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錢還錢,欠恩報恩。
張峰在這一點上,做的還是很到位的。
畢竟自己欠趙家的不只是幾個包子那么簡單。
在這個三年兩旱,四處流民泛濫的年頭。
自己能被趙家人收留,而且沒有被用來做苦力,反而搖身一變,做了人家的義子,將來還要承繼這份家業(yè),這份恩情大不大。
確實很大。
其實他也是這么認為的。而且能明顯感受到趙家人對他這個外來戶的倚重。
做了義子,那就和親兒子沒兩樣了。
這就是你的家,你的家業(yè),是你在這個社會上一切的一切。
張峰前世不是紈绔子弟,他懂得這個最簡單的道理。
別人拿他當(dāng)親兒子,把心窩子掏給他看,他自然也要把趙家人當(dāng)成親人。所以平時工作生活的態(tài)度就一直很積極。
趙家的院子雖然不大,卻是個二進的院落。
前院是鋪面,用來做買賣,后院當(dāng)居所,一圈矮矮的青磚墻圈起來的就是全部的生活天地。
每天,張峰在七音的帶領(lǐng)下,忙完了前面的包子鋪生意,就忙后院,在后院的主要工作內(nèi)容就是照顧趙雪城。
但這兩件事,看似簡單,其實都是需要很強大的耐心的。
所以兩人從早到晚,忙個不停。
但千頭萬緒的一切總能被二人打理得井井有條。
七音這姑娘生的俊俏,是同洲城出了名的美人胚子。
這么說,并不是因為同洲這里地方小、人口少,老百姓都沒什么見識。
而是,她確實生的很美。
皮膚白凈,楚楚動人,一副天生麗質(zhì)、鉛華不染的清朗姿態(tài),一眼便能讓人著迷。
當(dāng)?shù)剡€有一座“羅敷廟”,而這位“羅敷”就是漢樂府詩《陌上桑》中的女主人公。
街坊們都說,七音姑娘的姿色和那羅敷廟中的大美女羅敷頗有幾分神似,是羅敷的轉(zhuǎn)世神女。
什么?神女?
這神神鬼鬼的話趙雪城雖然不信,但也高興的好幾宿都沒合眼。
最后,還強迫著七音,讓她帶上香燭紙蠟非要去羅敷廟里拜上一拜,這才放心。
日出東南隅......
小娃娃們學(xué)會了這首樂府詩,就經(jīng)常來到趙記包子鋪的門前嬉鬧,唱跳,七音也不惱,只是視而不見。
當(dāng)然,她的美貌和名聲正在伴隨著年齡的增長而日益彰顯。
包子鋪再出名,也只在這同洲一地,可如果是人出了名,帶來的影響卻非同小可。
自從趙七音漸漸地變成了“小網(wǎng)紅”,也有那慶陽府或是西安府的貴公子們騎著高頭大馬專程來瞧這位“包子西施”的。
姑娘?
嗯?買包子嗎?
這包子是你包的嗎?
對??!是我包的。
那就買一個包子!
就一個?
啊......還是兩個吧!
就兩個?
那......我應(yīng)該買幾個呢?
公子,不如這樣,一個包子五文錢,兩個包子八文錢,我這一大籠包子是三十個,你若肯買,我再外搭你五個,一共收你一百文,一反一正你多吃了包子,還賺了五十文錢,如何?
......咳咳咳......
于是,趙記的包子賣得越來越好。
看來多買多減的營銷策略在大明王朝就已經(jīng)有了。發(fā)明人:趙七音。
可事情偏偏就是這樣,趙七音生的雖美,但卻生在了這個包子鋪。
這樣十五六歲的年紀(jì)如果放在豪門巨室,那一定是位養(yǎng)尊處優(yōu),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嬌弱不堪的大小姐。
可商人子女出身的她,自幼便是一副手腳麻利干活的好手。
只要她一出閨房,院內(nèi)院外,上上下下,看在眼里的全是活兒。
可自打爹爹收了張峰這個外來戶做義子后,她的手腳就漸漸變慢了,不是變慢了,是總走神。
剁包子餡一個時辰,包包子一個時辰,而且歪七扭八,客人都等不及了,拿出來的包子卻是生的。
而且,還經(jīng)常發(fā)起了癔癥......
