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墊背,而是滅口?!?p> 狐山之戰(zhàn)肯定是敗定了,敗得如此之慘,裴如安卻要負(fù)一半責(zé)任。事后朝廷必然會追究,鮮于仲樞責(zé)任要稍微輕一點,至少戰(zhàn)前,誰也想不到甬羅王會投奔雪蕃國,若是沒有雪蕃軍隊參與,此戰(zhàn)未必會敗,況且前面獲得了咽喉峽大捷、大肚峽大捷。
裴如安的責(zé)任會非常嚴(yán)重,不管是不是因為他導(dǎo)至唐軍慘敗,按照唐國軍法,凡是將尉,臨陣逃脫者,斬!
或者鮮于仲樞也學(xué)習(xí)他,清水河雖寬闊,若是身手足夠強,還是有辦法的,當(dāng)然,若是柳秀或普通士兵,要么強行游過去,要么隨船渡過去,別無他策。
大伙都一樣,丟下大軍不管,只顧自己逃命,他什么罪過也沒有了。
“唐國也如此兇險?”
“高大巫,勿用擔(dān)心,不僅滅口,他們還涉及到國舅與宰相之爭,層次太高,與你我并無關(guān)系。”
“不太明白?!?p> “鮮于總管謀劃雖有失誤,他是不是貪性怕死之輩?必不會丟下所有人去逃生,最后只有一個下場,全軍覆沒。裴如安逃回唐國,可以將所有過錯一起推卸到鮮于總管身上,江隊尉回來報信,江隊尉有資格作證?鮮于總管是國舅的人,鮮于總管犯下大錯,等于是國舅犯下大錯。”
說起來有些勉強,不過經(jīng)李懷忠的手操作一下,便會一點也不勉強。
反過來說,只要鮮于仲樞與諸將平安逃回去,鮮于仲樞有錯,裴如安是有大錯,李懷忠同樣有錯,你為什么將裴如安強行安插到征南大軍里?
“這樣啊……”
高克直繼續(xù)說下去。
鮮于仲樞接到稟報,差一點氣得吐血。
他努力冷靜下來,先安排了幾名身手好的人想辦法渡過清水河。想來那時大肚峽援軍也出發(fā)了,鮮于仲樞讓這幾人搶在裴如安前面,與援軍會面,路上遇到裴如安等人時,將所有隊尉以上的將領(lǐng)拿下,普通的士兵全部收編。
裴如安算盤打的好,不過他萬萬沒想到鮮于仲樞手中還有一個大空間的納器。
這個納鐲發(fā)揮了救命的作用,鮮于仲樞先將里面的物資倒出來,一邊指揮大軍抵擋追兵,一邊安排了一些身手好的人去伐木,砍烏藤,再將木頭與烏藤裝到納鐲里,再去清水河邊傾倒出來。
納鐲空間大,但清水河十分寬闊,足足用納鐲裝了四次木頭烏藤才停下,伐木花時間,搭浮橋更花時間。烏藤可以做繩子,不過得經(jīng)過一些處理,那時那來的處理時間,強行用它們做繩子,還要繩子有足夠的強度,難度更高。繩子編好了,又要將一根根粗大的木頭編織起來,一直連到對岸,大軍才能得以渡河。
耽擱的時間太長,幾乎大半甬蒙軍隊追了上來,連做樣子的雪蕃騎軍也追到清水河畔。到了這里,地形重新變得開闊,適合雪蕃人戰(zhàn)斗,看到唐軍在結(jié)浮橋準(zhǔn)備逃跑,雪蕃軍隊又主動加入戰(zhàn)斗。
一路逃一路戰(zhàn)斗,到這時,幾乎所有唐軍都筋疲力盡了,又缺甲少武器,加上蒙蕃雙方的聯(lián)手,在雪蕃騎軍反復(fù)沖刺下,唐軍陣型也被一塊塊咬掉。許多將士走投無路,便向清水河跳。
跳到清水河,不管會不會游泳,皆成了最好的箭靶子。雖然最后浮橋結(jié)好,卻有近六成士兵長眠于清水河或清水河畔,連殿后的趙白山也被甬羅王親手殺死。
看到危險,位于后面的鮮于仲樞只好丟下岸上還在浴血奮戰(zhàn)的近千名唐軍,灑淚砍斷了繩索。
“秀公子,趕緊逃吧,大軍進(jìn)關(guān),許多人帶傷,鮮于總管是不會讓你走的?!?p> 柳秀救了他的命,故他搶在前面,通知柳秀,不然以這種情況,只要大肚峽淪陷,以柳秀的修為,必死無疑。
“高大巫,你小看我了,我的命只有老天能收我,但我擔(dān)心我大哥啊。”
柳秀的倚仗是對地形熟悉,有一些底牌,以智保命。李平只能以力保命,但是大肚峽再度失守后,智說不定能保住命,力,不要說小武宗,武王也保不住命了,唐軍已經(jīng)犧牲了多少武王級別的高手?
