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那端木落月跟白祁在凡間不歡而散后,此后數(shù)次天界朝會,這二人好似少年賭氣一般沒有交際,對于平常樂以猜測他二人斷袖的眾仙家來說,這倒是一件新鮮事。
“丞相今天看上有些不高興啊,怎么路過上君身邊,看都不看他一眼呢,平??偸怯姓f有笑的,唉,今天看不見丞相的笑容我的心里空落落的,都怪端木落月!”
說話的人正是九重天站白祁一隊的顏粉,不過白祁性格詭秘爆裂,這樣的話可不敢直接說出來,他是確定白祁走了好遠(yuǎn)才跟旁邊的仙友嚼舌頭,只可惜他話沒說完就被人用扇子敲了一下腦袋。
“喂,你不要命了,丞相此生最恨別人說他喜歡男人,畢竟你看,如果他倆是一對,誰在上,誰在下?丞相生的那么嬌柔似女子,肯定是在下面的,我們落月仙君如此神風(fēng)逸朗,自然是要在上面的?!?p> 這敲頭的仙友恨不得對著端木落月大舉熒光牌瘋狂給他打電話,不用說自然是端木落月的顏粉,不過論“出道”時間,端木落月比白祁年長,這些顏粉自稱銀粉,因為端木落月那頭銀發(fā)簡直就像天邊的極光,每天撩撥粉絲們的小心臟。
而白祁的唯粉自然不能叫白粉這樣不符合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名字,那一頭紅發(fā)雖然令人畏懼,也是九重天不可多得的色彩,他的粉絲當(dāng)然要叫“紅粉”了。
“我看你們兩個說的都不對,他們倆在一起,自然會有一些分歧,而且他們都是九重天顏值最高的兩位神仙,長得帥,業(yè)務(wù)能力又強,加上師出同門,這絕對是天上地上從古至今的完美仙侶?!?p> 就在討論的正熱烈時,一名女仙插入了飯圈,她的發(fā)飾上裝飾著一朵白花和一朵紅花,cp粉的立場很明確了,她的顏值在女仙中只是普普通通的達(dá)標(biāo)而已,自然是不妄想紅白二人會垂青自己,于是她的方向就變了,既然如此,我粉你們兩個好了。
看見自己的偶像不合,比起唯粉,CP粉才是最揪心的,她一想到端木落月或者白祁可能為情受苦,就心疼的掏出帕子抹眼淚,這給一旁的路人粉看見了更是一臉不屑。
“別瞎抹眼淚了,你難道沒聽說,最近嵐海仙宮里住了一名女仙,與落月仙君同吃同住,不僅人長得驚艷,才華也非常出眾。端木落月冰窟窿一樣的人,竟把她請到書房,拿劍氣失控的卷宗給她看呢?!?p> 這路人粉只是一說,頓時被三個人團(tuán)團(tuán)圍住,就差被打倒在地考驗真?zhèn)瘟?,這路人粉著實倒霉,瞎說什么大實話,不愧是站在飯圈食物鏈最底層的渣渣。
“哎呀,諸位仙君慢打慢打,你們?nèi)粢恍?,前段時間去嵐海仙宮遞交文書的仙官們可都是親眼看見了,絕對不是造謠啊。”
路人粉捂著被打的鼻青眼腫的臉站了起來,剛站起來就不知道被誰撞了一下腰,又狠狠踩了一腳。
“呸,別造謠,哪里來的妖艷賤貨敢勾引我們上君?”銀粉,紅粉,CP粉不約而同的朝路人粉吐口水。
這時一道冷靜克制的聲音壓倒性的出現(xiàn)在眾人中,好似一道利劍劈開了飯圈,逼得他們直面真相。
“路人神仙,有一說一,九州仙山已經(jīng)替那碧婉元君掛了牌子,神仙們紛紛押注靈石,賠率已經(jīng)漲到了一賠三百了。傳言她會打敗丞相白祁,成為尊后,這不是剛掛上去三天,押注的人已經(jīng)超越白祁了,群眾的眼光可是雪亮的!”