“給我來兩個包子!”
“???”
“給我來兩個包子!”
“???來什么?”
可以說,張峰這個俊俏公子一來,趙記食品工業(yè)集團的生產(chǎn)效率和產(chǎn)品質(zhì)量就急轉(zhuǎn)直下。
雖然這位來自二十一世紀(jì)的大孝子確實值得大家好好的觀瞻。
但七音這小姑娘時不時就這么明目張膽地偷瞄,瞄一會兒,傻笑一會,神神秘秘的態(tài)度,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確實讓我們這位21世紀(jì)小保安出身的大明錦衣衛(wèi),多少有些招架不住。
張峰的態(tài)度則很簡單,七音是妹妹,自己是哥哥,雖然是干哥哥,那也是哥哥,得叫哥,叫“哥!”
“哥!”
“哎!”
“這就對了嘛?!?p> 這么處理問題的方式方法確實很高明。因為在張峰看來,他現(xiàn)在的主要任務(wù)就是把包子鋪的生意打理好,把趙雪城照顧好,盡可能的多報恩。
先立足,再一步一步實現(xiàn)自己宏大的理想。
至于兒女私情,還是以后再說吧......
你要說,這個正值二十歲青春年少,風(fēng)流倜儻的張峰身邊有這么一個大美人,而且天天處在一起,他能一點都不動心?不可能!
其實是他心里覺得自己配不上七音這位大美女,再者就是她年紀(jì)還小,只有十五六歲。
十五六歲的小姑娘!咦!此舉與禽獸何異乎?
可他不知道的是,七音這年紀(jì)在大明,再過兩年,這“神女”可就變成地地道道的“圣女”了。
雖然張峰臉上的傷口還未完全愈合,走起路來還有些跛腳,但他這么想,其實表現(xiàn)出來的是他內(nèi)心深處的一種不自信罷了,畢竟這副新的身體還在適應(yīng)之中。
今天趙雪城沒有下床。
出自張峰之手的幾個拿手菜送進去之后,也只吃了幾口。
此時,讓趙雪城慪氣的地方主要有三點,一是自己的妻弟程永昌被判了死刑,要秋后問斬,雖然此案還要報慶陽府復(fù)審,但頂多也是走個過場罷了,畢竟殺人償命,這是定論。
二是今天趙記的包子一個也沒賣出去,反而被一些不明就里的圍觀群眾說起了風(fēng)涼話。
最后,只得同意張峰的意見,全都送給了城里的流民們吃。
三是償還清麗姑娘的五十兩銀子從哪里來?不給錢,如何保住鋪子?鋪子和院子是一體的,鋪子保不住,日后豈不是要流落街頭?
“趙記幾十年的金字招牌毀于一旦,痛不痛心?”
“痛心!”
張峰半蹲在床前痛心疾首道。
“想你那娘舅又是個苦命的人,攤上這樣大事,要被秋后問斬,現(xiàn)在在那死囚牢活受罪哩......”
“是啊......”
“還有那五十兩銀子,一旦還不上,難道要讓我這把老骨頭流落街頭嗎......苦??!”
“爹放心,孩兒無論如何,就算是砸鍋賣鐵,也絕不會讓您老人家流落街頭的......”
張峰想要說些安慰的話,但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看著七音進到房內(nèi),也坐在趙老爹床頭梨花帶雨起來,他那已經(jīng)亞歷山大的內(nèi)心世界就愈發(fā)的毛躁了起來。
來到門外,抬眼看著院子里那有些破損的青磚矮墻,認真思考著。
現(xiàn)在的關(guān)鍵問題不是包子能否賣出去,還錢、保住鋪子才是當(dāng)務(wù)之急,是大事,可這錢從哪兒來......
小馬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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