篤篤篤!
傍晚時分,黃昏,一輛火車緩緩停在了伯文翰火車站,蒸汽驅動的鐵輪在剎車聲中停止轉動,車身穩(wěn)定下來。
掛在頭頂?shù)拇罄炔シ懦霾暮驳男畔ⅰ?p> 車門打開,旅人們帶著不同的情緒走下了車,匯入人流之中。
這里有追逐夢想的年輕人,也有虔誠的衛(wèi)道者,罪犯,癮君子,無數(shù)的人在同一時刻來到了伯文翰。
諾頓沒有攜帶行李,披了一件黑色的大衣,帽檐壓的很低,遮住了疲憊的臉龐。
車廂內乘客走了大半后,他才慢悠悠下了車,步伐穩(wěn)健的踏入了伯文翰,在冬季的最后幾天,舊柳已經(jīng)抽出嫩芽。
這座城市處于迪楠費爾郡的中心地帶,一條寬闊的長河將城市分為東西兩個部分,中間架起大大小小十多座橋梁,入港的輪船絡繹不絕。
諾頓第一次來到伯文翰,也就是1847年的初冬,他才七歲,那時伯文翰只有東岸算得上是城區(qū),西岸全都是村落和縣城,一眼望去全是荒涼。
沒想到十七年過去,伯文翰就發(fā)展成了現(xiàn)在這幅模樣,蒸汽機徹夜轟鳴,發(fā)電廠向天空排放出滾滾的濃煙。
諾頓活動了一下身體,纏著繃帶的肩膀讓他產生了不適感,這是水牛比爾留下的傷口,足足深達20厘米,差點將肩膀貫穿。
在來的路上,他保持沉默,將最近全部的經(jīng)歷回想一遍,然后重新了編排計劃。
第一步。
他要盡可能隱藏“武器掌握”和“迷霧行者”這兩個能力,同時將“伙伴呼喚”和“人偶操控”暴露出去。
這么做的好處不僅可以避免潛在的危險,還可以在危險來臨之時給你自己留下一層保護鎖,用敵人不知道的能力將其斬殺。
他之前所做的事情并不是無用之功,如果金斯利能將他的消息傳回萬物歸一會,那么萬物歸一會那邊就會得到一個假消息:
“一個胖子搶走了銘刻,銘刻的能力是殺戮和召喚,并且轉職的基礎職業(yè)是斥候?!?p> 這樣,諾頓就完全脫離了萬物歸一的追查,因為他不胖,銘刻的能力是人偶操控和伙伴呼喚,接下來只要再選擇除去斥候以外的基礎職業(yè)……
那么萬物歸一會留再也查不到他的身上。
沒辦法,如果不是這枚銘刻擁有四種能力,諾頓我不至于像現(xiàn)在一樣,這么小心翼翼的。
畢竟在非凡者的世界,可沒有多少的規(guī)矩存在,要是知道了諾頓擁有一枚四種能力的銘刻,估計他活不到明天早上。
第二步。
他需要一個明面上合理的非凡者身份,雖然沒有成功的轉職,但他已經(jīng)開始思考轉職以后的事情。
明面上合理,指的就是有事的時候能有個靠山,沒事的時候能領領工資,同時還可以接觸非凡者修煉方法的組織。
只要有了組織,接下來的一切就好說了。
至于自己加入哪個組織,諾頓還沒有想好,他倒是挺想加入晨曦教會,但就怕加入以后束縛太多。
這個問題等成為非凡者以后再做定奪。
第三步。
拉攏非凡者,最好能組建起一只內部結構穩(wěn)定的小隊,現(xiàn)在時代已經(jīng)證明了一個問題,個人英雄主義正在死去,只有團隊才能逐步崛起。
所以,一個屬于自己的團隊則顯得至關重要。
想法紛呈間,他已經(jīng)走進了前往晨曦教區(qū)的公車內,坐在最后一排,拉開了窗戶。
嗚嗚嗚!
