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賬簿有問題
的確忙不過來,軍師壓根不管這些瑣事,軍中懂得記賬的少之又少……
秦令沉吟片刻道:“等著。”
言罷,他起身出了營帳,沒一會拿了一本賬簿回來。
他身材高大,站在坐在地上的沈纓面前目光向下帶著點冷意。
沈纓抬著頭看他,這一幕,她恐怕會記一輩子。
“這是記錄軍中馬草飼料的賬簿,給你一個時辰理出頭緒?!?p> 沈纓面露喜色:“沒問題!”
她動了動手:“將軍是不是先放開我?”
“嗯?!?p> 秦令應(yīng)了一聲,半跪在她身邊,兩人離得很近,沈纓甚至能聞到他身上淡淡汗味,想來剛剛趕回來,還沒來得及沐浴換衣。
骨節(jié)分明的大手摸到麻繩的結(jié)上,毫不費力便解開了,沈纓雙手重獲自由,揉了揉血液流通不順的腕子。
秦令起身道:“現(xiàn)在開始計時。”
“好!”
顧不上腫脹發(fā)麻的雙手了,沈纓連忙撿起腳邊的賬簿,一目十行看了起來。
作為一名敬業(yè)的會計,速看速記是必須要會的。
古代和現(xiàn)代的計量方式有點不同,沈纓一邊將那些數(shù)字轉(zhuǎn)換成阿拉伯?dāng)?shù)字在地上加加減減,一邊推算著馬草飼料的單價。
秦令觀察了她一會,問道:“要算盤嗎?”
沈纓頭也沒抬:“不要。”
她好像真的看出了點問題,沈纓翻看著賬目,馬草飼料在軍中算是不那么重要的賬簿,這也是秦令愿意給她看的原因。
但同樣的,若是有人在賬目中作假,也是最不容易被查出來的。
想了想,沈纓問道:“將軍,馬草飼料的單價是多少?”
秦令淡淡道:“八文錢?!?p> 沈纓點點頭,快速推算著,馬草飼料八文錢一捆,但賬目上所記折算下來只有四文錢……
“不對啊……”
沈纓皺眉,如果是有人想撈油水,那應(yīng)該把單價提高才對,比如十文錢一捆這樣在撥款的時候,才會按照十文錢撥給他,可這賬簿上記著四文錢一捆,且后面的賬目都清清楚楚……
里外里還給軍營省錢了……
秦令見她面露疑惑問道:“看出什么來了?”
沈纓抬頭:“確實有點不對,馬草飼料應(yīng)該是八文錢一捆,但賬目上折算下來只有四文錢一捆……”
想著,她忽然意識到了什么:“將軍,還請您派人去查一查,看看倉庫里的馬草飼料都是真正的馬草飼料嗎?”
秦令皺眉:“什么意思?”
沈纓指著賬簿給他看:“按理說,購買馬草飼料這人是給軍營省錢了,但是再怎么省錢,四文錢一捆馬草飼料都不正常,所以我懷疑可能是有人以次充好,或者是被奸商蒙騙了?!?p> 秦令接過賬簿,看了兩眼發(fā)現(xiàn)看不懂,又合上了。
他沉吟道:“購買馬草飼料的和記賬的是一個人?!?p> 沈纓:“怎么會?”
秦令沒有跟她解釋,戰(zhàn)事吃緊本來能用的人就少,軍營里抓著一個識字會記賬的便先用著了。
那人正是負(fù)責(zé)馬草飼料購買的小虎,歲數(shù)不大也不怎么愛說話。
“你保證你算的都是對的?”
“我保證!”
秦令點點頭:“我去查,你在這里不要亂跑?!?p> 沈纓乖乖點頭,見他轉(zhuǎn)身又忍不住出聲問道:“將軍……能給我點吃的和喝的嗎?我有點餓……”
秦令停住了腳步:“之前沒人給你送吃的?”
“沒啊……偶爾會有人送點水來……我都快餓過勁了。”
“知道了。”
營帳的簾子撩起又落下,沈纓趕緊起身滿屋子亂轉(zhuǎn),緩解一下沒知覺的雙腳。
沒消片刻,有身材魁梧的壯漢給她端來了吃的,兩個窩窩頭一碗清粥。
沈纓也能理解,畢竟行軍打仗能填飽肚子就行了,所以她也沒挑剔,連粥帶窩窩頭吃的一干二凈。
等秦令回來的時候,她坐在地上倚靠在床腳昏昏欲睡。
不是不想去床上睡,是不敢。
“醒醒。”
“嗯……”
沈纓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她吃飽喝足自然困倦,然而一看見秦令的臉便陡然清醒了。
“查的怎么樣?”
“馬草飼料的確被人換了,換成了小黃葉?!?p> “小黃葉?”
沈纓在原主的記憶里搜索了一下,發(fā)現(xiàn)是一種有毒的野草,對人體沒什么傷害,但若是馬啊牛啊誤食,便會四肢無力。
沈纓猛地抬起頭:“有人想害那些戰(zhàn)馬?”
秦令點頭:“人已經(jīng)控制住了,現(xiàn)在還不清楚是哪一邊的人?!?p> 沈纓沒有說話,這些本就不是她該知道的。
“將軍,賬簿也看了,能不能不送我回京了?讓我在軍營里算算賬,我也不要什么俸祿,管飯就行?!?p> 秦令看向她,半晌才道:“可以,但是沒有你住的地方。”
沈纓睜大了雙眼:“那要不……我在算賬的營帳湊合一下?”
秦令歇下了高束頭發(fā)的冠:“漏風(fēng)。你可以和宋寧一起住?!?p> 沈纓想都沒想:“這多不方便,宋寧姑娘是將軍您的那啥,我過去跟著住算什么,我還是在算賬的營帳吧,漏風(fēng)的地方我可以自己補一補?!?p> 秦令扯下了腰帶,看著她:“宋寧是我的什么?”
沈纓:“……?”
“不是您的……未婚妻嗎?”
按照宋寧所說,還有看宋寧對她的防患于未然,與其說是未婚妻,說是正經(jīng)的將軍夫人都不過分。
秦令神色淡淡:“她不是?!?p> 話音剛落,宋寧便撩開簾子自顧走了進(jìn)來。
好似之前全然沒有委屈般,她笑道:“將軍,我來問問沈姑娘要如何安置?可否讓她同我住一營帳?”
在沈纓眼里,宋寧和美女蛇無異,這個女人能對她動一次手就會有無數(shù)次,想想宋寧的計劃,騙她逃走,只要她被人發(fā)現(xiàn)必死無疑,簡直天衣無縫。
和這樣的人住在一起,沈纓絕對會寢食難安。
正當(dāng)她思索如何拒絕的時候,秦令淡淡道:“不必,她就住這里?!?p> “這里?”
宋寧聲調(diào)陡然拔高:“將軍,這不合規(guī)矩,她一介女兒身怎能同您住在一起?”
秦令看都沒看她:“她睡地上,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