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豐縣素有慶祝春耕節(jié)的習俗。
多是在雨水前兩天,人們會把紙扎的花燈,寫上心愿,放入豐江,一直傳到河神娘娘處,祈求未來一年風調雨順,五谷豐登。
那些大家族,還會專門請扎船師傅,扎一條巨大的花船,放上果品,供奉河神娘娘。
因為這件盛事,是北豐縣最熱鬧的大事,誰家的花船做得漂亮,必然會成為大家的焦點,久而久之,放花船成為了春耕祭的獻禮,也成了各大家族揚名的好時機。
大家都悉心準備,要成為這條河上最亮眼的那條船。
明天就是那春耕祭,所以如今雖然三更已過,但是甄享婉卻半點睡意都沒有。她正站在窗邊,看著河邊那晃動的火把,一些大家族提前把這花船搬到河邊,打算占據一個最有利的位置,好為明晚的春耕祭做準備。
難怪今天那婦人想要住進這房間,現(xiàn)在只是看那火影在水中晃動,都別有一番趣味,更別提明晚那數(shù)不盡的花燈花船,必定是一副好景致。
正在這時,突然聽到門口傳來輕輕的敲門聲,兩長一短,仿佛是什么暗號一般。
外面樹梢上守著的山卿卿睜開了眼睛,目光如電一般看向那門口。
甄享婉輕輕地揮了揮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那敲門聲又響了一遍。
似乎因為沒聽到動靜,敲門的人已經離去了。
只是如果有燈光映照,必然會看到門縫里插進一根極小的銀色簪子,把那門把輕輕一挑,房門自動打開了。
一個穿著黑色衣裳的身影悄悄地閃了進來,還輕手輕腳地關上了房門。
樹上的山卿卿握緊了手中的小弩,悄無聲息地對準了那人。
只聽一把年輕的男聲輕笑道:“花娘,周郎來晚了那么一點,你倒不開門了,這是生氣了嗎?”
甄享婉皺眉,這是摸錯了房門,還是只是托詞。
不過她還是對著山卿卿再做了個手勢,生怕這姑娘忍不住直接就給他一箭。
周信禮一眼看到了站在窗前的曼妙身影,因為背著光,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只覺得平日此時已經換上輕紗綢衣的花娘,今日居然穿了一身的長衫,裹得嚴嚴實實的,還特意束了個男子的發(fā)髻。更顯得亭亭玉立,說不出的別致,比平日更為誘人。
這小娘們新鮮玩意兒就是多。
當即心癢難耐,快步走到窗前,伸手就要去撈那女子。
手還沒夠到,胸口就被一個硬邦邦的東西頂住了。
以為又是這女人玩的什么新花招,低頭一看,只見一個黑色的物件。雖然他看不出是什么東西,但是直覺告訴他,這玩意透著古怪。
口中笑道:“花娘,你這是……”
抬頭一看,一張絕色的臉展現(xiàn)在自己的面前。
那女子嘴角似笑非笑,眼中依稀剛剛閃過一絲兇光,但是卻能讓周信禮這個紅塵里打滾許久的男子看呆了。
明知道自己胸口頂著一個奇怪的東西,但是周信禮還是忍不住口中稱道:“世上還有這樣的神仙妹妹,周某就是死在你的手下,也算足矣?!?p> 甄享婉微微一笑,他大概看不起自己手上的火器,所以才敢出言調戲。
于是對著窗外輕輕地指了指。
周信禮忍不住順著往外一看,只見一個身影坐在樹上,同樣是背著光看不真切,但是她手中的小彎弩上的利箭,卻在黑夜中幽幽地閃著冷光。
這下他終于開始正視自身的情形,雙手舉起,身子不敢移動,十分誠懇地道。
“神仙妹妹,我這是誤入房間,并不是有心冒犯,還請大人不記小人過?!?p> 甄享婉看看眼前的男子,眉清目秀,嘴角含春,果然是當今世上最流行的美男子模樣。
不過她今天是來辦案的,并沒有興趣窺探別人的風流韻事。
只淡聲道:“出去,帶上門?!?p> 如蒙大赦,周信禮不敢再做任何動作,只盡量顯得自然地轉身走向門口。
美人雖好,只是小命更要緊。
他周信禮雖然在游戲花叢,帶刺的花兒也愛挑戰(zhàn),但是這帶毒的花兒,還是罷了。
尤其是今日他是獨身一人。
只是沒等他走到門口,就聽到一陣石破天驚的叫聲,女子的凄厲叫聲劃破夜空。
山卿卿已經從窗口跳了進來,護在甄享婉身旁。
門前也傳來男子的詢問:“大人?!?p> 甄享婉開口道:“帶人守著所有出口,不準任何人離去?!?p> 男子應聲而去。
此時的周信禮才后知后覺地明白自己的處境,剛剛自己毫不自知,簡直是命懸一線。
想明白了這些,他收起了戲謔的表情,恭敬轉身,問道:“這位,大人,在下?”
甄享婉輕輕一笑,“只怕周公子也暫時不能離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