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子似乎看出了明舒遲的驚愕,轉(zhuǎn)過去時還對他眨了眨眼。
沒錯,戲子就是裴卜心。
明舒遲嘖嘖搖頭,無聲道:“造孽。”
裴卜心不動聲色移開眼,繼續(xù)著表演。
沒辦法,生活不易,玩神賣藝啊。
楓鶴學院內(nèi)正是內(nèi)部擂臺賽快結束的時間。
有人喊道:“死人了?。 ?p> 不過片刻,事發(fā)地便被人群緊緊包圍。
血色染紅地面,頭、手、腳、軀干分不清哪里是哪里,一堆肉塊橫陳,連殘軀都稱不上。
“聽說這是仲少家主的丫頭?”
“這么多尸塊,不只一個人吧……”
“我看到兩個頭,有兩個人!”
“她們得罪哪個世家了嗎?”
人群散開一條道,仲汝安姍姍來遲,法醫(yī)領她看了尸體,仲汝安來時便臉色煞白,走時仍是。
人群中有個學生,自看到尸體那一刻起就緊皺著眉頭,一副思索的模樣。
同伴撞撞他肩膀:“走了,你還有擂臺要打呢?!?p> 學生仍是眉頭緊鎖,他覺得這場面很熟悉,卻想不起來哪里熟悉。
同伴給他彈了個腦瓜蹦兒:“被死人嚇到了?不是吧,你又不是地球人,也不是學院新生,死人還見得少?。俊?p> 學生正要斥責同伴下手沒輕重,腦袋瓜忽然跟水管通了一樣,終于想到他苦苦思索的那件事是什么了。
裴家當年的莫莫姑娘,不就是這個死法?!
“汝安,解釋一下吧。”
聲音尖利,如同鋸木。
高堂之上端坐著一位頭發(fā)花白的老婦人,吊梢眉、三角眼、薄唇緊抿,即使不開口說話,刻薄的印象也揮之不去,毫無慈祥之意。
兩邊坐著的是各分支的家主,大堂最中間是跪著的仲汝安。
仲汝安道:“小輩不知?!?p> 一塊硯石從上飛來,砸在仲汝安額頭,鮮血流淌,沾濕了眼睫毛,仲汝安抬起袖子擦拭,以免血入眼。
“不知?”
“死的是你的人,你說不知???”
老婦人怒不可遏。
“仲家的侍者就這么死在大眾眼底,是什么?是示威!別人怎么輕視我仲家!”
仲汝安平靜道:“小輩確實不知。”
一位分支家主開口道:“汝安怎么知道,死的可是她的人?!?p> 聽似為她說話,而下一秒另一位家主接道:“除非人是她殺的,那她才知道?!?p> 最開始那位家主桀桀笑起來,又佯裝生氣,道:“嗨呀老三,怎么說話呢你這是?!?p> 老婦人抬抬手,道:“我還沒老糊涂,你們就這么迫不及待想改立家主?”
兩位家主忙噤聲,不發(fā)一言。
老婦人又對仲汝安道:“不管怎么說,死的是你的人,這事就交給你處理。處理干凈,別給外人碎嘴的機會。”
仲汝安道:“是?!?p> 俯首一拜,不咸不淡道:“小輩告退?!?p> “等一下,”老婦人道:“仲汝安,我希望你明白,你是要扛下整個仲家的人?!?p> 仲汝安道:“小輩知曉。”
等到她走出大門拐角,背影剛剛消失,老婦人搖頭嘆道:“若不是主家再無后,怎會用你。”
仲汝安嘲諷一笑。
這門這墻,隔音效果不太好啊。
燈光明亮如晝,鏡子里的人正給額頭敷藥,臉色仍是煞白煞白。
突然望向窗外,道:“進來吧?!?p> 一道橘粉身影嬌笑著推門進了房間,還轉(zhuǎn)身仔細掩好門,道:“少家主好厲害呀?!?p> 仲汝安收拾好藥箱,道:“是你殺了她們。”
橘粉身影拍拍手掌,夸張道:“少家主好聰明?!?p> 話音剛落,掌風即至。
仲汝安招招下死手,橘粉身影不慌不忙躲開,嘴上卻叫著:“少家主饒命啊,少家主饒命啊。”
仲汝安道:“你為何要殺她們!”
橘粉身影一邊躲一邊叫,夸張至極,事實卻是仲汝安連她衣角都沒碰著。
聽得這問話,橘粉身影一停,仲汝安順勢便掐上了她脖子。
“誒誒,別急著扭斷!別急!”
仲汝安切齒道:“你最好說出點兒有用的東西。”
橘粉身影嬌笑道:“我們來做個交易好不好?更何況......”
酥手輕捏下仲汝安手腕,撒嬌賣癡似的口氣,道:“你不想她們死嗎?”
大廳里忽然響起一聲尖叫,茶樓眾人舉目望去,看到的是一具面目猙獰的干尸,隨之而來的是滿堂尖叫,都尖叫著朝外跑去,卻發(fā)現(xiàn)大門被人鎖住。
“嗡嗡嗡嗡嗡——”
是昆蟲翅膀扇動的聲音。
不知從何而來一大群飛蟲,螳螂頭,蜻蜓翅,瓢蟲體,蟋蟀須,尾針尖利利的反著寒光。
“救命——啊——”
又一個人成為面目猙獰的干尸。
為首一只飛蟲發(fā)出警告的聲音,對手下擅自吸血表示不滿。
眾人緊緊的擠成一團。
裴卜心不知何時溜到了樓上,說道:“為首的飛蟲,不太一般。”
外形與其它飛蟲差不多,但通體流彩,泛著粉藍紫綠等彩色金屬般的光澤,尾針尖利到從上往下落根頭發(fā)也會斷的程度,即便不認識這種蟲,也能一眼判斷它有極強的攻擊力。
明舒遲無語道:“廢話。這一大群都不一般吧?!?p> 吸血的飛蟲就算了,一只就能把人吸成干尸,真不知道那么小的蟲腹,血都被吸到哪兒去了。
等等,血?
明舒遲道:“你知道空間轉(zhuǎn)移的陣法嗎?”
裴卜心道:“你懷疑這些蟲的腹部連接著巨大的空間,所以才能吸那么多血?”
“那到底是誰在做這種事呢,總不會是飛蟲自己給自己布陣?!迸岵沸哪﹃掳汀?p> “重點是,目的。”明舒遲道:“弄清楚目的,找到人,是遲早的事。”
蟲群隨著蟲王移動,似乎在觀瞻哪個人值得下手。
到一個孩子面前停下的時候,婦人慘白著臉,把孩子往背后藏,蟲王發(fā)出了什么聲音,整群飛蟲突然安靜下來,竟是翅膀都不振了,但蟲軀依舊浮在空中不落。
蟲王向孩子飛去,被一陣白光彈開。
裴卜心滿臉油彩、一身戲服,正蹲在孩子和母親身前,左手護著她們,右手握著一把造型奇特的武器。
整個就是銀色的圓環(huán),中間加個手握的杠杠,圓環(huán)外圈是鋒利的鋸齒刃。
明舒遲在白光泛起時趁機團滅,本想留幾只好好研究,豈料這些蟲子竟還能自爆,現(xiàn)場除了幾具干尸,什么都沒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