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晉建國以來,先皇帝為了避免重蹈前朝覆轍,單獨設立監(jiān)察司,對全國官員進行暗中監(jiān)控。時間流逝,監(jiān)察司的權利越來越大,如今已成為北晉朝內最令人聞風喪膽的機構。到了慶宗十三年,監(jiān)察司共一百一十一名密探,由司長顧長秋統(tǒng)領,下屬監(jiān)察司侍衛(wèi)萬余人。
監(jiān)察司密探共三個等級,銅牌密探百人,銀牌密探十人,金牌密探一人。為了方便行動,監(jiān)察司中的所有密探都隱藏了自己的身份,其中尤以金牌密探最為神秘,在被顧長秋啟用的短短兩年間,在幾次大案中出盡了風頭。
……
今日天清氣爽春意盎然,揚州城的東郊柳樹繁茂之處,長豐鏢局的大門外人聲鼎沸,鑼鼓喧天。這是鏢局每次走鏢前的儀式,所有的路人街坊聽到聲音都聚集于此,討口酒或是點心吃??傜S頭蘇淮雖然拿著大碗喝酒,眼睛卻四面八方的到處看去,尋找著女兒蘇云起的人影。
蘇云起如今已年過十八,和普通人家的姑娘不同,她從小喪母,記憶里從未見過自己母親。而蘇淮又因摯愛亡妻一直未娶,為了照顧年幼的她,只得帶著四處奔波走鏢。周遭都是些大老粗,蘇云起便養(yǎng)成了一些男兒習慣。
等蘇云起十二歲時,蘇淮終于攢夠了錢,自立門戶在揚州創(chuàng)立了長豐鏢局。鏢局里有了可以照顧蘇云起的老婦,蘇淮便不再帶蘇云起走鏢??善K云起已習慣了與父親一起,心性頑劣不聽其它人使喚。等蘇淮走鏢去了,留下來的蘇云起便每次都把鏢局鬧翻天,等蘇淮回來收拾爛攤子。
闖了好幾次禍之后,蘇淮沒招只得繼續(xù)帶著她上路,直到蘇云起十六歲那年,無論如何蘇淮不肯帶蘇云起走鏢了,讓她進私塾念書習字,和鏢局里的張媽學習針線活。
蘇淮覺得蘇云起多年來跟著自己受了許多苦,加上沒有母親在身邊,心里盤算著一定要給蘇云起尋一門好的親事,讓她過上安穩(wěn)平淡的日子。自那以后,無論蘇云起在家里闖出什么禍,蘇淮都一聲不吭,絕不讓她再一起走鏢。
半月前一位衣著不凡的陌生人突然到訪長豐鏢局,說是要運送一批貨物到蘇州去,價錢很好,幾乎是天上掉餡餅的程度,雖然不熟悉對方,但揚州到蘇州的路程并不艱險,自然覺得不會有問題,當場便答應了。
貨物不用去取,三天前就有家丁送到了長豐鏢局,省去了許多麻煩。箱子上有封條不許拆開看,但是從重量上蘇淮可以猜測,定是些金銀細軟,共兩大箱子,封得好好的。
長豐鏢局在揚州城里的所有鏢局里大小排行第三,比不上其它兩家鏢局,算是勉強混口飯吃。這趟鏢局被其它鏢局得知后,私底下都紛紛打聽到底是何方神圣不按常理出牌,這個價格找全城最好的鏢局都綽綽有余,交給一個小鏢局,安全上完全得不到保障。
蘇云起自從知道了這件整個人都興奮了起來,因為蘇州是她一直想去的地方。但她只在私底下和師哥李青有過交談,害怕蘇淮拒絕,從未在他面前表現(xiàn)過分毫。但是李青知道師傅蘇淮的脾氣,偷偷地把這個消息告訴了他,因此蘇淮格外上心,害怕蘇云起在私底下又搞什么小動作。
儀式已經結束,長豐鏢局整裝待發(fā),雖是一趟普通的走鏢路邊,但無論如何給了那么多銀子,絕對不能過于怠慢,所以這次幾乎出動了所有的人。大隊人馬舉著鏢局的旗子,開始往城東門走去。
蘇淮邊走邊回頭看,一直看不到蘇云起的人影讓他很不放心,生怕她又闖出什么禍來。但是時間不等人,他只得繼續(xù)往前走,邊走邊吩咐李青再回鏢局一趟,讓人把蘇云起看緊了,兩天以后才能出屋。
出了揚州城不到半日,天空就陰了下來,涼風時斷時續(xù),像是要下雨的樣子。緊隨長豐鏢局的男人注意到了匆忙趕來的蘇云起,她身著男兒衣裳,手里拿著短刀,頭戴灰色小帽,全然一副男兒打扮。為了追上鏢局的馬隊,蘇云起走得很急,幾乎是跑著往前走。
為了弄清蘇云起和鏢局的關系,等蘇云起到了身旁,他用地上的枯枝將她絆倒在地。見蘇云起已經摔倒,又主動上前去將蘇云起扶起來。
蘇云起起身后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衣裳,塵土瞬間向四面八方飛去,撲在男人的臉上,可男人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只是直直的盯著她。
“沒事吧姑娘。”他的聲音低沉,表情焦急,像是很關心蘇云起的樣子。
蘇云起皺緊了眉頭,滿臉不悅的拉住了伸來的手,快速的站了起來抱怨了一句,“真倒霉?!彪S后蘇云起便合手施禮,“謝兄臺好意?!?p> 男人覺得有些奇怪,他辨認出了蘇云起是男扮女裝,只是她的行為舉止和男人十分相像,如果不仔細看,還真的會被糊弄過去?!皣乐亓耍峙_如此焦急的趕路,是有什么急事嗎?”
