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雨在懸崖峭壁上翻滾著墜落,就像一條不停翻著面的咸魚一樣。雖說暫時躲過了魔界的圍攻,但是他的靈力被脖子上的魔界符文給封住了,現(xiàn)在的境況也好不到哪去。
雖說他的仙獸體格逆天般的強悍,但也不是隨便這樣用來磕的,這么翻騰地磕到幾百丈的崖底,不說脫層皮也得殘廢。雖說他已經(jīng)殘了兩條腿,但他可不想再賠上胳膊。
銀龍仙鞭沒了靈力的支撐已經(jīng)無法使用,他身上也沒有什么匕首之類的可以插入山巖讓自己的下滑速度減緩減緩。他胡亂地用手扒拉著山巖,想要抓牢些什么,奈何他的十指纖細柔軟,根本不可能戳進山巖中,反而將手指劃得血肉模糊帶來鉆心的疼痛。
若不是靈力被封,他其實還能化成狐型在山巖上勉強蹦跶兩下,現(xiàn)在倒好被困在了人身里,真有點自作自受。
溫熱的液體流到了他的眼眶里,黏膩得肖雨快要張不開眼睛,天空望去也染上了一片血紅,但肖雨根本顧不及去擦那臉上的鮮血。今天難道真得折隕在此處?只希望這下面是海水,千萬別是沙灘,不然真得砸成一塊餅了。
就在這時,一雙有力的手抓住了他。透過血紅的雙眼,肖雨看清了拉住他的人。
“抓緊了!別松手!”珞凌右手握著的流玥劍深深地插入了山巖,左手緊緊地拉住了肖雨的一只手腕,此時的肖雨就像一只風箏在半空中蕩啊蕩的。
肖雨借著珞凌手腕的力讓自己的雙手牢牢地抓住了山巖,然后才得以喘息幾口來平復一下自己嘭嘭嘭的心跳。他抹了一把臉上的血跡,沖珞凌感激地笑道:“謝謝!”然而一分神手上沒抓緊,肖雨不由得向下滑了幾寸又才牢牢地攀住山巖。
“當心!”珞凌看著肖雨驚險的一幕,趕忙一把撈住他的后衣領。
“領子······松開點,我快被你勒死了!”肖雨感覺這么被提著領子,上吊也不過如此。
珞凌看著肖雨兩只手抓著山巖,兩只腳騰空的奇怪姿勢,突然想起了在樹間蕩來蕩去的長臂猿。他好心提醒道:“你這個樣子攀著山巖很累的,你應該用腳也踩住那突起的石塊,這樣能給你的手省點力氣。”
“我腿受傷了,使不上勁。”肖雨頭也沒抬地敷衍了一句。
“那你是上去還是下去?”珞凌看他磕了一身血的樣子,估計也堅持不了多久。
“上面有人追殺我,你最好也別上去······”
肖雨的話還沒說完,只見珞凌手中靈力一現(xiàn),在他倆的腳下凝結(jié)出了一個連著懸崖山巖的兩人寬左右的冰塊平臺,然后另一只手從肖雨的腋下穿過,將他往自己懷里一撈。
咦?肖雨正蒙圈著珞凌要做什么,只聽他在自己耳邊說了句“坐穩(wěn)了!”然后自己就和他一同從幾百米的高空坐著滑了下去。
珞凌凝結(jié)的寒冰施展起來有距離限制,所以他是一邊滑一邊現(xiàn)用靈力凝結(jié)著冰滑梯,因此肖雨眼前三米遠的地方永遠是空的。說真的,跳樓都不帶這么刺激的。
啊啊??!肖雨被珞凌這種簡單粗暴的下崖方式嚇得嗷嗷直叫。因為沒有靈力傍身,肖雨連帶著膽子也小了不少,下意識地用胳膊緊緊環(huán)住了珞凌的脖子,閉著眼睛不敢看向前方。
