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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誅不降

第四十一章 回家

天誅不降 筆下的江山 3101 2020-04-24 20:41:36

  “是他不識好歹!”紅衣女子冷冷道。

  雖然以女子目前的狀態(tài)肯定打不過已躋身十三境的老瞎子,但她知道老瞎子也不敢和自己開打。

  因為真魂境修士一旦傾力出劍,定然是山河色變,劍氣縱橫百里,玄元劍宗一定會被戰(zhàn)斗余波所殃及,然后徹底灰飛煙滅。

  作為玄元劍宗元老級人物的老瞎子,顯然不愿意看到這一幕。

  老瞎子神色怪異。

  “是你的要求太無理吧!”

  女子不答。

  老瞎子突然正色說道:

  “其實六州沒你想得那么簡單,你真的以為扶持一個真魂境傀儡就能讓六州傾覆?”

  女子眉頭微動。

  “之前我也這樣覺得,可當我向天道借路而行,成功破境時才發(fā)現(xiàn)。”

  “六州地界,還有更高位的存在?!?p>  真魂境修士,已可窺探一絲天道,對于六州地界每一個角落的靈氣細微波動,都有感覺。

  “雖然不明白為何當初元鞏破境時沒有察覺到異常,但是我敢確定,萬年前看起來是你殺了元鞏,但實則可能是救了他!”

  女子頓時怒不可遏,她的目光如同利劍一般看向老瞎子,儼然他就是那人。

  自己恨不得將那人千刀萬剮,還何談救他?

  “話就說到這里,我最多一一年就會離開玄元劍宗,如何選擇你自己決定?!?p>  老瞎子臨走時突然轉身補充了一句。

  “說來可能你不信,我能突破真魂境多虧了這小子的提醒。別說沒告訴你,你若重新認他作主,的確是他的機緣,但更有可能是你的機緣。”

  老瞎子說完身影消失。

  紅衣女子曲腿坐在地上,一柄巨大的虛浮劍影呈現(xiàn)在她眼前。

  比起上次,這柄虛浮劍影又消散了許多。

  她神情有些無奈地閉上雙眼,不想再去看那劍影一眼。

  這一刻,離開劍域界已經(jīng)三萬年的她終于開始懷念那個只有一種顏色的世界。

  沒有陰晴圓缺,也無四季變換,世界永遠是灰色。

  劍域界,這女子出生的地方。

  不知過了多久,女子終于回過神來,臉色再次變得冷漠。

  紅袖輕輕一揮,那面鏡子又出現(xiàn)在眼前。

  鏡子里,是正在山道上狂奔的易流云。

  十天后,清河村。

  八年多的時間過去,清河村沒有太大變化,只是由當年的餓殍遍野變成了如今一派豐衣足食的景象。

  晌午時分,村中升起裊裊炊煙,時不時傳出幾聲狗吠雞鳴,中間還夾雜著孩童嬉戲打鬧的聲音。

  一派地道十足的農家風光呈現(xiàn)于眼前。

  但在這祥和的村落之中,唯獨有一個小院卻顯得格外清冷,與其他地方的熱鬧格格不入。

  那是一道不高的黃泥土墻,院門緊閉,似乎根本沒有人居住。

  院門前一顆歪脖子樹如今枝繁葉茂,將小院的寂寥映襯得淋漓盡致。

  歪脖子樹下,站著一位身形佝僂的婦人,鬢色微白,那張飽經(jīng)風霜充滿皺紋的臉,任誰看也不會相信這是一個不到四十歲的人。

  僅僅才過去八年,杜惠蓮卻像過了二十年似的。

  她如同木雕般站在樹下,兩眼含期待地望著遠方,就如同當年那個四歲的孩童一樣,在等待某人回家。

  消瘦單薄的身影,忍不住讓人擔憂,會不會隨便來一陣大風便將她吹倒。

  每天這個時候,杜惠蓮都會站在樹下翹首以盼,足足五年,不曾有一天例外。

  無論是萬物叢生的初春,還是炎熱難忍的盛夏,亦或是衰敗蕭條的仲秋,甚至大雪連天的隆冬。

  只要是在晌午時分你來到這個院子,都會看到那個望著山道盡頭兀自失神的身影。

  這些年來,那條小道不知有多少人走過。每次小道盡頭有人影出現(xiàn),杜惠蓮茫然的目光就會立刻生出光輝,目光一直順著人影移動,當最后發(fā)現(xiàn)那人不是自己等的人后,臉上便露出濃濃的失望表情。

  然后又盯著著那小道盡頭,眼含期盼。

  八年前的那一天,他們就是帶著云兒從那小道離開村子的,她希望有一天,云兒也會再次從那條小道上回來。

  她之所以每天守在樹下,只是希望自己的云兒回家的第一眼就能看到自己。

  自己也能早一點看到他,哪怕只是早一點兒。

  雖然已經(jīng)等了八年,不代表她能多等一會兒。

  當年的三個孩子中,易峰成家后搬到了鎮(zhèn)上,易英也許了人家。前兩年易峰總是催促二老去鎮(zhèn)上以便照顧兩人,但杜惠蓮說什么也不愿意離開清河村,不愿意離開這個破舊的小院。

  因為她害怕云兒有一天一旦回家,看到家里已經(jīng)沒人了,那得有多失望?

  云兒八年前已經(jīng)失望一次了,怎么能讓他再失望一次?

