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場面為什么會是這樣。
咖啡館里播放著悠揚的鋼琴曲,琴聲溫和,來來回回都是小調的樂聲,頭頂掛了盞吊燈,不一樣的是,它打著暖色調的昏光,顏色發(fā)黃。
直覺告訴溫安,這不是兩個剛剛才見過面的陌生人能一起來的地方。
溫馨得有些不像話。
溫安低頭咬著吸管,小口小口喝著緊握于手的飲品。
喝一口,瞅一眼面前的人。
進咖啡館八分鐘,除卻替她點了杯飲料的時間不算,喬時愈保持眼前的姿勢,儼然就沒換過。
卸下背包后,他打開了隨身帶的辦公電腦,放到桌面上,而后,一直看,一直看……
這人,好像把她忘記了。
或許,他正在忙。
溫安不由覺著尷尬,喬時愈有他自己的事,極認真的模樣讓她根本沒辦法去打擾,似乎連大聲喘口氣都是種罪過。
可是,她的耐心也是有限的啊。
尤是連給她哥的消息也已經發(fā)完后。
該怎么稱呼好,叫學長,他和自己不是一所學校,叫名字,似乎顯得不尊重,硬著頭皮溫安喊出聲,“喬先生……”
柔柔糯糯的一聲,喬時愈輕緩緩抬頭。
看見她星星般的眼。
不可言喻。
硬朗的神色繼而漸漸溫和。
叫溫安愣住了神,不應該吧,喬時愈面色上是這樣的變化。
一時忘了要說的話,舌頭像打了結,眼神上的對視大概有好幾秒,虧得她機智,“那個,我想去上個廁所?!?p> 重音落地般,喬時愈開口,“嗯,去吧?!?p> 稀里糊涂去了趟衛(wèi)生間,原本她開口的目的,也不是說為了得到他一句同意,報備說去上廁所什么的,可真糗。
重新落座,對環(huán)境漸漸有了適應,溫安打算一鼓作氣。
誰想,喬時愈并不按常理出牌,她去才沒一會兒,他的桌面上,電腦沒了,筆記本沒了,一堆文件夾也收進了包里,恰是干凈得一塵不染。
“你的事,是辦完了嗎?”暗自吁了一口氣,她終于問出口。
“沒?!?p> 大把的事,辦不完,不過不急在這一時。
于溫安而言,情況完全不一樣。
頭頂好似飄過什么東西。
面對面眼望眼,數不盡的尷尬,氣氛再次陷入僵局。
“喬——”停頓有兩秒,溫安決定問,“我該怎么稱呼你的好?”
“私底下,你們是怎么稱呼的?”
私底下,閨蜜秀秀喊他喊得略為有些親密。
溫安后知后覺。
喬時愈這副模樣,是真的把她當成了粉絲小妹妹嗎。
一副寵粉的眼神。
要不得要不得。
“叫我名字就好,不用叫得太疏遠,”是說方才那聲先生,思了思,喬時愈復開口,“我不比你大幾歲。”
也是哦,喬時愈還在讀研二,況且,自己看起來確實不太像十七八歲的小姑娘。
可恨膠原蛋白流逝得真快。
不過話還是要說清,“那個,剛剛看你一直在忙,就,沒敢打擾,其實我想解釋一下,我送你的禮物……”
這怎么好解釋,不是越說越尷尬嘛,喬時愈會不會覺得她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人。
“就那本書?!彼y以啟齒。
喬時愈一字一句認真在聽,見她忽然停頓,面色透點紅,是一副羞到難以開口的模樣。
至于那本書,“書我還沒來得及看。”
看來不能提,眼前的小姑娘,臉色呈現潮紅,倒像是他在欺負人。
靜了靜心,輕輕抿了回唇角,他低頭,看向腕上的手表。
掃了一眼桌上的飲品,她也只是喝了一小半。
得帶她去吃晚飯。
“晚上有沒有時間,有的話,我們先去吃晚飯?!?p> 說話間,他已經起了身。
抽開座椅原樣擺正,說走就走的架勢。
原諒她的關注點放錯了地方。
喬時愈輕輕推動座椅時,左手搭在椅背上。
露出了幾指峋骨,根根分明。
他說要走,她茫然抬起頭,迫使自己的視線看起來正常。
“吃什么?”她問。
不怪她問,她確實有些跟不上他的腦回路。
“附近有家不錯的西餐廳,”語氣轉折,“還是說,你定?!?p> 溫安慌忙擺手。
晚飯什么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現在壓力好大。
一路過去,喬時愈走在她身前多半步的距離,中途一直沒怎么說話。
喬時愈是個天然的冷氣罐,溫安不盡然,正常生活里,她頂多算是個文靜的小女生。
許是瞧出氣氛屬實不同尋常,素來寡言的喬時愈竟然擔任起了活絡氣氛的角色,過馬路等紅燈的幾十秒里,身邊盡是人,他回了頭,視線由淺至深,“餐廳不遠,還有兩分鐘能到?!?p> “哦,好。”
鬧哄哄的人,綠燈亮了起來。
要不是這個事情必須有個解釋,她應是早就走了,更不要說一道吃晚飯。
找不到一個合適的時機,她心想,但凡換個人,話絕對就沒那么難開口了。
喬時愈的氣場,讓她感到些許不適應。
不曉得秀秀為什么會喜歡這一款。
很有挑戰(zhàn)性的說。
如喬時愈言,從馬路這頭過去,穿了兩條街,大差不差兩分鐘。
依然是單肩背包走在前,走到門口的時候,喬時愈忽然停了下來。
替她推開了半邊玻璃門,讓她先進。
正是因為一只腳先進,才迅速讓她捕捉到了視野。
這下好了。
方方還在咖啡館里和她哥說,她有事臨時走掉了,轉眼要是這么遇到,回家可就完了。
身前的人一動不動,像被定住了腳。
喬時愈低頭瞧她的后腦勺。
溫安緩緩轉頭。
愁云密布,苦色橫生。
要哭了。
驚得他心頭一震。
“剛剛在咖啡館里,你不是問我有沒有時間嗎?”她問話,急得眉頭都彎了。
不明覺厲,還是朝她頷了頷首。
“其實我,”今晚最大的尷尬,“現在沒有時間?!?p> 話方說完,他凄冷的面龐便陡生了厲色,眉峰處輕微有跳動。
自然不是個能讓人信服的理由,按捺住情緒的起伏,他直言,“說實話?!?p> 實話是,微弱的聲音,“遇到熟人了?!?p> 頭埋進了地里,哪還敢抬頭。
“前男友?”
聽見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