看著這小野貓似的小公子難得也有露怯的時候,珞凌不由地輕笑了一下,不過這家伙看著長得很結(jié)實,抱起來卻輕飄飄的沒什么分量,真是奇怪。
好在風馳電掣地滑了一會,“嗵”地一聲兩人一起滑進了海水里。
“噗!咳咳······”肖雨從水中探出了頭,猛得咳了好幾聲。海水很咸,他這腦瓜被海水一泡,頭上磕破皮的傷口火辣辣地疼。
“趕緊游上岸,不然你這一身血的,遲早把海里的海怪給引了來?!辩罅鑿男び甑纳砼蕴匠鲱^,拉住他的胳膊向著岸邊游去。
借了珞凌的力,肖雨游起來速度快了許多,沒一會兩人便上了岸,幾乎是四仰八叉地累倒在海灘上。短暫地休息了一下,珞凌吹了聲口哨,一匹白馬聞聲跑了過來,他將肖雨抱上馬背,騎著馬隱入了叢林之中。
天色漸晚,白馬奔馳了一會,將二人帶到了一座廢棄的木屋。珞凌帶著肖雨跳下馬將他抱至屋中,自己從馬鞍上掛著的隨行包裹中摸出兩個打火石,便就著一堆枯枝升起火來。
火升起來后,珞凌自顧自地脫下濕透的長衫將它們掛在一旁烘烤,肖雨看著眼前的光景,不自在地撇開頭去。
“你把衣服也脫下來烤一烤吧?!辩罅鑼⑹稚煜蛐び甑耐馍溃び贲s忙打開他的手道:“不用,已經(jīng)干了?!?p> 珞凌定睛看向肖雨的衣衫,雖說衣衫有些臟了,但依舊能看出那不菲的料子,是雪蠶絲。相傳雪蠶絲水火不侵,千金難求,這家伙竟然直接做了一身衣服,如此大手筆不由地讓珞凌對他的身份又好奇了些。
可能覺得自己對待救命恩人的態(tài)度有點差,肖雨拱手向珞凌笑道:“今天得多謝兄臺了,若不是你,我可能沒法輕易脫身?!?p> 肖雨的鳳眼笑起來彎彎的,將那生人勿近的冷氣減弱了不少,尤其是那像極了玉霄的琥珀色眼仁,一個不小心就能讓珞凌深陷了進去。
“我們還真是有緣啊,算上這一次,我都救了你兩次。不過每次遇見你,你都把自己搞得這么狼狽,你的那個契約獸呢?怎么沒跟著你?”
肖雨反應了一會意識到他說的是九貍,額,不過九貍才不是他的契約獸,他自己都還是別人的契約獸呢。肖雨在腦子里繞了一個大彎,但這些話他肯定不會跟珞凌講,只能含糊其辭地糊弄道:“我摔下來時他在拖延那些抓我的人,也不知怎么樣了,話說你怎么在那里?”
珞凌一愣,他打聽到沐楓可能被關押在那懸崖之上,但前面上崖的路只有一條,珞凌擔心有埋伏怕打草驚蛇,這才打算從后面爬懸崖偷偷潛入,結(jié)果還沒上去呢,為了救這小子又下來了。但他肯定不會對著兩面之緣的肖雨實話實說,就胡謅了句:“我在那里爬懸崖鍛煉!”
肖雨聽完差點一口氣卡在嗓子眼上不來,這種鬼話也說得出口,是真當他腦子撞傻了嘛。
“你呢?你又怎么在上面?”珞凌將話題又拋給了肖雨,看似隨意但眼神里卻是暗流涌動。
看著珞凌那懷疑審視的目光,肖雨此刻真恨不得扇自己兩個大嘴巴子。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珞凌在那肯定是探到消息知道沐楓在上面,自己從上面掉下來,那自己很有可能和上面人是一伙的,不是一伙的肯定也有啥關系。這下好了,繞來繞去自己給自己挖了這么大的一個坑,該怎么說才能圓過去呢?