這個路人自然被銀粉紅粉CP粉以及被欺負(fù)的老慘的路人粉一頓按在地上暴打,打完還來不及哭,這幾個人不約而同的打聽到那開賭盤的仙山,帶著自己多年積蓄的靈石飛去給自己的偶像下注去了。
誰也沒想到,嚴(yán)肅端莊的天界朝會散會后竟然會因為紅白二人生出那么多花樣來,可見這二人在天界的地位有多么受人關(guān)注。
嵐海仙宮這一邊,依然冷清如故。
只不過比起往常,空曠肅穆的大殿內(nèi)一旁坐了一名纖弱的女子,她正低頭謄抄凡間遞交的案卷,按照時間地點分類保存。
端木落月也捧著書卷皺著眉頭,手持玉筆記錄下卷宗里那些可疑的細(xì)節(jié)。
大殿內(nèi)沒有人說話,只是偶爾傳來輕輕的翻紙的聲音,看起來井然有序,似乎有一種自然天成的感覺,這一幕也是給人瞧見了,怕早已認(rèn)為此二人是夫妻,不然怎么如此熟稔而有默契。
殿內(nèi)也罕見的放著一些帶有女性氣息的陳設(shè),瘦高的白瓷花瓶中插著一束永不凋謝的西海芋花,正吐露著酸甜的幽香,殿內(nèi)綠植也多了起來,墻上甚至掛了一副不甚出奇的寒梅圖。
可偏偏這不出奇,正是最奇怪的地方。
其中最不安的便是碧婉本人,對于端木落月給自己的優(yōu)待,她內(nèi)心越想越發(fā)虛,她在嵐海仙宮浣水居住了約莫三個月,所有人包括端木落月都給她無上的禮遇,不僅她可以自由出入大殿和端木落月的書房,甚至在緊急時刻,甚至允許進(jìn)入他的臥房。
每一點在九重天其他神仙看來,都是無上的榮光,可在她心里這一天天迫近的時光倒像是慢慢勒住她脖頸的催命符。
這幾日她越發(fā)覺得自己身體有些變化,先是在青絲上發(fā)現(xiàn)了叢生的白發(fā),連臉上都出現(xiàn)了一絲隱約可見的皺紋。
這便是沒有仙魂的凡體在九重天的下場,她雖然之前得西龍母的仙露維持,卻也慢慢的在仙宮內(nèi)消耗殆盡,若沒有補充,不出幾日,她會慢慢化成老嫗,在所有神仙面前顏面盡失,輪回轉(zhuǎn)世都去不掉這污點。
她不由得臉色一白,握紙的手不禁沉了下來,手心已沁出了細(xì)密的汗珠。
端木落月的目光從卷宗上移開,朝愣神的碧婉投來一絲關(guān)切的目光,“怎么了?”
碧婉搖搖頭,賠笑著只說自己發(fā)了一會呆,沒有什么事。
哪想到端木落月竟走下法桌,來到碧婉身旁悠然坐下,給她施了一道寧神訣,碧婉內(nèi)心好似注了一道金光,煩擾倒是消解不少。
“若是累了,你今日便不用看這些了,回去休息便是?!?p> 碧婉連忙站起來躬身道,“我身無大礙,還是為上君排解憂慮要緊?!?p> “那怎么行?!?p> 端木落月淡淡說著,揚手施法竟將碧婉隔空抱起,一個轉(zhuǎn)身便到了碧婉位于浣水居的臥室內(nèi),他將碧婉輕輕放在床上,淡淡的點了點頭。
“好好休息?!?p> 端木落月說完,轉(zhuǎn)身便離開了浣水居,留的碧婉一人空坐在床上一臉震驚。剛剛他隔空環(huán)抱自己的時候,似乎察覺了碧婉有什么難言之隱,還給她輸了一絲溫暖的法力。
碧婉取來床邊的手鏡一看,皺紋,藏在黑發(fā)中的白發(fā)漸消,肩上還殘留著一股端木落月身上淡淡的梨香。
再看那手鏡中自己的臉頰簡直緋紅的不忍再看,她慌張的把鏡子按在床上,心臟不自覺的上下狂跳。
她回想起剛才那張酷似表哥馮月生的臉頰面無表情的環(huán)抱自己的時候,小時候從樹上摔下來被剛剛念完書從學(xué)堂回來的表哥牢牢接住時的場景,眼淚止不住的往下落..
西龍母的仙露也好,端木落月的仙氣也好,都改變不了她碧婉的一顆凡心,她要的從來不是做神仙,只是想嫁給表哥,做他的過門妻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