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恍惚
“仙……仙……師，您您您大人有大大量，我我我這個兄弟有眼不識泰山，您就就就當(dāng)我們是個屁，就放了我們吧。”另一個冒險把長劍一扔，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磕頭如搗蒜，而他的同伴在地上滾來滾去，殺豬般的嚎叫著。
“別裝了，一個最初級的火球術(shù)，要不了命的。還是說你就連冒險者的身份都是裝的，根本只是個一無是處的廢物?！?p> “仙……仙師……”
“帶上你的同伴，滾！”
赤陽子才不過剛剛霸氣外露，兩個冒險者立刻屁滾尿流。
“仙師果然威武?！鼻G子凱略帶討好的贊了一句，卻惹來鸚哥的白眼，果然，這個丫鬟怎么也不會是他們荊家的。
進入洞窟，已經(jīng)幾乎看不到活著的猴鼠獸，偶爾出現(xiàn)，赤陽子一個火球過去立刻解決。地上的尸體很多，有人的，當(dāng)然更多還是猴鼠獸的。
很快就進入了那個長長的通道，果然和鸚哥說的一樣，通道里先是夯實的泥土，接下來就該是碎石和整塊的石板了，。
通道很長，長得似乎沒有盡頭，每個人都沒有說話，就這么默默地向前走著。
齊玄風(fēng)注意到通道兩邊都是些壁畫，樣子很詭異，一時還看不出個所以然，鸚哥和荊子凱都沒提到過這些壁畫，不只是他們忽略了，還是認(rèn)為這些都無關(guān)緊要。
漸漸的，齊玄風(fēng)只覺得一陣陣恍惚，自己仿佛已經(jīng)不在山間的地下通道，而是來到一個未知的地方，好像是坳里驛，又好像是望仙城，再一想，又似乎哪里都不是，自己身體越來越小，化作了一個叫老三的男孩，怎么聽這都不是什么正經(jīng)名字……
還有兩個時辰天才亮，進城的官道上，一輛半新舊的騾車不緊不慢的趕著路。車廂里坐了一個六十來歲的婦人，還有五個八九歲光景的孩子，三男兩女，都是一臉悲戚，其中的兩個女孩還帶著淚痕，卻又不敢作聲。很靜，靜得有些壓抑，只聽得見外邊的風(fēng)聲，騾子的蹄聲，車子的吱嘎聲，還有車夫時不時抽上一鞭子的聲音，每個孩子就連呼吸都不敢發(fā)出聲音，那鞭子就好像隨時都會抽在他們身上一般。
老三是三個男孩中的一個，年紀(jì)最小，到下個月才滿八歲。幾個孩子中，他不是各方面最出挑的，卻是神色最平常的，甚至還有心思打量著身邊的幾個人。那幾個小孩跟自己的情況差不多，都是一副瘦瘦小小營養(yǎng)不良的樣子，衣褲都打滿了補丁，也是，若不是實在窮得活不下去，又有哪家的爹娘狠得下心賣兒賣女，不過他們的情況應(yīng)該還是比自己好些吧，至少還有爹娘在，不像自己，真的是無父無母的孤兒了。
老三家祖上也闊過，不過那也是不知多少年前的事了，如今就連小康之家也比不上。正所謂脫了毛的鳳凰不如雞，老三他爹不大會做農(nóng)活，經(jīng)營些小生意，不會挨餓，卻也發(fā)不了什么財。
兩年前他爹開始跑長途販運，居然漸漸有了些積蓄，原指望一家人能過上好日子，還計劃著找個先生給老三取個正式的名字，兩口子卻雙雙病倒在床上，族里的幾個叔伯們乘機上門，名為探視照顧，實欲霸占家產(chǎn)，開始還是偷偷摸摸，后來干脆就是明目張膽，翻箱倒柜?？蓱z鵲巢鳩占，倒把老三逼得流落街頭。沒幾天功夫，爹娘都死了，幾個叔伯只忙著你爭我奪，哪有空管殯葬之事。老三也是沒了辦法，央求牙婆孫氏，賣身給大戶人家，這才安葬了父母。要說起來，孫氏雖然是牙婆，為人也算不上大方，老三對她還是感激的。據(jù)說這次要過去的周家也算是積善人家，對下人一向不錯。
就這么胡思亂想著，天漸漸亮了，騾車也進了城內(nèi)，外面聲響漸漸大了，依稀可辨得車馬穿流，商人的叫賣聲。小城不算很大，不過附近接連發(fā)現(xiàn)了兩處礦山，加之又是邊境走私貿(mào)易的要沖，倒也極是繁榮，就連許多內(nèi)地的城市都比不了。
又過了不久，外面的聲音又漸漸小了，再后來更是完全聽不見了。