“不知兄臺是否看到長豐鏢局的隊伍剛剛路過?”蘇云起邊問邊用手拍打自己身上的塵土。
男人用手指著遠處長豐鏢局的旗子,“是有一個拿著青色旗幟的鏢局走過,不過沒有仔細看旗幟上面寫的字。”
蘇云起沿著手指的方向看去,跳起來看到熟悉的旗子,終于露出笑容,“對,就是,謝謝兄臺。”
只是蘇云起看到了長豐鏢局并沒有想走,而是隨手攔下了邊上走來的一個貨郎。
“兩位公子,剛出爐的煎餅,來兩個?”貨郎說道。
“來兩個?!碧K云起說完掏出了銀子,接過煎餅之后給了一個給身后的男人,“諾,算是指路的答謝。”
男人身手拒絕,他不會輕易吃別人給的食物,“不必多禮?!?p> “一個煎餅干嘛推來推去,拿去?!碧K云起再次將煎餅推到了男人身前,看到他接過了煎餅,才自顧自的吃起來。
“兄臺既然已經找到了鏢局,為何還不速速追趕上去?”男人再次問道。
“不急?!碧K云起邊吃邊回答,現(xiàn)在還不能離鏢局太近,不然被父親發(fā)現(xiàn)了肯定要讓她回去,等再過一兩天,生米煮成熟飯再說?!安恢峙_貴姓啊,風塵仆仆的是要到哪里去?”
“鄙人姓秦單名一個牧字,到蘇州去探親?!鼻啬粱卮鸬?。
“你也去蘇州啊,真是巧了,我也去?!碧K云起欣喜的說道,她臉上的表情輕松,在秦牧看來并沒有騙她的意圖。
“不知兄臺貴姓?”
“蘇云起?!闭f話間蘇云起已經吃完了手中的煎餅,指著秦牧手上的煎餅說道,“你怎么不吃啊?”
秦牧將手里的煎餅放入包袱中,“我現(xiàn)在不餓,留著以后再吃,蘇兄和前方的鏢局認識?”
“那個鏢局的總鏢頭是我爹,爹不讓我跟著一起去,所以只能偷偷的跟在后面?!?p> “我看那一大群人,肯定是運送的是什么不得了的貨物吧?”
蘇云起擺擺手,她并不打算相信眼前這個陌生人,淡淡的說道,“就是普通的貨物,沒有什么奇怪的?!碧K云起說完眉頭微微一皺,“秦兄你好奇怪啊?!?p> “怎么了?”
“感覺臉上帶著一副面具,不夠真誠,我不喜歡?!碧K云起仔細的盯著秦牧的臉,表情疑惑的看著他。
秦牧還從未在別人口中聽到過這般說辭,他多年訓練隱藏之術,不僅衣著打扮上十分注意,連言辭表情也極其講究,一直未被人發(fā)現(xiàn)過疏漏之處,“兄臺何出此言?”
“感覺你知道嗎?就是感覺。感覺你藏著掖著的,總之謝謝您了,先告辭。”
看著蘇云起逐漸走遠,秦牧微微皺眉,表情已經從剛才的熱情變成了冷漠。“感覺?”秦牧輕笑一聲,“瞎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