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白兔躍上劉心明的肩頭,將小腦袋往他臉上蹭了蹭,正是當(dāng)時那只引他至此的兔子。劉心明睜眼,眸中閃爍著愛憐的溫暖光芒,伸手在小兔的身上溫和地撫撥,捋順其潔白柔軟的毛發(fā)。
倒映在眼里的小兔仿佛與他、與兮兒沒有了分別。不去分別時,哪來的你我它,人類畜生之諸多妄念?有的只是一種平懷。
劉心明輕笑著對白兔道:“小家伙,以前你跑得比我快,但現(xiàn)在可不一定了哦!”
小白兔原本一臉享受地伏在他肩上,聞言頓時昂起兔首,兔眼圓瞪,表示本兔不服!它輕輕一躍,落下地來,露出鄙夷與不屑之神情。若是正面交戰(zhàn),它自認絕不是劉心明對手,但論速度,它有絕對的自信完爆劉心明。
劉心明嘻嘻一笑:“這樣吧,你來抓我,一炷香內(nèi),要是能碰到我一根毫發(fā),就算你贏。”
兔子閉眼抬起一只小短腿,朝著劉心明輕搖了搖,表示你輸定了,跟兔爺比速度,你……自討沒趣。而后它大度地退開十丈,在一株桃花樹下安閑立定。
“開始!”
隨著劉心明聲音落下,兔子縱身一躍,立刻就飛過八丈遠,落地后再一發(fā)力,眼看就要撲中尚未動彈的劉心明,沒想到在咫尺之遙時,眼前人影突然虛幻開來,化為波動,仿若就地消失,不留痕跡。白兔有些驚詫,落地后,四處張望,見劉心明竟然在其身后十丈外靜靜站立,還向自己招了招手。
白兔紅眼中閃過一絲凝重,后腳刨地,這次沒有高高躍起,而是貼地疾馳,速度奇快,但劉心明依舊一動不動。白兔前爪探出,心中大喜,因為確實抓中劉心明了!可……怎么像是抓中空氣一般?沒有什么觸感?
它即刻兔腦急轉(zhuǎn),畢竟不是普通兔子,靈性頗高,立刻明白過來自己方才抓中的不過是一道殘影。
對方這速度令它難以置信。要知道不到一年之前,它帶劉心明來此地之時還是優(yōu)哉游哉,扭著屁股將其甩在身后,把他累個半死的。而當(dāng)時的兔子連五成速度都沒用上。
但現(xiàn)在真是三十年河?xùn)|,三十年河西嘍……不,還沒到三十年。
兔子驚詫中險些落地不穩(wěn),又直沖出去數(shù)米方才站定,它回過頭來,見劉心明在不遠處沖自己咧嘴一笑,伸出一根手指勾了勾。兔子不悅,覺得這小子竟然人眼看兔低,于是牟足了勁再次躍出,速度達到自身的極致,在空中帶出一道潔白的殘影。
但是劉心明幾乎是再次毫無預(yù)兆的消失在原地,不信邪的白兔又試了數(shù)十次,全力出擊,可惜,無一命中!
用盡全力的白兔震驚的同時也有些累了,它在原地坐下,好半晌才耷拉著鮮紅的雙耳,縮伏成一團,悻悻地看了劉心明一眼,表示兔爺不玩了。
劉心明滿意地笑了笑:“因禍得福了。”
兮兒邁開小步跑上前來,由衷道:“恭喜!”
劉心明嘻嘻一笑,心道:“還不只如此呢。”而后請教道:“兮兒,我這剛領(lǐng)悟的身法還沒有名字,要不……你給取一個?”
塵兮沉吟片刻,水靈靈大眼珠子滴溜溜一轉(zhuǎn),有了主意:“你施展身法之時,身影好似憑空消失,融入虛空,肉眼難覓蹤跡,只留下一道虛影。不如就叫化虛步吧!”
劉心明輕聲重復(fù):“化虛步……好名字!”
塵兮微笑道:“其實名字是虛的,并不重要。你這身法本身是微妙的就足夠了。”
劉心明頷首,又想起一事,對塵兮道:“兮兒,我有一事話與你聽?!?p> 于是他便將欲前往天拔國尋找碧落石的事簡單對塵兮講了一遍。說自己近期便欲動身。并說明自己雖有所圖,但亦是將其當(dāng)作一次歷練。
塵兮聽他說完,問道:“兮兒可以陪你去嗎?”
劉心明搖頭:“不,我不想讓你去冒險。你萬一出什么事兒,我不好向院長大人交代。”
“這……你難道要獨自前往?”塵兮秀眉微蹙,沉吟片刻,柔聲道:“路途遙遠,你欲前往,最好有個伴??梢韵嗷フ諔?yīng)……我想……你其實也不必擔(dān)心兮兒跟著去會有危險。上次被人偷襲得手,實是我太大意了。根本沒料到這偏僻地方會有他人存在。若是催動父親給我的護身靈寶,想必足以應(yīng)付絕大多數(shù)人的攻擊。”
劉心明眨眨眼,思索片刻。而后終于在塵兮期盼的目光注視下點了點頭,道:“好吧,我們可以一起前往。不過,你要不要先去問過你的父親?”
塵兮展顏一笑:“嗯,我今天就去。同時,我想我們需要準備些東西!比如輔助飛行的靈物?!?p> “嗯,我也下山通知黃師一聲!看看是不是要再叫上幾個師兄弟一同前往,你介意我?guī)蟿e人嗎?”