“敵人得到多少物資?”
“不少。”
前軍的物資必然被甬蒙人全部繳獲了,中軍的物資同樣全部被甬蒙人繳獲了,余下的,還有為了擺脫萬磁大陣,中前軍幾乎有九成人脫下了鎧甲,還有少數(shù)人丟掉了兵器,這些同樣被甬蒙人繳獲。
但是后軍的物資,沒有讓甬蒙人拿走。
鮮于仲樞與趙白山且戰(zhàn)且退,來到后軍大營。開始時唐軍什么都缺,缺器甲缺物資缺糧草,即便柳秀獻(xiàn)上大量器甲,器甲仍然很緊張。不過大肚峽大捷后,再加上后面的反復(fù)掃蕩,又奪下義陽城,器甲略有富余。
這些器甲也裝箱裝車,隨后軍一道運向前線。
鮮于仲樞立即讓三軍將士重新披掛,若不是如此,說不定在清水河西,真的會全軍覆沒。
大軍出發(fā)時,鮮于仲樞將一些重要的攻城器械,以及珍貴的藥材、元丹、上品元石,全部被鮮于仲樞放在納鐲里。到了這時,他不會顧柳秀徒弟阿蠻一家性命了,公開地將納鐲拿出來,將一些占空間的大型攻城器械,如撞車、雷車全部倒出來,將余下的少量器甲一起裝進(jìn)納鐲,還裝了大量干糧進(jìn)去。
正是因為干糧裝在納器里,三軍行動才變的靈活,否則根本無法能一個比較穩(wěn)定的陣型挺進(jìn)到清水河。
隨后在這些物資上潑上準(zhǔn)備用來攻城的黑火油,一把火將它們?nèi)奎c燃。
這是驚人的物資,僅是糧草便裝了三千多大符陣車,熊熊大火整整燒了大半個時辰,生生將追兵擋在了后面。
有了這大半個時辰,不僅拉開了追兵的距離,關(guān)鍵將三軍及時穩(wěn)住了,并且又讓鮮于仲樞聚攏了一部分潰兵,使得總兵力達(dá)到了兩萬多人,又及時讓他們重新披掛,兩萬多名全副武裝的唐軍終于有了一戰(zhàn)之力。
后面聚集的士兵還是原來的模樣,缺甲少武器,這是沒辦法了,備存的器甲一起發(fā)光了。不過有了前面兩萬多名全副武裝的唐軍將士,護翼在兩側(cè),安全能稍稍得到保障。
三軍將士繼續(xù)且戰(zhàn)且退,雪球越滾越大,到達(dá)清水河畔時,巔峰時高克直估計聚攏的唐軍將士最少能達(dá)到三萬七八千人!
“全壞在裴都監(jiān)手上?!?p> 三萬七八千人,那怕有三萬人渡過河,加上后方留下來的兵力,說不定還能收攏一些逃兵,湊一湊,也有近五萬兵馬了,而且在三天的逃退,不斷地聚攏不斷地沖散,本就是一個殘忍的大浪淘沙過程,所剩下來的士兵皆是比較強大的將士。那樣,大肚峽守不住,至少能撤回水牛城,葫蘆城。但因為裴如安可恥的舉動,導(dǎo)致整個唐軍都有全軍覆沒的危險。
“清水河之戰(zhàn),甬蒙來了多少將士?”