公車緩緩駛動,略帶有涼意的風吹進諾頓的衣領,他舒服的打了個冷顫,瞇起眼睛打量著逐漸落入黑暗的城市。
伯文翰雖然沒有沃姆市那么奢華,但也足夠讓人心生敬畏,誰能想到才過了短短兩百年,就再也看不見馬車穿梭的接頭,點著昏暗油燈,黑暗里如同巨獸脊背一樣的城墻。
歷史是從最后一任實權國王覆滅在炮火里開始改變的,七大貴族聯(lián)合批準了立憲制的執(zhí)行,從此國王不在掌握國家實權,而是以代表人的身份享受皇室待遇。
隨后,國家開始組建議會,允許公民參政,由首相和其內閣成員主持大局。
不得不承認,英吉利能有今天的成就完全是那次改革的功勞,不過,這也同樣造就了更多的問題。
例如貴族把持議會席位,公民的聲音無法有效傳達出去,實業(yè)家和商人購買選票等等……
每年到了大選,整個英吉利就像是煮沸的開水,各方勢力都想把手伸進去。
于是就這樣,歷史在矛盾中不斷前進,城市變成了如今這樣。
“聽說首都敦刻爾正在修建一種叫做地鐵的東西,從市中心到郊區(qū)只要一個半小時!”有人在公車上交頭接耳的談論著。
諾頓感興趣的聽了一會,便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一覺睡醒,已經(jīng)到了夜晚,城市渲染上燈火,路上的行人依舊沒有見少。
幾分鐘后,諾頓豎起衣領,走下了公車,來到了晨曦教區(qū)外。
整個教區(qū)的占地面積極大,不僅有兩座教會學院,還配備有足球場,居民區(qū),市場,以及一座小型的食品加工廠。
不愧是晨曦教會設立在南方的總部,光看大門就足夠氣派,雕刻原初之火的石柱立在兩旁,大門敞開,兩側門扉上寫著晨曦教義。
諾頓不是第一次來這里,熟門熟路的登記好身份,坐上教區(qū)內通行車前往了主教區(qū)。
這時正是晚間修業(yè),按照晨曦教義,修業(yè)期間不允許被打擾。
諾頓等待在教堂外,思緒再一次飄回十七年前,他坐在肖恩的車里,肖恩點燃一根煙,煙霧劃過他消瘦的臉龐。
肖恩警官……
又一個消失的人。
沒有等待太久,晚間修業(yè)就結束了,諾頓逆著人群走進了教堂內部。
幾名神職人員正在收拾物品。
“打擾了。”諾頓走上前歉意的笑了笑,“我找一位叫做紅騎士的先生,請問他在哪里?”
“騎士先生?”一名神職人員警惕的問道,“你找他做什么?”
諾頓坐在長椅上,懷念道:“十七年前,他在沃姆市救過我,我現(xiàn)在長大了,想要看看他。”
那名神職人員看了眼諾頓,發(fā)現(xiàn)他的表情很真誠,當下放下手里的工作,轉身離開。
片刻后,他回到大廳內,對諾頓尊敬的說道:“騎士先生在二樓的會議室等你?!?p> “很感謝您?!敝Z頓鞠了一躬。
來到二樓辦公室,推開門,蒼老了許多紅騎士坐在正位上。
十七年前,他是精力旺盛的中年人。
十七年后,他的胡須已經(jīng)開始泛白。
“你每次都要用同一個理由來見我嘛?”紅騎士親切的問道。
諾頓坐在了對面的椅子上,攤攤手道:“因為這個理由最好用?!?p> 紅騎士搖頭失笑,沒有繼續(xù)敘舊,開口直奔主題:“說吧,這次來見我是因為什么?你上次送給我的禮物我很喜歡?!?p> “您先看看這個。”諾頓從懷里拿出修改過的死靈書頁,甩手扔給紅騎士。
自從法則融合在諾頓的身體里以后,死靈書頁的內部就沒有了迷霧世界,只剩下龐大的空間。
于是,諾頓將書頁上的圖案做了修改,去除兩個重要的圖案,留下兩個不重要的圖案。
紅騎士將書頁夾在手里,只見上面有著一副完整的圖案,是由兩個圖案組合而成的。
他愣了一下,隨后伸手輕輕的點在圖案上。
嗡??!
那圖案竟然如同水滴一樣泛起漣漪。
“銘刻??”紅騎士驚訝的看著諾頓,“你找到了一枚銘刻??”
