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城第一次吹響了緊急哨,數(shù)以萬計的石鳥在玄菟空城上空盤旋,石鳥上坐著的南旗人吹著哨子,唯恐有哪個角落沒能傳進哨聲。
尚存思考能力的南旗人聚在空地處,既沒看到自家人,也沒看到敵人闖入,站了一會兒便竊竊私語起來。
烏鉈勒仍是第一個坐不住的,大吼道:“什么事兒,沒事兒老子就走了!”
阿仄面無表情亮出兵刃:“小主無令,不可擅自離開?!?p> 烏鉈勒嘲諷道:“小主?”
猛出一腳,阿仄被踢翻在地。
“他算個什么東西?敢冒充小主!大葉長老拿他當個東西,他就真是個東西了?呸!”
眾人紛紛附和,卻在看到巫焦出來那一刻驀地沒了聲響。
“他媽的,什么小主,就是個占了小主身軀的孤魂野鬼!充什么大餅?zāi)樐兀 ?p> 烏鉈勒仍在罵罵咧咧。
阿仄爬起來走到巫焦面前,低聲喚道:“小主?!?p> 烏鉈勒笑轉(zhuǎn)回頭:“你還在叫小主?我告訴你,就算大葉長老認他,只要我烏鉈勒不認,三分之一的南旗人都不會認!”
巫焦站在原地,淡淡道:“烏鉈勒?!?p> “是!”
烏鉈勒愣住,他為什么要應(yīng)聲?
“你仔細想想,當真不清楚我是誰?”
烏鉈勒想破口大罵,可與眼前人的眼睛對上后便說不出口。
太像了。
像他曾今誓死追隨,忠心不二的小主。
難道……
腦中剛想到這里,看到炮灰首領(lǐng)的頭顱被提在某個侍從手中,熱血上涌,痛呼道:“首領(lǐng)大人!”
烏鉈勒一手握一把大錘,額頭上青筋暴起。
“你這冒牌貨,殺人償命!”
阿仄將巫焦撲倒在地,躲過烏鉈勒一掄錘。
烏鉈勒神情暴怒,周身縈繞著若有若無的黑氣。
巫焦不緊不慢,在錘子離他腦袋距離不過一個指節(jié)的時候捏碎了黑臉。戒指突然浮到半空,千萬縷黑絲四散,它恢復(fù)了它的本來面目。
一塊上好的白玉扳指上鑲嵌著兩滴綠翡翠,如美人淚般晶瑩璀璨。
烏鉈勒在黑臉消逝的那一刻定住了身軀。不止烏鉈勒,應(yīng)該是在場的除了巫焦以外的所有人都定住了身軀,連表情都不能變化,眼珠都不能轉(zhuǎn)動。
巫焦伸出手掌,戒指慢慢落下,直到觸及皮膚,光芒才漸漸暗下。
一瞬間,所有人都恢復(fù)了原樣,阿仄再次帶著巫焦躲過了烏鉈勒的錘子。
這一錘砸完,烏鉈勒直接將其扔在地上。
雙膝跪地,額頭觸地,雙手自身側(cè)滑至頭頂上方伸直,手心朝上。
叫道:“小主!”
他之前會把真正的小主當成冒牌貨,是因為他內(nèi)心深處接受了首領(lǐng)才是真正的小主。是誰在給他下暗示?
廣場其他人亦是一幅幡然醒悟的模樣,做著與烏鉈勒別無差異的動作,道:“小主!”
他們竟連小主都能認錯,絲毫不覺得匪夷所思!
巫焦沒有應(yīng)聲,任由眾人拜倒在地。
有時候,非得要人吃點兒苦頭,才曉得“下次不會了”。
良久,巫焦道:“起來吧。”
也是這黑臉太過強大,才無聲無息擾亂并“編制”了大家的精神世界。
但黑臉真的死了嗎?
不,它沒有。
黑臉化為一縷黑氣,隨著四散的黑氣逃了開來,巫焦捏死的只是個替死鬼,被它變成了黑臉模樣而已。
樹林茂密,黑臉速度很快,此時已經(jīng)出了空城,在相對空城更加輕松的環(huán)境中,它終于慢了下來。
“小可愛?!?p> 黑臉驚道:“誰?”
一名身穿橘粉輕紗,臉遮的嚴嚴實實的女人出現(xiàn)了。
黑臉瞬間膨脹好幾倍,試圖嚇退眼前這個女子。
橘粉身影掩嘴輕笑,瞧不見全貌,但就這一雙帶釣鉤的媚眼足以令人神魂顛倒。
黑臉不自禁的輕聲細語起來:“姑娘,是……是有什么事嗎?”
若它不是黑色而是白色,現(xiàn)在一定能看見臉頰兩邊頂著朵艷麗的桃粉。
橘粉身影歪著頭,笑眼如星:“缺人手,來幫幫忙怎樣?”
裴卜心又在做夢。
夢的內(nèi)容一點也不稀奇。無非就是莫莫、母親、父親的死和那只詭異非常的……貓。
“噗噗?!?p> “噗噗?”
“噗噗!”
夢境消失,裴卜心睜開眼,代汨正在喊她。
代汨道:“太好了,我看你手指在動,便叫了叫你?!?p> 裴卜心坐起身,體內(nèi)靈力充盈,吸收轉(zhuǎn)換的速度竟比之前更快。
代汨神秘兮兮的告訴她:“你得去謝謝明舒遲,人家可是犧牲了不少……”
……色相。
代汨悄咪咪在心底補充。
裴卜心聽著代汨的“教導(dǎo)”來到明舒遲房門前,外部裝修相當?shù)木潞廊A,內(nèi)里肯定不會差。
不是南旗人的建筑風格,也不是上代文明的遺留樓房。
裴卜心扯扯嘴角:“太夸張了吧?!?p> 她用腳趾頭都能想到這住房是誰的手筆。除了明舒遲,還會有誰在這種地方搞個自建房的?!
敲了幾下門,卻沒見里面有啥反應(yīng)。裴卜心想了想,代汨說明舒遲為了幫她,犧牲了什么東西。
應(yīng)該是很重要的東西,以至于明舒遲救完便后悔了,所以現(xiàn)在并不想看見她。
“叩叩叩——”
“睡神?”
“叩叩叩——”
“睡神?”
裴卜心學(xué)起了炮灰首領(lǐng)煩死人的那一套敲門法則。
不想見也得見吶!她還是個病號呢,專門來跑這一趟,沒見著人可不甘心。
明舒遲打開門,見是裴卜心,反手就要關(guān)門。
“睡神!睡神!不忙關(guān)不忙關(guān),我還沒進呢!”
裴卜心腳卡在門檻兒上,逮著機會便溜進了屋。
明舒遲瞧見這張滿臉寫著她“什么都不知道”的臉,想生氣吧,又不知道生什么氣。
氣什么?他自己吻上去的……
明舒遲道:“我家里有些事,回去一趟。就不跟你一起回賽區(qū)了。”
裴卜心錯愕道:“比賽呢?你不打啦?”
這屆比賽里楓鶴學(xué)院就他們兩個關(guān)系戶,她還指望有個伴兒,一起接受其他學(xué)院的排擠嘲諷,再啪啪啪合作打臉,多爽啊!
明舒遲高冷如霜:“嗯?!?p> 裴卜心悄悄癟嘴。
都那么熟了,本來又不是性格高冷的人,真不知道高冷個什么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