少女貝齒輕咬紅唇,眸光閃爍片刻,而后搖搖頭:“不介意?!彪m然她更愿意與劉心明雙人前往,但為了此行的順利,多一些人也許會更好。
劉心明點頭:“好,待你同院長交代完,來橙階弟子住處尋我。我就不回這兒了?!?p> “嗯,那兮兒先走了!”兮兒玉手一揮,轉(zhuǎn)身離去,留下一陣縹緲清幽的香風(fēng)。
當(dāng)劉心明來到黃平山府邸之時,已是半日多過去,但是他并沒有如期見到黃平山的身影,師娘告訴他,不久前黃平山出去了一趟,可能要較晚方能回府,建議他明日再來。
劉心明只得先行告辭,到附近走走。他步履輕盈,毫不張揚,剛開始還鮮有人注意他,但隨著一些人認出他的身份,漸漸的指指點點的聲音就多了起來。
但畢竟劉心明消失已有半年之久,曾經(jīng)他在靈院鬧出的最大動靜也不過是一年半多前的潛龍之戰(zhàn)。而當(dāng)時的風(fēng)波早已過去。所以雖然吸引了一些目光,但并不至于掀起軒然大波。
劉心明來到“風(fēng)華堂?!边@里是靈院弟子們的文藝場所,當(dāng)時入院考核他曾來過一次,但自那以后,便沒有再來了。
門上書著龍飛鳳舞的“風(fēng)華堂”三字,頗有些文藝氣息。劉心明邁過門檻,走進院落里。環(huán)視一周,卻見到一盞長長屏風(fēng)上,有數(shù)個婀娜身影在有節(jié)奏地舞動著。而屏風(fēng)那邊傳來一道清脆悅耳的女聲,此刻那略顯青澀的聲音卻在扮著老氣橫秋教訓(xùn)道:“小翠,腳尖要繃緊!小花,挺胸抬頭!面帶微笑!嗯,做的不錯。有點進步!”
劉心明聞聽這聲音,不禁變得面色古怪,隨即大咧咧走了過去,繞到屏風(fēng)的后面,輕咳一聲。那正在專心跳舞的四個女子和正在指導(dǎo)的一個綠衣女孩都吃了一驚,目光向那輕咳聲傳來的方向看去。
袁蕊還沒看清來人,就有些不滿道:“誰這么大膽!敢在本姑娘上課時前來打攪!”她雖還是黃階弟子,但因才藝出眾,今年接了個任務(wù)——教導(dǎo)弟子舞蹈,而報酬則是靈石。不少弟子們都有興趣愛好才藝特長,所以靈院也就開辦了舞蹈、聲樂、棋藝等種種班。負責(zé)教導(dǎo)的可以是擅長那一領(lǐng)域的學(xué)員、執(zhí)事、乃至導(dǎo)師。
而袁蕊上課的風(fēng)格一向是以嚴格著稱,不喜人來打擾,在這風(fēng)華堂一邊立起一盞屏風(fēng),就是要為了專注教學(xué)。之前有些好奇或是好色的男子跑來,都被她揍得連親娘都認不出。自此以后,礙于她的淫威,再無人敢在其上課之時來捋虎須。
此刻上課被打斷,袁蕊柳眉倒豎,正要發(fā)作,但待看清來人后,卻是愣在了原地。一臉怒色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喜悅之情。
那幾個學(xué)舞的女弟子見袁蕊這般模樣,一個個面面相覷。他們不全是黃平山的門下,有兩個是來自其他導(dǎo)師那兒的,看年紀都不大。
袁蕊此刻的神貌她們也是第一次見。
“師妹,別來無恙!”劉心明笑道,向著幾個學(xué)舞女子微微點頭示意后,將目光投向袁蕊。
“混蛋!為何你每次一走都那么久!”袁蕊邁開靈動的步伐來到劉心明身前,想要給他一個擁抱,伸出手后卻又生生止住了。
“怎么當(dāng)起老師來了?”劉心明問道。
“賺些靈石唄。再說,我喜歡舞蹈,教舞對我而言也是一種享受?!痹锾鹛鹨恍Α?p> 劉心明看著她,點頭道:“那你繼續(xù)教,我不打擾了。”
說罷轉(zhuǎn)身欲走。
袁蕊趕緊拉住他的衣袖:“哎,你不是又要走了吧?”
“嗯……我應(yīng)該明天才走。今天住在這里,你想的話可以晚些來找我,也可以帶上白其他們,我們朋友幾個好生聚聚?!眲⑿拿鞯Α?p> “好。”
劉心明向著她和幾個學(xué)舞的女子擺了擺手,而后走到風(fēng)華堂的其他處所轉(zhuǎn)悠。看看墻上掛著的一幅幅畫卷、書法作品,倒是悠然自得,清閑自在。
但他卻莫名地感知到,有一雙眼睛正在盯著自己,換作以前他可能難以發(fā)覺,但自從幾天前從死神手中撿回一條命來,有所領(lǐng)悟之后,他的感知便比以往強了太多。
但他表面上不動聲色,在風(fēng)華堂里賞玩一番過后離去,走出門外向一片較為空曠的地方走去。
四下無人,他逐漸停下腳步,而后沉聲道:“你跟著我,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