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安宮內(nèi)。
“賢妃娘娘,七皇子感染上了風(fēng)寒,有頭痛發(fā)熱之狀,稍后臣寫下一副治風(fēng)寒熱癥的方子,照方讓藥局制成湯藥,每日給七皇子按時服用,數(shù)日后便可痊愈?!碧t(yī)俯身對賢妃說道。
“好,本宮知道了,下去吧?!币轮仙A服的賢妃坐在七皇子榻前,似有什么別的心事,兩只手緊捏在一起搓著汗,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
太醫(yī)剛退下,便有侍女文婼走了進(jìn)來。
賢妃一見文婼走來,定了定神,匆忙起身引著文婼走到一處角落,壓低了聲音詢問道:“怎么樣?事情辦的如何?”
文婼湊在賢妃耳邊,悄聲說道:“娘娘,......入了城門,此時正在棺前祭拜?!?p> “什么?蕭臨軒回來了?”賢妃面容失色,顯得十分驚慌,從冒著死罪派人除去蕭臨軒性命之日起,自己便日日提心吊膽,可不是為了聽到這樣的結(jié)果。
“那些舊部不是個個武功高強(qiáng)嗎?怎得如此沒用?”賢妃低吼道。
“娘娘息怒?!蔽膵S輕瞥了一眼內(nèi)屋,示意賢妃不可讓床前侍女們將話聽了去。
賢妃已是怒火攻心,一肚子火無處發(fā)泄,太陽穴直發(fā)緊,抬起一只手使勁揉著前額兩側(cè)。
文婼在一旁低聲道:“娘娘,您先別急,來日方長,我們?nèi)蘸笥械氖菣C(jī)會。”
“對對對,你說得對,不可自亂陣腳?!闭f完便來回踱了踱步子,突然想到了什么,道:“此事萬不可暴露,那些舊部殘兵是留不得了!”
賢妃擔(dān)憂得應(yīng)是蕭臨軒將路遇刺殺一事上報,皇上若是調(diào)查起來,尋出個蛛絲馬跡,事情便一發(fā)不可收拾。
“去,你快去找人處理掉那些人,萬不能留下任何證據(jù)?!?p> “娘娘,那些人都屬百里軍部下,百里公子那處我們當(dāng)如何解釋?”文婼的顧慮并不是沒有道理,雖然賢妃也出自百里府,可她并無調(diào)動百里軍部下任何一兵一卒的權(quán)利,這次派出的人都是百里云私下召集的舊部殘兵,早與百里軍失了聯(lián)系,且聽了百里云的一面之詞,便冒大不為去刺殺了當(dāng)朝皇子,若此事讓百里公子知道,不知他又將如何決斷。
賢妃一想到百里松沂那副清冷無事的樣子,便又涌了股生氣,狠甩了衣袖,說道:“解釋?本宮要殺幾個舊部殘兵還需過問他?”
“娘娘息怒,奴婢不是那個意思?!蔽膵S又見賢妃怒氣沖天,趕忙彎低了身子說。
“他但凡能派得上用場,又何須我如此費心,去告訴他,再不有所作為,就別姓百里了!”
不一會兒,賢妃換了一身衣袍往外疾走,還沒走出幾步,正巧在院中碰上了從宮外趕回來的四皇子蕭臨樾,他顯然沒有了在茶館時自在風(fēng)趣的模樣,見賢妃迎面而來,立刻俯身作禮,“見過母妃?!?p> 然而,賢妃的目光竟未斜一絲一毫,直直地從蕭臨樾的身邊走過,完全忽略了他的存在,致使后面的侍從們都未能停下腳步給皇子行禮。
蕭臨樾卻也一副習(xí)以為常的模樣,靜待在原地等賢妃走遠(yuǎn)之后,慢慢直起了身子,隨地喚了位路過的宮中侍女問道:“臨啟的病怎么樣了?”
“見過四皇子,娘娘剛叫太醫(yī)來看過,說七皇子只是染上了風(fēng)寒,按時吃藥不日便可痊愈。”侍女低著頭畢恭畢敬地回答道。
蕭臨樾聽后安心地點了點頭,并向那侍女揮了揮手說:“那便好,你去忙吧?!?p> 侍女走開,他朝著臨啟所在的宮殿望了望,雖是擔(dān)心臨啟身體,卻因避嫌并沒有進(jìn)去,而是朝反方向緩緩走開了。
御書房內(nèi),“兒臣參見父皇?!笔捙R軒跪在地上,手過頭頂,深深一拜。
“快快免禮?!币蛟S久不見,蕭元宗忙上前扶起蕭臨軒,捏著他的雙臂,細(xì)細(xì)觀察一番,念道:“十年過去了,朕看你沉穩(wěn)了不少,邊界那些駐城使都對你贊賞有加,真不愧是我蕭元宗的兒子啊!”
蕭臨軒以不可察的速度迅速掩去了眼神中的那絲冰涼,轉(zhuǎn)為一絲笑意,毫無多年未見親人的思念之感,表情從容淡定,確是顯得成熟不少。
接著,皇帝將雙手背過身后,語氣稍有嚴(yán)厲地說道:“可是,你怎會回來如此的遲?你可知明日一早便要蓋棺出殯,你若遲來,你已去的母后在天上該作何感想,天下人知道又豈不笑話!”
蕭臨軒心想,怕天下人看笑話?這天下人看我的笑話還少?
“望父皇明鑒,我在邊城得到消息已是四天前,傳誥者說他路遇劫匪,耽誤了整日路程,兒臣回來途中,也似遇上劫匪,與兒臣糾纏許久,后兒臣僥幸脫身立即繞路而行,又耽誤了多日路程?!?p> 如此講來,蕭臨軒已是把情況清減了許多,要知道途中那伙“劫匪”不僅來勢兇猛,還時刻暗藏殺機(jī),次次劍指自己要害,分明就是來刺殺他的。
也虧得邊城歷練十年,他深知昭城早不是他想回便回之地,且明槍暗箭都不得不防的道理,臨行前指了二十余名精兵貼身保護(hù)。若非如此,恐怕他早已命喪途中。
“原來如此,那你可有受傷?”皇帝一聽如此狀況便緩和了怒色。
“回父皇,兒臣無恙?!睙o恙?皇子在外,有多少敵人虎視眈眈不說,不過三年,邊城已然太平,自己卻遲遲未被召回,城中百姓都道他是被棄的皇子,周圍凈是些兩面三刀之人,處境不用多說,無恙二字對他來說從來不易。
“那便好,你母后拖著病體已有多時,這一去也算解脫,你莫過傷感,她生前就只盼你回來,如今自當(dāng)如她所愿,你此次歸來便別再回去了,將邊城的日常事務(wù)傳信交接,往后就留在這朝中幫朕打理政務(wù)?!被实凵锨埃瑩崃藫崾捙R軒的肩膀,算是對他極大的安慰。
可蕭臨軒心中更多的是不解,是埋怨,為什么,為什么直到母后走了才肯召他回來,父皇,你究竟至我于何地?
他回道:“是,父皇,兒臣領(lǐng)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