“最少有十萬人,可能也有二十萬人,”高克直有些不確定地說:“當(dāng)時誰會注意?據(jù)我所知,甬羅王真正的嫡系軍隊不過十余萬人,但這一戰(zhàn)不大好說,說不定還有許多百姓自發(fā)參戰(zhàn)。秀公子,這些自發(fā)的百姓不會渡河過來,不過只要甬羅王渡過清水河,沿途蒙南各部為了表示忠心,又會自發(fā)地送來大批戰(zhàn)士。唐軍敗的越慘,送來的戰(zhàn)士便會越多。”
“高大巫,你估計他們?nèi)绾味珊樱俊?p> “那個納器,估計甬羅王也沒有了,有,空間也不會太大。甬羅王只會分成兩步,第一步也學(xué)習(xí)鮮于總管搭浮橋,雖然他們?nèi)烁?,不過沒有納器運送,人多又要考慮浮橋更寬闊堅固,速度會更慢,所以唐軍渡過河后,未看到追兵。第二步是船,畢竟現(xiàn)在是夏天?!?p> 清水河?xùn)|邊便是雨霧谷。
之所以有這個名字,是因為多雨多霧的天氣。
夏天雨天更多,昨天便下了一場大雨。
一旦下了大雨,清水河便會變得湍急,在這個時季浮橋是臨時之計,非是長久之計。
“還有騰陽城呢?!?p> 騰陽城位于雨霧谷的東南方,大肚峽的正南方,當(dāng)然,三者相隔的距離皆比較遠(yuǎn)。大肚峽大捷后,鮮于仲樞派出四衛(wèi)人馬追擊與清掃,有些機靈的甬蒙敗軍便逃向了騰陽城。
一是離的遠(yuǎn),二是騰陽城前面有騰山之險,唐軍也就未問。不過騰陽城雖有騰山之阻,但因為有瀾溪河之便,水運十分發(fā)達(dá),有不少船只。
正好將逃亡的敗軍聚攏過來,順便著還能征收大量糧草,雖然有些遠(yuǎn),現(xiàn)在是夏汛時間,頂多六七天時間,攜帶著大批糧草的船只便能抵達(dá)清水渡。
“前軍與中軍丟了多少糧草?”
“也有不少,秀公子,我明白你意思了,你這個想法不通,雨霧谷不但有瀾溪河,還有嬌溪河,甚至也能從清水河下游征調(diào)大批糧草供給過來。甬羅王只要派一支前軍將唐軍咬住,而這支前軍的供給很容易解決,甚至都不要學(xué)習(xí)唐軍前段時間的做法……”
前段時間唐軍什么做法呢?
大肚峽大捷后,為了湊集更多供給,唐軍四衛(wèi)人馬反復(fù)清掃,甲寨有人舉報乙寨藏了逃下來的敗軍,唐軍立即派出人馬配合甲寨將乙寨拿下,寨民做甲寨的奴仆,土地也交給甲寨,不過物資我們得帶走了。
唐軍能這么做,甬羅王也能這么做,但他用不著這么做,只要甬羅王的大軍來了,便會有部落自發(fā)地獻(xiàn)上戰(zhàn)士與糧草。
想要維持十幾萬大軍的吃喝會十分困難,不過維持?jǐn)?shù)萬追擊唐軍的前軍還是比較容易的。
“秀公子,你還是省省心,至少你找不出甬羅王的漏洞?!?p> “不好說啊,甬羅王是厲害,他終是人,非是神,比如他就沒有算到他的納鐲落到一名小大夫手中,又交給了鮮仲總管。”
裴如安的極度可恥,出忽所有人的想象。
但若沒有這個納鐲,即便沒有裴如安,下場也會更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