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朝王興霸微笑頷首,而后劉心明道:“王大將軍有何高見?不妨說來聽聽?!?p> 王興霸在二人一旁坐下,目光望向遠方,長嘆一聲開口道:“我承認(rèn),戰(zhàn)爭不是什么美妙的事,誰樂意戰(zhàn)死沙場,橫尸邊疆?可有時候,情況遠沒有你想象的那么理想,那么簡單。往往不是你想不戰(zhàn),就能不戰(zhàn)的。比如這回東沙國來襲,假如我國中人都是些謙謙君子,都是老好人,拱手間大方的將國土相讓,那么戰(zhàn)爭就不存在了。因為沒有抵擋,沒有對立的雙方,只是單方面的占領(lǐng),那就不是戰(zhàn)爭??蛇@樣,真的好嗎?”
他頓了頓,接著道:“的確,玄東國人可以自我安慰說,我們都是大度的人,都是善良的人,不愿意和對方發(fā)生戰(zhàn)爭,所以把國家拱手相讓??扇绱艘粊?,可以肯定的是,入侵者難免對我國原住民產(chǎn)生歧視以及區(qū)別對待,甚至奴役我國之人,也都不是不可能。你或許會說,這只是可能,但是,縱觀千萬年的歷史,這樣的侵略者可不在少數(shù)??!二來就算有那么一兩個例外,我也絕不敢將那天殺的東沙國君主想象成一個仁慈天使。只要有幾分可能他會如我所說的那么去對待我國子民,那么我們就該殊死反抗,就該強硬的去戰(zhàn)斗!雖然奮起抵抗會有一些人犧牲,會產(chǎn)生一些物資上的消耗,可所謂長痛不如短痛,這絕對是值得的!難道要等將來被占領(lǐng)之后,等原來數(shù)以百萬計的玄東國人都過上毫無尊嚴(yán)的屈辱日子后,才來后悔嗎?”
劉心明點了點頭,道:“是的,一切法本身并無好丑,戰(zhàn)爭同樣如此。要看你是為了什么。若是為了護國衛(wèi)國,保全人民的生命財產(chǎn)安全,保持國家疆域完好無損,保護人們的尊嚴(yán),那么,當(dāng)然得與敵軍死磕到底。一切,還是要看出發(fā)點,要看心吶。”
王興霸拍了拍劉心明的肩膀,嘆道:“對啊,誰不想一輩子過安逸快活的日子?誰愿意成天在腥風(fēng)血雨之中緊張度過?有的人戰(zhàn)……是為了止戰(zhàn),你和我,都是如此啊。來,劉兄弟,還有劉夫人,我敬你們一杯!”
說著,王興霸從儲物袋取出佳釀與兩個杯具,遞給劉心明和塵兮,可劉心明二人都不怎么能喝酒,又不想拂了對方好意,所以一陣齜牙咧嘴捏鼻子的,總算是喝了下去。
看著他們這副模樣,王興霸哈哈大笑:“你兩個,太弱了!”
劉心明面部表情恢復(fù)正常,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道:“老兄,用喝酒來定義人的強弱,不合適的?!?p> “哦?哦吼吼……你小子,居然還找借口為自己開脫,這可不是男人所為!”
劉心明淡然一笑:“所謂的男人所為,其實也是人自己定義的,只是因為有許多人都共同相信:‘男人就是當(dāng)行某些舉止’,長此以往,這才有了這種說法。可其實,這都是人定義的……本沒有什么事情是所謂的‘男人所為’。譬如有的地方人認(rèn)為,男人就該霸氣外露,袒胸露乳??捎械牡胤降娜藚s認(rèn)為那是庸俗的,他們認(rèn)為,男人應(yīng)該舉止優(yōu)雅,風(fēng)度翩翩。這些有時是大相徑庭的事,在不同地方不同文化的人看來,卻都同樣是男人當(dāng)為之事,那么,到底誰對呢?所以,實際上,都是因為有人先行假立了一個標(biāo)準(zhǔn),而不少世人又覺得頗對胃口,將之奉為圭臬,這才有了所謂的男人所為,女人所為;男人味,女人味。
其實,都是人的心在強‘名’,這個‘名’是動詞。是我們強行為一些事情安上了名,為人的某些行為冠上一個‘夠男人’或者‘很女人’的名字??蓪嶋H上,行為本無自性,如我剛才所說,不同的人看同一件事情,可能會產(chǎn)生完全不同的見解。而事情本身,并不存在那些見解所賦予的意義。賦予,也就是我所說的‘名’。其實,事情就是事情,山還是山,水還是水,與你賦予的意義毫不相干?!?p> 王興霸聽得一愣一愣的,覺得自己的腦子有些轉(zhuǎn)不過彎來,片刻后,他不明覺厲,覺得好像是有那么些道理,于是嘿嘿一笑道:“你這口才真好!老王我說不過你!論實力,我比你強,論口才,你比我高!嘿嘿!”
塵兮剛剛沒有說話,此時開口,似有些驕傲道:“我夫君說的,句句是智慧之語,是能啟發(fā)人,覺悟人的!可不僅僅是普通的辯才!王大將軍,您可得好生品味品味。”
劉心明似笑非笑的看向她:“智慧不智慧,普通不普通,本沒有這些,同樣是你賦予,是你給安的‘名’哦。”
王興霸眨了眨眼,覺得再待下去自己一定會懷疑人生,質(zhì)疑自己的智商,于是找個理由離開了,走著走著,他罵罵咧咧起來:“娘的!讀過書就是好?。〔荒軟]文化,這樣和有文化的人聊起天來好沒面子啊!哎呀!”
王興霸走了,劉心明看向塵兮,雖然二人都不是以真面目示人,可塵兮依舊被他看的有些臉紅。
“怎,怎么啦?”她期期艾艾道。
“你在害羞、尷尬嗎?”劉心明認(rèn)真道。
塵兮聞言有些無語,沒有否認(rèn):“你一直看著我,我當(dāng)然尷尬啦?!?p> 劉心明搖了搖頭,說道:“其實,你也是因為覺得被我盯著看是一件尷尬的,不平常的事,這才會生起羞澀的心想,若是沒有賦予被我盯著這件事情意義,不把你我看成對立的兩人,那么便不會生起這樣的念頭?!?p> 塵兮呆住了,她臉上紅暈褪去,怔怔的望著劉心明,心里空空如也,進入一種如同嬰兒般天真寡念的狀態(tài)。劉心明看著她,面帶微笑,同樣如此。
半晌后,塵兮破顏一笑:“你還真是個怪人?!?p> 劉心明沒有否認(rèn),也沒有承認(rèn),而是微微一笑。就在這時,他神色忽然一變,看向營帳里的一個方向,那里此刻有一道紅光沖天而起,一聲凄厲的嘶吼隨之傳出。
“發(fā)生什么事了?”
“怎么了!”扎營的軍士都被驚動,不少人朝紅光的坐標(biāo)所在趕去,劉心明和塵兮對視一眼,也都朝那飛去。
王興霸身為領(lǐng)軍主帥,自己第一時間前往處理,而他的聲音則如同洪雷般滾滾傳出,穩(wěn)定軍心:“都不必驚慌!不要擅離職守!超級強者,立刻聚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