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轟…”
一道閃電,劃破了迪亞海峽上空平靜的夜幕。旋即陣陣沉悶雷聲,自遠方天際傳來。
烏云不停的匯聚著,讓整個天空都變得壓抑起來。
狂風發(fā)出了凜冽的怒吼,海面上波濤也不停的翻涌著。
這一切都是,暴風雨將要來臨的前兆,此夜注定,不會平靜…
不多時,磅礴的大雨傾盆而下,雨水不停的敲擊著海面,讓本就不平靜的海面更顯破碎。
突然自遠處的海天間崛起一角風帆,一條貨船頂著風浪,在暴風雨中倔強的行駛在海面上。
貨船大約十幾丈長,寬度也有著幾丈左右,勉強也能算是一條大船。
船的底部吃水很深,不知道上面究竟裝載著,什么價值連城的貨物。上方的的甲板上,有幾個水手,正在一邊觀察著風浪,一邊相互交談著。
“今天這天氣,還真是見鬼了。平常這迪亞海峽海峽,可是一直都風平浪靜的?!?p> “是啊,今天也不知道,海神娘娘是要鬧那般啊。”
一名年長的老水手,一邊用雙手扶著圍欄,讓自己努力站穩(wěn)。一邊望著海面,渾濁的眼球中,帶著復(fù)雜的神色。
聽到年輕水手們的交談,他也不禁微微的蹙起了眉頭。
他當了幾十年的水手,隨船穿越迪亞的次數(shù),連他自己都記不清了。但也還從來沒有遇到過,如此詭異的天氣。
一名年輕水手望著海面,仿佛想到了什么,對著身邊的老水手,試探著的問道:“老王大哥,你說會不會是船長干的那些事,惹怒了海神娘娘???”
“唉!誰知道呢……”
老水手轉(zhuǎn)過身來,不由得嘆了一口氣,道:“反正這事,咱們船長做的,是真不地道啊。那些難民本來就是家里受了災(zāi)荒,活不下去了,想要出去某個生路??稍蹅兇L,還索要盡了,他們的唯一的一點家底。”
“我聽說,有些沒有錢的人家。為了能上船,他們家的女兒,都讓船長給……造孽啊!”
“誰說不是呢!”
原來,這船上裝載的并不是什么價值連城的貨物,才讓它吃水如此之深。
船上除了少量的貨物外,裝載更多的,是自于淮陰城難民。
淮陰城,這個位于澤宇帝國的東垂小城。今年遭受了蝗災(zāi),讓這個靠農(nóng)耕為生的小城,全城人顆粒無收。人們食不果腹,忍饑挨餓。
可是所謂禍不單行,就是在這個時候,小城內(nèi)竟然爆發(fā)了瘟疫,無數(shù)人在饑餓和病痛中死去。
而就在這時,帝國貴族無情的決策,給了這個朝不保夕的小城的致命最后一擊。
那些殘暴不仁的貴族,不僅沒有給予淮陰城援助,下發(fā)救災(zāi)款。
反而直接下令封鎖,帝國所有與淮陰城相同的道路。如有人強行通過,直接擊殺。同時把淮陰小城的海渡船只撤回,這無異于宣判了整個小城的死刑。
求生是人類的本能,沒有人愿意離開故土,可是為了生存,淮陰城的人們又不得不背井離鄉(xiāng)。
起初人們想要,從陸地上遷徙到別處,可是這些可憐的人,還沒有離開縣境,便已經(jīng)被帝國的巡邏士兵發(fā)現(xiàn),當場擊殺,就連尸體也就地焚化。
與帝國的經(jīng)濟和治安相比,這些不能為帝國提供稅收的難民,生命便早已如同草芥。
陸地上的生路已被封鎖,難民們便把目光轉(zhuǎn)移到了另一條逃生之路,那便是海運。
雖說帝國已經(jīng)撤掉了,所有的海渡船只,但那只是官船,淮陰城臨海,擁有私船的人不在少數(shù)。海上雖然也有帝國的巡邏船只,但是檢查力度,比起陸地上就要小上很多。
一些私船主便看到了其中的暴利,他們賄賂了巡邏船上的官員,讓他們對自己的船只,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放行,與此同時向難民們出售天價的船票,一些本來富裕的人還好,只是舍上一些血本,便能換來活命。
可是一些沒錢的難民,只能賣兒賣女、傾家蕩產(chǎn)獲得生存的權(quán)利。
而這艘船只,便是走私船之一。
在自然災(zāi)難面前,人性丑陋、貪婪、自私的一面顯露無遺…
雨,磅礴的下著。
