對包庇我一個逃犯,何苦來哉?!蹦久C笑著搖了搖頭。
戚校尉冷哼一聲提著陌刀轉身就走:“就當是報你在巖溪山的救命之恩?!?p> 等木肅聽到話音的時候,戚校尉已經(jīng)提著刀,走遠了。
這天晚上直到回草棚里休息的時候木肅都還是心神不寧的,若按道理來講,戚校尉該是不會出什么岔子。
可他手里的勢力看上去比原來大了一倍不止……會不會出點什么變故呢……
直到天亮,木肅躺在溫玉旁邊都是睜著眼睛的,滿是心事的她完全沒有注意到身邊溫玉表情中的陰暗,還一心在替戚校尉去隱月縣的事推演無數(shù)的可能性。
最后直到山林里傳出了徐徐的鳥叫聲,木肅才把心一橫,就是真抓住了,戚校尉打死不承認認識自己不就完了么,一口咬死什么也不知道,等到自己出現(xiàn)也就沒事了。
他們的草棚住在最外側,木肅剛想閉眼再迷糊一會兒,枕在地上的她忽然聽見耳邊傳來了一陣馬蹄聲。
她驚坐起身,朝聲源處望去,遠處的軍營已經(jīng)開營拔寨,似乎是要走。
木肅幾步?jīng)_出草棚,難道這戚校尉準備現(xiàn)在就動身?
楊老也從里間的草棚里出來了,皺著眉頭看向遠處:“怎么回事?他不是昨天剛到的么?不跟我招個面就準備走了?”
木肅心里一緊,戚校尉不見楊老估計也是有他的考慮在提防著萬一。
眼見面前的軍營開出了去,木肅盯著遠去的隊伍心下思緒萬千,難以言喻。
“還沒看夠?人都已經(jīng)走遠了?!睖赜窨吭谂镏孕σ庥赝久C。
木肅長出一口氣,張了張嘴卻什么也沒說出口。
溫玉看著她這副模樣氣就不打一處來,但還是控制住了自己:“你們還真是郎情妾意啊,既然這么不舍得,為什么不追過去?”
木肅撇了他一眼沒有搭話,轉身回了草棚,一通折騰下來眾人也沒有再睡,開始各司其職的忙碌。
溫玉碰了個軟釘子,干脆也沒有繼續(xù)追問。
木肅剛將藥材分稱好,楊老就把她喊了過去。
“木肅,崖州并不算近,這一路上變數(shù)太多,而且還有幾天水路,我擔心這些人撐不過去,想問問你可有什么好主意?!?p> 木肅思索了片刻道:“動身崖州這件事宜早不宜遲,雖說現(xiàn)在病患人數(shù)不少,但是再拖下去……莫不說染病人數(shù),到了寒冬,我們?nèi)绾伪WC這么多人取暖?”
楊老點了點頭:“這的確是個不小的事?!?p> “依我看我們等一輪夏收,夏收結束我們就帶上糧食繼續(xù)南下,這樣既能留意現(xiàn)在的病重,為后續(xù)做好防范,還不至于死太多人?!蹦久C看了看楊老和諸位弟子。
灰衣弟子笑著點了點頭:“晚輩都未曾想過夏收,彼時正是四下太平之際,最適宜動身,果然還是前輩眼光深遠。”
楊老一捋胡須思索了片刻:“那看來只有如此了?!?p> 溫玉在一旁眼神晦暗,但只是片刻,便回到了翩翩公子的模樣,謙和的笑著幫忙去了。
清點人數(shù),糧食,藥材,又立賬本記錄每天的耗用,分開患病的百姓和身強體健的隨行家人。
正在木肅教百姓們怎樣幫忙干活的時候,楊老收到了一封傳信。
信不知倒了幾次手,已經(jīng)有些褶皺了,不過上面一個大大的官印,讓它在這樣兵荒馬亂的年代最終還是到了楊老的手里。
楊老看了看信皮上的字跡和官印,連忙放下了病人拆開了信件。
木肅這邊正在給病人施針,久覺無人搭把手,一抬頭楊老竟然看信去了?!
看著專心讀信的楊老,木肅苦笑不得地說道:“你倒是先把手頭……”
看見封皮的字跡和印章,木肅愣在了當場,話也卡在了喉頭,戛然而止的聲音引得溫玉側過頭看了木肅一眼。
溫玉看見木肅的表情開始有些擔心,不由也放下了手里的活,朝木肅走了過來。
“肅兒?你怎么了?”說罷看了一眼楊老和他手上的那封信。
楊老深深吸了一口氣,滿心都在那封信里:“不行了,我們得趕快動身去崖州?!?p> 木肅猛地緩過了神,一把抓住了楊老的袖子:“怎么了?信是誰給你寄來的?說了什么?”
楊老滿面郁色,表情凝重道:“崖州司戶……病重了……”
“信還不知道是什么時候寫的,現(xiàn)在人如何了也不清楚?!?p> “我瞧瞧?!蹦久C一把拿過了信件在手里。
溫玉在一旁挑了挑眉,木肅雖然為人一向散漫,可該有的禮節(jié)從來沒有少過,搶別人手里的信這種事……當真少見。
楊老見狀把手里的信封也遞給了她,畢竟還是生死之交,對這種細枝末節(jié)的東西也不甚在意。
為什么是他?怎么會是他?木肅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一行一行地把信看了好多遍,才緩緩抬起了頭。
“肅兒,你怎么了?這不過是封信罷了?!睖赜駭r了攔她,示意木肅別表現(xiàn)的太張揚。
楊老聞言擺了擺手,表示無所謂,隨后俯身繼續(xù)給病患把脈看診去了。
看完了整篇信,木肅緊張的喉嚨都有些發(fā)干,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這信……”木肅拿著信紙猶豫了片刻。
楊老抬手阻止她道:“你什么都不必說了,我只不過是個大夫,也沒有興趣聽。信你拿去看吧,左右沒什么私密的事?!?p> 木肅點了點頭,一聲謝謝剛想說出口就被楊老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