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小小縣令
第十四章小小縣令
蔣濟在心里吹著彩虹屁,鹿凝已經(jīng)穿好了手術衣,端著托盤進了手術室,然后拿著做得跟艾條一樣的蒼術條開始進行煙熏消毒。
蔣濟也趕緊穿上,看到鹿凝戴好了一個遮住口鼻的東西,他很自覺地把旁邊的白口罩拿了起來,一邊看鹿凝一邊戴上,感覺不太對,又翻了個面戴起,把一旁的白手套也戴上。
把薄薄的鹿皮手套戴起來,就開始進行手術了。鹿凝習慣性地伸出一只手站在手術臺旁,等了等,發(fā)現(xiàn)身旁一點動靜都沒有,她差點扶額——她忘了,春曉還沒回,她抓了個什么都不懂的壯丁而已。
蔣濟雖然知道鹿凝伸著手是要他給她遞東西的,但具體遞什么,他不知道啊,他連師父的心思都不知道,她會不會覺得他太笨,不收他為徒了?!
“師父......”
“我忘了,不好意思?!甭鼓贿呎f一邊給盧公子輸上血,沒錯,春曉已經(jīng)是個很合格的小護士了,這些事都一手包攬了。
但現(xiàn)在鹿凝要一個人來,她輸上血后,用煮過的涼白開清理創(chuàng)面周圍的皮膚,把血跡清洗掉,對蔣濟說道:“這是避免傷口二次感染?!?p> 蔣濟用心記下。
“接著要清創(chuàng),用水清洗過后要用酒精消毒,至少三次,你看,他的斷切面這么漂亮,本來是很容易進行清創(chuàng)的,但壞就壞在灼燒過,表面組織已經(jīng)壞死了,必須切除?!?p> 蔣濟:“……”
這么……漂亮?
蔣濟繃著臉看著他師父把一塊青色的有一個圓形洞的紗布覆蓋在盧公子的手臂上,只露出傷口,然后用小刀把盧公子斷手上焦掉的肉一點點割下來,就跟他吃過的烤全羊一樣。
他臉色一點點蒼白,有些作嘔,不敢看,但不敢不看,畢竟他以后可是要學這個的。
“呀,又出血了!”蔣濟驚呼。
“沒事,只要輸著血他就死不了,止血鉗,就那個,跟剪子似的那個。”
蔣濟趕緊遞給她,心里想的卻是:真的死不了嗎?豈不是說只要有足夠的血輸,怎么流都不會死?
鹿凝抬高傷手,用止血鉗夾住出血的血管的上端,又重新拿了一把止血鉗準備進行縫扎。
血管太小,這里的條件連縫合都做不到,只能在血管末端進行結扎。
由于不需要接斷手,只是將血管縫扎起來,這可比血管端端吻合手術簡單多了。
不需要考慮血管內膜是否對齊,縫合完畢是否漏血等問題,更不用考慮斷肢的活性,手術難度瞬間降低了好幾個檔次。
但顯微鏡的缺少,對這臺手術的影響是巨大,它影響著一個年輕人的后半生。
“鑷子?!?p> “羊腸線?!?p> “擦汗?!?p> ......
蔣濟覺得今天這一幕他畢生難忘。
師傅那認真的模樣仿佛帶著魔力,他在不知不知不覺間居然覺得這猙獰的傷口并不算什么,和師父配合得也越來越得心應手了。
師父一邊結扎,一邊告訴他結扎的是什么血管,需要注意什么,還告訴了他什么樣的血管是需要縫合的,而一些不影響傷口血液循環(huán)的血管是可以直接結扎的。
他第一次知道,人手除了表面看到的皮膚,內里居然是如此復雜點的。
鹿凝的一言一語在這一瞬間為蔣濟打開了一扇新大門,他第一次知道人體居然藏著如此奧妙。
手術雖簡單,但器械缺乏,手腕的傷口那么小,一個簡單的縫合手術居然做了將近兩時辰。
縫扎完畢,紗布把表面的血液吸干,然后用紗布覆蓋,把隔離布掀開丟掉,最后用繃帶進行包扎。
鹿凝動了動早已發(fā)僵的脖子,看了看輸血情況,再次給病人把了脈,還算不錯,脈象和緩了不少。
“師父,盧公子他沒事了吧?”蔣濟問。
“沒有輸血反應那就活了?!甭鼓鸬?。
“輸血反應?”
術語不同就是不好交流,鹿凝解釋道:“就是不良反應,例如出現(xiàn)過敏,發(fā)熱等癥狀?!?p> 蔣濟受教般點了點頭,他這種憨憨的反應成功取悅了鹿凝,她笑道:“我以后慢慢教你?!?p> “謝謝師父!”蔣濟笑露了齒。
血輸完了,鹿凝要給盧公子拔針,也不管他,隨他一個人在那里傻樂。
將輸血裝置撤了下來,鹿凝便摘下口罩出去了。
盧員外和盧夫人在手術室外急得打圈,聽到開門的動靜疾步走來,看到鹿凝的打扮愣了一下,隨即焦急地問道:“陸大夫,我兒如何了?”
這兩個時辰,一個水花都沒有,可把他們急壞了。
鹿凝道:“手術成功,情況良好,今晚觀察一晚,沒事的話,這條命就算保住了?!?p> “太好了!”盧夫人笑著笑著哭了,擦干眼淚后問道:“我們現(xiàn)在可以進去看他了嗎?”
鹿凝點頭:“可以,別碰他就行?!闭f著還拿了兩件白大褂給他們。
穿著怪模怪樣的外衣,盧員外夫婦都覺得挺別扭的,但急得見孩子,并沒有拒絕。
看著她家棓寶那包著白紗布光禿禿的手,盧夫人用手帕捂著嘴“嗚嗚”地哭,但又怕吵醒盧棓,哭聲壓抑地不行。
“老爺,你看我們棓寶,你可要為他討回公道?。?!嗚嗚!”
可能是見自己的兒子還在活生生地喘氣吧,盧員外整個人的氣勢都變了,變得凌厲起來:“小小縣令居然無法無天了,真當我盧家無人了嗎?”
小小縣令?
揚州富庶,任職的官員可都不簡單,而江都縣可是上縣,就算是縣令也是從六品,這個官職可不是耕讀人家的舉人甚至進士可以謀的。
據(jù)她所知,現(xiàn)任的李縣令可是隴右李家的旁支。
而員外呢,本是正額以外的郎官,人稱員外郎,也是官職,最高的是從三品,但因為拜護國公,也就是鹿三的親祖父一派所賜,猖狂賣官,導致幾乎遍地都是員外郎,以至于被先帝撤了這個官職,到現(xiàn)在只是一個有錢人的統(tǒng)稱而已。
而盧員外,是盧氏出來的郎官,據(jù)說是嫡系,哪怕這官位已經(jīng)形同虛設,但在羅城的影響力還是不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