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黃雀在后
俞沁與南榮槿早就收拾好了行囊,在廳堂里備了些干糧,這才過來與阿祉等人告別。
南榮槿真真是不舍,盡量控制住自己的眼淚,她強忍著擠出個笑容來,“阿祉,我們到那邊說說話?!?p> “好,”阿祉應著。
來到寬敞的河岸邊,垂落下來的柳枝吐著綠芽,南榮槿的手撩開了柳枝,坐在那亭子里。
南榮槿悶悶不樂的看著多面一陣風徐來就蕩起徐徐的漣漪的湖面。
此時正是桃花開,杏花敗,梨花出來叫奶奶。桃花開,杏花敗,李子梅子長上來。
湖面漂浮不定的殘花,時不時地露出來錦鯉吐了個泡泡推向殘花瓣,悠哉悠哉的嬉戲著。
南榮槿望著,嘆著,抬頭看了靠著廊柱子的阿祉。
“你沒什么想說的嗎?”她問,很憂愁。
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阿祉的思緒萬千不比她少,相處四日,對她的脾性有些了解,哪怕?lián)Q芯子了,依舊是個多愁善感,前怕狼后怕虎的。
阿祉支肘托腮,面色沉重的道:“船到橋頭自然直,過于憂慮沒多大用。”
南榮槿忽而一笑,“我倒不是憂愁這個,只是在想,螳螂捕蟬,黃雀會不會在后?”
阿祉瞥她一眼,輕輕地頷首,“你回去后要小心,不要被人抓到把柄!”
南榮槿換回華麗嬌貴的錦緞,可依舊改變不了臉上的憔悴容顏。
南榮槿抬頭望著阿祉,目光暗淡,“你真名叫什么?”
“阿祉。”阿祉折了柳枝玩弄著,“我父母為姓氏大鬧,索性連姓都不給我?!?p> 如今,每每憶起往事,阿祉心里一片心酸。
“走吧!別讓俞夫人久等了?!卑㈧沓铇亲呷?。
驀然回首望著南榮槿,若有所思的道:“你對我以后的身份,有什么想法?”
“若你貧困潦倒,我不會讓你饑不擇食。若你身份高貴,我自是歡喜,愿與你交個朋友??珊??”南榮槿走來,談吐文雅,一字一句都已細細斟酌。
阿祉只看著她,鄭重的點了頭,“有你這句話,阿祈我定會找到,到時書信聯(lián)系你?!?p> 南榮槿從未過問如今的阿祉到底是何許人也,只是單單的問了個名字,就再沒多問一句,談吐文雅,面色溫和。
這是阿祉從沒想過的,與南榮槿并肩而行。
南榮槿輕聲細語,“我回京后,也安排人手去查探,連同姑姑與表妹一起。”
她又笑道:“我往后叫你祉兒,可好?”
阿祉望著前方越來越近的茶樓,停了腳步,答道:“好,你此次回去,有什么具體的打算嗎?”
“不瞞你說,我自是心慌意亂的很,”南榮槿嘆了口氣,“你說我本不就是原來的富家千金,用著人家的財產,心里難受,我不想做那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只是,奈何我本就一技之長都沒有,總不能還拿著南榮小姐的才學去博什么名望吧?”
“你說過,南榮府是商戶,那你不如試著去做生意?”阿祉有意助她。
“這世風倒也不是什么女子足不出戶,一心深居后院,只是,女子行商在世人眼中本就是雞蛋碰石頭不自量力?,F(xiàn)下,祖母頭七未過,三年孝期未滿,是不能做動土建樓,開門做生意也不可大操大辦??!”
南榮槿意味深長的吐露,可也是很焦急,要花別人的財產三年,使喚別人的仆役三年,她做不到。
阿祉捏了眉心,淡淡的望著她,“忠孝難兩全,可她在天之靈,望著我們一無是處,啃老,她也是不高興的,你知道嗎?這段時間里她改變了很多,不吵不鬧,也不再為老不尊,也不再作威作福。她談吐輕聲細語,待人溫和,她到臨終前都以為我是你?!?p> “和她相處了半個月,她說了一些話,一生都是命安排,她不怨誰。兒孫自有兒孫福,她也不必憂愁。孤女也是爹娘生,她不會再欺凌。前世不修今受苦,她也不怨誰。只愿得兒女活出自己,生死有命,不要過于糾結?!?p> 阿祉語氣嘶啞,顫抖,其實她本沒有任何感覺的,可一看到她在眼前離開,她是人,做不到不流淚。
“要是我早些回來,就能和她說說話了,我不怨她,是她將我養(yǎng)大的啊!”南榮槿哭訴著,心中滿是遺憾。
“人生苦短,必須向前看,還有親人呢!三娘身子不好,有三個孩子要養(yǎng),我們盡自己所能,讓計家好起來,奶奶最想看到的就是計家有糧田有屋宅,兒孫安康?!?p> 阿祉勸她,也在勸自己,也在等奇跡再現(xiàn)。
或許,她……
“祉兒,謝謝你,原諒我那日的魯莽,也謝謝你帶來了這么重要的信息給我?!蹦蠘s槿失笑道。
“走吧,”阿祉輕輕地拍她的肩,“別讓俞夫人等久了,她現(xiàn)在最擔心的是你,你現(xiàn)在腹背受敵,要堅強一點?!?p> “嗯,會的?!蹦蠘s槿堅強的道。
倆人走到了茶樓的樓下,剛進廳堂內,就有一個仆役上前,是舟家的仆役。
“小的舟安,前來請二位姑娘去見三位公子?!?p> 聞言,阿祉愣了下,三位?
之前那高傲自大的仆役也說過莫給三位公子添亂。
南榮槿將仆役望著,有三分眼熟,“原來是小安?!?p> 舟安自是知道南榮府的槿兒小姐的,便再行禮道:“謝槿兒小姐還記得小的,時辰稍趕,還請兩位快些?!?p> 舟安恭恭敬敬,謙卑有禮。
茶樓有三層,最上層是雅間,供閑情逸致的書生談詩論畫。
可現(xiàn)今,即便沒有多少書生,也被人包了下來,門口都有人把守。
進了最里間的雅間,那從身旁走過的仆役端了一盆滿是帶血的布,血腥味蔓延在這雅間里。
阿祉蹙眉,莫非是他?
南榮槿心驚膽寒,緊緊攥著手,揪著衣袖,聽俞夫人說了,有人告知消息,且與南榮府談了條件。
雅間里,上座是昨夜的男子,左側是舟思遠,右側那人阿祉不認識。
俞夫人是見過太子的,何況當時他匆匆忙忙。也難免她不知那告知消息的男子是高高在上的太子。這下子,南榮槿望著那上座的男子,還未蹲膝見禮。
“看座,”成陌淡淡的看了一旁的仆役,此行只身一人,并未帶隨從,只好使喚了舟思遠的仆役。
舟安忙不迭的搬來椅子,放了個軟墊,大氣不敢出一口,便退了出去。
見她二人遲疑不定,站在那紋絲不動,成陌看著二人,“難道要我仰頭?”
阿祉忙坐下。
南榮槿也坐下時,就已聽到了太子發(fā)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