走私船隨著海浪的波動,而搖曳不停,視線從甲板移向船艙,這艘船的船從一共分為三層,夾板上方兩層,一層在船板的下方。最頂上的一層是水手所住的船艙,船長和大副也在那里休息。下方的一層是廚房和駕駛室,后面有一個貨倉,里面裝載著些許貨物,當然這些貨物,只是為了應(yīng)付海監(jiān)船的檢查走個樣子而已。
整艘船最為關(guān)鍵的,就是甲板下方的那階隱秘的船艙,那里是難民們所在的地方。
船艙被木板合成了很多大小不同的房間,每個里的房間難民的人數(shù)也有所不同。一些肯多花上一些錢的富貴人家,他們所住的房間有一張板床可以讓其休息,還有一些簡易的家具,至于飯菜也是由船員做好后給他們送去。
不過,這些人只屬于少數(shù)。更多的難民傾家蕩產(chǎn)湊錢買了船票,可是卻沒有的到應(yīng)有的待遇,走私船主把他們幾十個人趕到一間房間里,那里狹窄而骯臟,空氣混濁腐臭,充斥著一股難聞的霉味。連個蹲坐的地方都沒有,人們只能相互倚靠著,時不時就有人因為船只的顛簸而跌倒挫傷。
至于飯菜就更是沒有,用私船主的話來說:‘能活著就不容易了,都餓了這么多天了,也不在乎在多餓個三五天了’。對于私船主的翻臉無情,難民們憤怒卻不敢抗議。他們明白,如果私船主把他們交給巡海官員,他們的下場就只有死亡。
時間雖然已經(jīng)入夜,難民們卻都沒有睡去,他們的臉上除了疲憊和憔悴外,所有人的眼光中都噙著一絲希望。在他們看來,只要船只,能夠在此行的目標黑石城順利停泊。他們就有很大的可能,性能夠生存下去。
“轟…”
就在這時,又是一聲悶響,傳入了眾人的耳中,悶聲恰似雷聲。只不過這道悶響,比起天際所發(fā)出的雷聲,要真切許多。
而且發(fā)聲的地方好像也不是遙遠的蒼穹,而是來自船底的下方。隨著悶響的發(fā)出,本來就應(yīng)經(jīng)搖曳不定的船,顫抖的更加劇烈,仿佛在下一刻就要沉入海中。
“觸礁啦,船快沉了,快跑??!”
“跳船,不想死的快跳船!”
甲板上的水手們聽到這個聲音,臉色瞬間變得慘白起來,匆忙呼喊著。
‘撲通、撲通’伴隨著水手們的呼喊,一些水手,已經(jīng)爭先恐后的跳入水中。船上年輕力壯的難民,聽到水手們的呼喊,瘋一般的沖向了甲板。至于期間的擁擠踩踏已經(jīng)不算什么,這個時候活命才是王道。
一時間,恐懼的尖叫聲,痛苦的呻吟聲,爭搶的吶喊聲,此起彼伏。
年輕的難民和水手,紛紛選擇跳船逃生,迪亞海峽是一條十分狹長的海峽,最窄處只有十幾海里。平時風和日麗的時候,一些游泳好手或者水系武修者,只用幾個小時,便可以游過這條海峽。
現(xiàn)在雖然下起了暴風雨,游渡海峽的風險,比平常高上數(shù)十倍。但暴風雨也讓,洋流的速度加快了不少。總而言之,跳海生存的可能性還是很大。
海水從船底破碎的洞口不斷涌入,船體下沉的速度也愈發(fā)明顯,此時年輕難民和水手們,幾乎都已經(jīng)選擇了跳船逃生。
但船艙里的一些年邁的老者和婦女們,卻一動不動,他們已經(jīng)沒有力氣,去同洶涌的海水做最后的斗爭。
感受著死神一步步向他們走來,人們的臉上,看到不一絲恐懼。近日來不不幸,已經(jīng)讓他們學(xué)會了面對死亡。
人們的臉上出奇的掛著一抹笑容,那是一抹無奈是的釋懷,人們把頭轉(zhuǎn)向船駛來的方向,眼眸中不禁閃爍著,絲絲晶瑩的光澤。
那個方向是淮陰,是他們的故鄉(xiāng)。
在哪里,他們雖然有著不幸與辛酸的記憶,但更多的卻是生命中,那快樂的過往。
好在船還沒有開出太遠,這片海域還屬于他們的家鄉(xiāng)。讓他們在死前,還能看一眼,那個無數(shù)次出現(xiàn)在他們夢境中的地方…
大海此時是無情的,它撕碎了人們的回憶,隨著一個巨大漩渦,船被卷入了海底。
海水頃刻間便灌滿了船艙,在船艙的一個貨箱里,一個遍體鱗傷的嬌小身軀,吃力的動了動身體,一個聲音在羽少軒的心中響起。
“這次,難道真的要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