“沒錯?!敝Z頓笑了起來。
紅騎士深吸一口氣,銘刻一直都掌握在大勢力的手中,很少有流傳在外的,能找到一枚銘刻,需要的可不僅僅是運氣。
紅騎士放下筆記本,嘆了口氣道:“你很幸運,可惜這枚銘刻已經(jīng)被融合了?!?p> “我知道?!敝Z頓笑容不減,“融合這枚銘刻的人就是我……而且,您可以探索一下書頁內部,會發(fā)現(xiàn)有意思的事情?!?p> 紅騎士點點頭,沒有著急的詢問諾頓,而是用精神力包裹住死靈書頁……
“嘶……”他倒吸了一口涼氣,“竟然存在有內部空間?你在哪里得到的?”
“契月族遺跡里挖到的?!敝Z頓聳聳肩,“我因為觸碰了它,昏睡了三天三夜,差點死在遺跡里,醒來以后,我發(fā)現(xiàn)我的身體里多了一些東西?!?p> “銘刻?”紅騎士問道。
諾頓略微點頭道:“呼喚伙伴和人偶操控,不過我現(xiàn)在無法使用這兩中能力,就像是缺了一把鑰匙?!?p> “鑰匙……”紅騎士用手指敲了敲桌面,沉聲道,“你想用這張存有內部空間的紙張,來跟我交換開啟力量的鑰匙對嘛?”
“您的敏銳讓我敬佩?!敝Z頓沒有否認,很坦誠。
“你了解非凡世界嘛?”紅騎士接著問道。
諾頓搖了搖頭。
“銘刻,共分三類,獵殺類,輔助類,法術類。是從古代流傳下來的力量,可以與人體融合,使人擁有種種無法想象的威能?!?p> 紅騎士緩緩解釋道,
“不過,普通人類的身體無法溝通外界能量,也就無法使用銘刻的力量,因此,同樣從古代流傳下來的還有六種基礎職業(yè),用以開啟銘刻。
“這六種基礎職業(yè)分為,專注于正面交鋒的步兵,擅長暗殺探查的斥候,精通法術的法師,遠程進攻的弓兵,沖鋒陷陣的騎士,后方支援的醫(yī)師。六種基礎職業(yè)和三類銘刻組合成十八種非凡職業(yè)。”
“都有哪十八種?”諾頓問道。
紅騎士苦笑了一聲:“我并不知道,即使是我的同僚們,也只了解各自的基礎職業(yè),融合銘刻而成的職業(yè)很少有人會主動透露。
原因很簡單,非凡者的世界充滿殺戮,如果被人摸清了底細,也就相當于有把柄握在別人手里?!?p> 紅騎士沒有任何隱瞞,將非凡職業(yè)的利害關系講的很清楚。
諾頓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也就是說,您同意了我的請求?!?p> “是的,沒錯,我沒有道理拒絕一件遺物?!奔t騎士笑道,“想好要成為哪個職業(yè)了嘛?”
諾頓想了想,問道:“還沒有想好,您有什么推薦嘛?”
紅騎士摸了摸花白的胡子,輕聲道:“出于我個人的角度,我推薦你成為弓兵或者醫(yī)師,弓兵可以遠離戰(zhàn)場輸出,醫(yī)師只需要在后方進行支援。
畢竟,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我把你們當成了我的孩子,而且隨著年歲的增高,我越發(fā)擔心你?!?p> “只有我?”諾頓愣了一下。
紅騎士點點頭,目光中透露出慈祥:“你即將要成為非凡者,我也不需要隱瞞了……你當初偷換遺忘咒語的時候,我和佩先生發(fā)現(xiàn)了,并且這么多年,我和佩先生一直在暗中關注你,發(fā)現(xiàn)你多次以凡人之軀接觸神秘力量。
只是令我好奇的是,你是教會長大的孩子,完全可以來找我申請成為衛(wèi)道者,既不用承擔風險,也不用付出代價?!?p> “我尊敬教會,也是虔誠的晨曦信徒。”諾頓聳聳肩道,“但是我喜歡自由,不想被條條框框束縛,所以我才沒有選擇加入衛(wèi)道者?!?p> 他明智的沒有詢問紅騎士更深的問題。
“誰跟你說衛(wèi)道者需要被束縛住了?”紅騎士失語笑道,“我們雖然為晨曦之主服務,但神并不會束縛我們。類似于特別行動小組,只有在需要的時候才會集合行動,其余的時間想做什么都可以,工資也會照常發(fā)放?!?p> 這么自由?
這么瀟灑?
還有工資?
諾頓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在這一瞬間,他有種掐死自己的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