肖雨簡直是把他這兩年修煉的臨危不懼淡定編鬼話的技能火速過了一遍,然后一臉正義地說道:“上次欠你的恩情我一直思索著如何來還,后來我聽說你們霽風閣的副閣主被抓,我多方打聽得知他被關押在懸崖上,所以就上去救人,沒想到技不如人,被打下懸崖了。”
去你的技不如人,本小姐可是把曼夭揍得滿地找牙,要不是為了幫你救沐楓,我也不會這么倒霉撞上魔界的人搞得這么狼狽。
肖雨悄悄地在心里反罵著,氣得咬牙切齒的模樣在珞凌看來反而很像技不如人的憤恨樣。
“你這么打草驚蛇,我倒還得謝謝你咯?!辩罅璨豢蜌獾負p了肖雨一句,看著他被自己氣得更青紅交加的臉,珞凌反而有些很開心。
“我看你剛才對那雪蠶絲很是感興趣,不如我送你幾匹,就當是賠罪?”
“也好,我家霄兒喜歡這雪蠶絲,我可以留給她?!?p> 肖雨的神色一滯,微微地側(cè)開臉去,身上帶著些淡淡的傷感。真是個笨蛋,她再也不會回來了好嗎,你為什么還在等她。
珞凌沒有注意到這些異常,他起身穿起烘干了的衣服,淡藍色的靈力在手間流動,一支通透晶瑩的玉簫便出現(xiàn)在他的手中,他放在嘴邊緩緩吹奏了一段小調(diào),靈力伴著音律越傳越遠,肖雨知道這是他在聯(lián)系霽風閣的部下。
肖雨看著那蕭身雕滿的冰蓮的玉簫,不由得感慨萬分,這玉簫本和幻逸的那把玉琴是一對,幻逸將這玉蕭送給了她,她不知其意,后來她又送給了凌霄,也就被現(xiàn)在的珞凌使用著。當時和公子學習幻術時,好像聽說這蕭作為仙器也能去除魔氣,就是不知道對付這魔界符文有沒有效。
珞凌看肖雨盯著自己手中的玉簫直看,破天荒大方地將玉簫遞到了他的面前:“想看就直說,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p> “多謝?!毙び晷老驳亟舆^玉簫,熟練地放嘴下開始吹奏《清音絕》。他的眼睛微微閉上,勻速的氣流吹進蕭中,一首悠揚怡神的曲子便傳了出來,那吹出的曲調(diào)帶著淡淡的淺綠色光暈將肖雨圍在其中,肖雨脖間的符文也冒出了一絲黑氣,變得淡了一些。
一曲吹完,肖雨覺得有些頹然,這魔界的符文也真頑固,吹了半天才淡了一點,這要是一次性破了這符文,還不得把他吹吐血了。如此看來得少量多次的吹個幾天,關鍵是只能用這仙器玉簫吹,別的都不管用,除了眼前這個,他還真不知道一時半刻能去哪里弄個仙器來。
真舍不得還回去,又沒什么好的借口把這玉蕭扣下來,憋了半天,肖雨厚顏無恥地詢問了珞凌一句:“你這玉簫賣不賣?”
珞凌本來聽得如癡如醉,一曲過后正想贊嘆兩句,聽完肖雨這異想天開的詢問,珞凌“咔嚓”一聲捏碎了手中挑著火堆的樹枝,盯著肖雨道:“你再說一遍?”
在珞凌鋒利的眼刀下,肖雨又弱弱地改了話鋒:“你能把這蕭借我用兩天么?”
珞凌沒有接他的話,他的眼神轉(zhuǎn)而看向了門外,肖雨順著他的方向看過去,只見空中有一個粉色的光點在快速向著這邊移動。
難道是他的下屬來了?肖雨警惕地往屋子的陰影里偏了偏,不知來者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