“孫婆子，到地方了?！避嚪虻穆曇舨淮螅總€人卻都聽得很清楚。
孫氏麻利的一撩車簾，先自跳了先去。幾個孩子也一個個跳下車，老三恰是第三個，卻只感到腿腳一陣酸麻，可能是一路上盤著腿坐了太久的關(guān)系，努力的忍著酸麻，穩(wěn)了穩(wěn)身子沒有算到，強忍著沒有去捶腿，和其他人一起老老實實的站著。最后下車的女孩就沒有那么幸運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四周傳來竊竊的笑聲，那女孩兒臉上大紅，眼淚到底沒忍住，哭出了聲。
孫氏忙上前一把拉起那女孩兒，低聲呵道：“糊涂東西，也不看這是什么地方，也敢在這里號喪！惹惱了貴人，有你好果子吃的?！?p> 那女孩兒哆嗦了一下，忙道：“我再不敢了，孫婆婆?！?p> 幾個人站定，老三這才打量了一下四周，狹長的胡同，高大的圍墻，幾步之外是一個高高的門樓，到底是城里的大戶人家，比村上見過的最富裕的人家的大門還要氣派得多，幾個媳婦婆子正站在那里，衣著都是不俗，對這邊發(fā)生的一切都似乎視而不見，偶有瞟過來一眼的，也都透著深深不屑。
老三雖說沒見過什么世面，不過猜也知道，那些衣著華貴的人大約不會是周家真正的主人，而只是些守門的媳婦婆子，甚至可能在仆婦中都不是什么高級貨色，同是給人當(dāng)奴才，誰還比誰高貴了。可轉(zhuǎn)念一想，又是一片黯然，奴仆還不是要分三六九等，自己來還不是要從最低等的小廝做起，早聽說當(dāng)奴才的最是會踩低捧高，人家就是對自己不屑又能怎樣。
“孫婆子呀，可不巧，劉姐姐這會還在太太身邊當(dāng)值，我們可不敢打攪，規(guī)矩你也懂，先候著吧。”一個婆子輕笑著說道，看來孫氏來周家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日頭越來越高，快中午的時候，一個三十多歲的婦人領(lǐng)了兩個婆子過來，離得還遠(yuǎn)就聽見她的聲音：“方才還跟主子念叨起你，這一大家子上上下下都需要人手，眼看著轉(zhuǎn)過年去又要放出去一批，就更缺人手了，你這老貨倒好，總是不緊不慢的，耽誤了主子的差事，看誰吃罪得起?！?p> 孫氏忙賠笑上前：“上頭要是怪下來，還不是要請您多擔(dān)待著，這府里上上下下誰個不知您是太太跟前說得上話的。再說，府里規(guī)矩大，又要身家清白的，又要模樣好的，又要機靈的，還得是不淘氣的。我這手上是有幾個孩子，可也要挑幾個周全的不是?！?p> “知道你這老貨伶牙俐齒的，死的都能給說活了?！蹦菋D人上下打量了一番五個孩子，倒也滿意，揮揮手沖身邊的婆子道，“好了好了，帶進去吧，莫要讓他們不懂規(guī)矩沖撞了主子。”接著又轉(zhuǎn)身對五個孩子道，“好好聽兩位嬤嬤的話，讓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讓做什么就不要做什么，師傅領(lǐng)進門，修行在個人，將來能奔一個怎樣的前程，就看你們自己的造化了。”
老三等五人跟著婆子進去，也不敢東張西望，一個個只顧低著頭走路，七拐八繞的，進了一個小院子。說是小院，也有四五間屋子，一個天井。年紀(jì)較大些的婆子走到其中一間屋子前，推開屋門，原來是一間廚房，灶上還生著火，熱氣騰騰的不知燒著什么。
“把你們的衣服都脫了！”一個婆子突然呵了一聲。
幾個孩子都嚇得不知所措，一個個的瑟瑟發(fā)抖……
“石碑，石碑！”一聲驚呼，是劉駝子的聲音。
齊玄風(fēng)一陣抽搐，睜開了眼睛，不知不覺間，地面已經(jīng)變成了石板的。不遠(yuǎn)處，模模糊糊有一個小小的凸起，光線太暗看不清楚，也不知劉駝子怎么就肯定那是石碑。
不管劉駝子如何，剛剛的這一陣恍惚讓齊玄風(fēng)警覺起來，看來這上馬界果然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