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課鈴聲作結的晚自習沒有想象中順利。
江暮云在地下車庫停好車,一路上都在想蘇南的話,只覺得這孩子成熟的不像高中生。
不自覺地又想到初見時一樣臭臉的岑嘉樹,江暮云開門的手頓了頓,轉過身看了眼自家新鄰居的房門,只見門把手處插著一張小區(qū)管家留下的紙條。
尊敬的2302住戶,您繳納的物業(yè)費已經到賬,我方已準備好收據,三次上門發(fā)現您不在家,辛苦您返回小區(qū)后到物業(yè)辦公室領取。
紙條上的日期是一天前,江暮云算著日期,發(fā)現岑嘉樹已經有五天沒有回來了。
總是下意識想到他。
江暮云有些惱怒自己,現下兩人的關系已經如同陌生人一樣,就算是之前在小區(qū)診室有過岑嘉樹的幫忙,彼此之間早已不復從前。
江暮云很清楚。
岑嘉樹如今去過哪里、離開哪里、將要去哪里,都是他自己的事。
父親受此前影響,已經從規(guī)劃局下調到區(qū)政府做了閑職,一切的一切都與岑家息息相關,江暮云實在難以用過往的眼光看待岑嘉樹。
即使一切都與他無關,但發(fā)生的事情已經無法逆轉,江暮云邁不過心里的坎,也萬幸自己堅持著疏遠的態(tài)度。
洗完澡后,江暮云打開窗戶,借晚風吹干長發(fā)。
因為用不慣吹風機,只能坐在窗邊邊備課邊等頭發(fā)風干。
打開電腦沒多久,突然想到今天帶回來一套上周十六班隨堂訓練的作文,快速翻動找出了蘇南的作文。
本想看看這位轉學生是否在寫作上也那么特立獨行,結果打開一看。
空白。
江暮云語塞,確信了馮心宜的話,這的確是個硬骨頭,難啃。
活躍在江暮云腦海中的蘇南同學倒是輕松自在。
正躺在沙發(fā)上拿著iPad玩王者榮耀,一局失敗后垂頭喪氣地撥通了岑嘉樹的電話。
“哥,在忙嗎?”
“......”岑嘉樹懶得理他。
“哥,你怎么這樣,出差這么久了也不來個電話,我天天一個人在家,多寂寞啊?!碧K南裝可憐是一把好手,“咳咳,既然你不說話,那我今天在江老師課堂上的表現想來你也是沒什么興趣吧~”
最能拿捏到岑嘉樹軟肋的蘇南有恃無恐,話音剛落就聽見岑嘉樹回話。
“你又干什么了?語文不好好學,我看你找打?!?p> “哈哈哈,哥,我可沒有啊,過了今天,江老師絕對會記住我!”蘇南自我感覺良好,“不過她好像還不知道我們的關系,對我挺親切的。”
岑嘉樹無語,“知道你是我弟又會怎樣?”
“那當然是懶得理我啊,所以我一定要讓這個秘密深藏土里,免得江老師不喜歡我了?!碧K南語氣帶著點驕傲,自以為是的很。
岑嘉樹聽完便掛斷,蘇南聽著忙音,樂開了花。
連跪了好幾把,蘇南也沒心情繼續(xù)排位,打開瀏覽器搜索今晚齊唐銳評的視頻重新回顧。
視頻播放完畢又看了一圈底部評論,鼻腔開始劇烈震動,接著放聲大笑起來,若不是別墅內只有他一人,估計死人都能被嚇活。
空蕩的客廳裝修成北歐風格,面積大家具少,突兀的笑聲甚至能聽出回音。
蘇南不停地干笑著,仿佛聽到了什么令人震驚的笑話。
大笑持續(xù)了將近一分鐘,眼淚順著眼角緩緩流下,蘇南仰躺在沙發(fā)上,漸漸平復了心情,嘴里不住喃喃,“女人沒幾個好東西,蘇筱涵,你欠我的。”
呼嘯的夜風從東刮到西,蘇南摸黑走進房間,拿起床頭柜上與母親的合影,笑得很勉強,“蘇筱涵,怎么辦呢,現在我正常上學,正常放學,過得不知道多正常,你總說生下我是個錯誤,我看你的出生,才是最大的悲哀?!?p> 聲音減弱,蘇南慢慢倒在床上,嘴里念念有詞,“你就好好呆在那個不見天日的地方,慢慢老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