  現(xiàn)在杜惠蓮已經(jīng)明白,當初云兒在兩人準備丟棄他的前一天就已經(jīng)知道父母要將他遺棄。

  可是他竟然裝作一副毫不知情的樣子,傻傻的跟著父母上街,更是傻傻的被兩人丟在鎮(zhèn)上。

  他們害怕云兒知道一切,殊不知其實云兒早就知道了。

  “爹、娘,我給這棵樹起了個名字,它也叫易流云,以后我還要種兩棵,一棵叫易爹爹,一棵叫易娘親?!?p>  現(xiàn)在想起來,當日出門之時,易流云看似一句天真無邪充滿孩童心性的話。

  實則在告訴自己的父母,如果以后你們想云兒了就可以看看這棵樹,我也會種兩棵同樣的樹想你們的。

  憶爹爹,憶娘親。

  杜惠蓮每每想到這里便心如刀絞。

  我的云兒啊,你為何要這么懂事?你不該這么懂事的,你才四歲呀!

  杜惠蓮起初那三年整日以淚洗面,天天去連云鎮(zhèn),恨不得將鎮(zhèn)上的每一家都找個遍。

  某一天,自己又準備出門去連云鎮(zhèn)時,一位瞎眼老者突然出現(xiàn)在門口,對杜惠蓮說道:

  “你不用去再去鎮(zhèn)上找云兒了,他已經(jīng)跟我上山做神仙啰。以后就在家里等,等過幾年我會讓他回家來看看你們?!?p>  杜惠蓮自然不信老瞎子胡說八道,但當她轉頭時,哪里還有那老瞎子的身影。

  她頓時目瞪口呆。

  神仙!真的是神仙!

  既然那老瞎子真是神仙,那么他說的話肯定是真話,所以云兒真的去做神仙了。

  此時的杜惠蓮心中竟不知是喜是憂,喜的是自己云兒做了神仙,憂的做了神仙的云兒還會回來看自己嗎?

  不,云兒一定會回來看望自己的,我的云兒是天下最乖最聰明最孝順的兒子。

  所以我一定要在這里等云兒回來,哪里都不去。

  這一等,就是五年。

  易流云在遠處悄悄看著那棵歪脖子樹下守候的身影,整整兩個時辰都未曾見她動過一下。

  當然易流云期間也未有絲毫動靜。

  他只覺得一股熾熱從胸中升起,從眼眶涌出。

  娘!

  他在心中默默的喊了一聲,淚水終于忍不住噴涌而出。

  最初看到那個守候的身影時,他差點沒能認出來自己的娘親。因為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才過去八年,娘親就已蒼老成這番模樣。

  而這邊,杜惠蓮茫然的雙眼終于出現(xiàn)了光彩。

  因為山道上又有人出現(xiàn)了。

  她眼中暗含期待,但又不敢太期待,已經(jīng)失望了五年了。

  那人影由遠及近,身形慢慢變得清晰起來。

  杜惠蓮一直凝視那身影靠近。

  來人應該是個年齡不大的孩子,如果當初沒有丟棄云兒的話,看起來身高個頭都該差不多。

  杜惠蓮心中頓時多了一抹期待,她一手扶在樹上,身形微微前傾,想將來人長相看得更清楚一些。

  當杜惠蓮徹底看清來人面孔時,蒼老的面色頓時煥發(fā)奪目光彩。

  云兒!

  她差點脫口而出,然后一下子跑過去抱住那個清秀的少年。

  到最后她始終沒叫出聲,也沒有任何動作,只是目不轉睛地盯著易流云,身形因激動而微微顫抖,顯得有些顫顫巍巍。

  杜惠蓮干裂的嘴唇輕輕蠕動,像是在輕喚某個名字。

  他會是我的云兒嗎?如果不是為何眉眼如此相似?如果是,他又為何沒有和自己打招呼的意思?難道是心里在怨恨我們當初丟棄了他?

  是的,他應該恨自己的。

  杜惠蓮想到這里兩滴老淚不自覺已掛在粗糙的臉顰之上。

  最后杜惠蓮又一次失望了,因為那人只是開始看了自己一眼,然后就收回目光,和之前那些路過的人一樣。

  他不是云兒!他為何不是云兒?

  杜惠蓮心如刀絞,她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我的云兒?。【退隳阈闹泻蕻斈锏?,娘也求你來回來,讓娘親看你一眼,哪怕就是一眼!

  杜惠蓮撕心裂肺地在心中吶喊。

  “阿娘,我能進屋喝口水嗎?”

  就在杜惠蓮幾乎已經(jīng)絕望時,那人突然停下腳步,側過頭來對她笑著問出聲。

  杜惠蓮先是一陣失神,仿佛不太相信這是真的。隨后臉色激動不已,竟是慌亂不知所措。

  可能是心中太過迫切,說起話來都有些斷斷續(xù)續(xù)。

  “可……可以的……你……快進屋。”

  杜惠蓮幾步走到門口,推開院門,眉眼帶著溫柔至極的笑容。

  易流云極力忍耐著胸口涌動著的酸苦,然后跟著杜惠蓮進了院子。

  在進門之前他無意間看到那顆歪脖子樹下的茵茵綠草,以及那草地上一小片寸草不生的泥土,被踩得如同石塊一般堅硬。

  那一小塊地方,正是剛才娘親杜惠蓮所站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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