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木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是李想。
想到今天李俊的瘋狂,蘇木直覺是李想查到了些什么,便趕緊接了電話。
電話那頭李想先開了口:“蘇小姐,我們在李俊家里搜出了作案工具和兇器,經(jīng)過鑒定比對,刀和受害人身上的傷痕吻合,繩子上也有受害人手腕上的皮屑,基本已經(jīng)可以確定李俊就是作案人了?!?p> 蘇木對這個結(jié)果并不意外,以李俊的精神狀態(tài)和作案動機,他不會處理這些東西很正常。
但李俊接下來的話讓她感到詫異,下意識就覺得不對。
李俊說:“除了刀,我們還搜到了一個沾了血跡的錘子,化驗后,那個錘子上的血跡是屬于四個受害人的?!?p> 這也就是說,所有的一切都是李俊一個人做的,根本沒有第二個兇手。
蘇木皺了皺眉,問道:“所有的作案工具都放在了一起?”
“嗯,繩子、膠帶、刀和錘子都放在了一個墨綠色的包里,上面只有李俊一個人的指紋?!?p> 墨綠色的包?
一旁的季凌聽到這里,下意識就想到王瑤出事那天,他在張彥的診室門口碰到李俊,當時他就是拿著這么一個包,還撞了他一下,沒想到那里面裝的竟是作案工具!
如果當時他能警覺點,也許后面就不會發(fā)生這些事了。
不過,他帶著那些東西就證明他那天已經(jīng)打定了主意要動手,一個精神異常的人決定要殺人了,事先不可能一點苗頭都看不出來,他在接受治療的時候,張彥這么一個經(jīng)驗豐富的精神科醫(yī)生怎么會一點也看不出來?
蘇木沒注意到他的異常,緊接著又問道:“你審訊過了嗎?李俊怎么說的?”
“他的精神狀況很不好,不管我問什么他都是在自言自語,根本就沒辦法問到什么有用的東西,再這么下去,我也只能謀殺的罪名控告他了?!?p> 沉默了一下,蘇木沉聲說道:“我親自去問。”
有一個疑點她當時沒注意,后來又因為季凌的失控分了神,直到剛剛她才想起來。
在李俊和她對峙的時候,李俊質(zhì)問過她,為什么她要幫著別人去抓他。
她復(fù)職后參與這個案子是機密,除了李想、夏克和季凌根本就沒有其他人知道。這三人她都是信得過的,絕不會泄密,那李俊又是從哪里得知的?
唯一的可能就是,在李俊的背后,還有一個隱藏的兇手,而且,那個兇手知道她的身份。
當他決定將李俊這個棋子拋棄時,告訴李俊她要抓他,所以李俊才會在這個時候病情爆發(fā),做出挾持她的舉動。
那個人很聰明,事先就計劃好了一切,將所有人的反應(yīng)計算在內(nèi),讓所有人一步一步地按照他的計劃走,而他則在局外看得津津有味。
聰明、冷靜、控制欲強、對人的感情嗤之以鼻,完全就是控制型殺手的典型。
這樣的人,不會離得她太遠,因為他想親眼看著她掙扎痛苦,為了得到最大的愉悅,他會在最近的距離觀看,看著所有人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間,也是為了方便他能控制全盤,不至于因為疏忽而打亂自己的計劃。
符合這一切條件的人……
蘇木收起手機站了起來,看向季凌,對方也剛好抬眸看她。
兩人對視了一會兒,異口同聲說道:“張彥?!?p> 兩人到達警局時天已經(jīng)全黑了。
李想早就等在了審訊室外,看見兩人過來,立馬迎了上去,將手里的檢驗報告遞過去,“人就在里面,我在旁邊的監(jiān)控室看了半個小時了,他整個人都很不對勁?!?p> 季凌先蘇木一步接過報告翻看著,和李想說的一樣,所有的一切都指向兇手就是李俊。
合上報告,季凌看了蘇木一眼,又轉(zhuǎn)向李想,冷聲問道:“李俊的治療記錄和病歷拿到了嗎?”
李想沒有回答,而是看向蘇木,看到她點了一下頭,才回道:“在我的辦公室里?!?p> 蘇木這才開口道:“我們兵分兩路,你查看病歷和治療記錄,我去問李俊?!?p> 季凌拉住她的手,“你一個人我不放心,我陪你一起進去?!?p> 蘇木搖搖頭,“以李俊現(xiàn)在的狀況,他看到你只會讓他的情緒很不穩(wěn)定,”想了想,她又說道,“這樣吧,你和李隊在旁邊的監(jiān)控室里看著,萬一不對勁你也可以第一時間沖進來?!?p> 知道這已經(jīng)是蘇木最大的讓步了,季凌只能點頭答應(yīng)。
推門走進審訊室,蘇木看著被拷在桌子對面的李俊,雙手環(huán)臂,直直的看著他,眼神沉靜且幽深。
李俊已經(jīng)安靜了下來,趴在桌子上,腦袋一下一下地輕輕扣著桌子,發(fā)出輕微的撞擊聲。
沉默了良久,蘇木走過去,拉開椅子坐下,輕聲道:“李俊?!?p> 聽到她的聲音,李俊猛地抬頭,看清眼前人時,原本死氣沉沉的雙眼驀地變亮,“木木你來了?我就知道你不會扔下我不管的,你一定會像以前一樣保護我的!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你讓人把我抓起來是因為我做得不夠好是不是?沒關(guān)系的,我改,我都可以改的!
還有一個,不不不,還有兩個,我現(xiàn)在就去把他們殺了,這樣就沒有人能再傷害你了……”
他的聲音一會兒亢奮,一會兒又低沉,自顧自地說著,蘇木始終沒有打斷他,當她聽到李俊說到她在他小時候是怎么保護他的,蘇木就知道,他的幻覺已經(jīng)很強烈了。
他根本就已經(jīng)將她和自己的母親重合起來了。
“李俊,”蘇木打斷他,聲音中透著溫和,“為了保護我,你把他們都殺了?”
李俊用力點頭,看著蘇木的目光熾熱而瘋狂,像個做了好事等著表揚的小孩般,“嗯,木木,我是不是做得很好?”
蘇木沒有回答他,一步一步地引導(dǎo)著,“那你還記得你是怎么殺死他們的嗎?”
李俊愣了愣,眉頭緊蹙似在回想,好半晌后,他才顯得有些艱難地說道:“我先刺他們一刀,我知道刺哪里能讓他們一下子失去反抗的力氣……然后我綁起他們,不讓他們叫,再一刀一刀地扎下去,我警告他們以后都不可以傷害你,然后他們都答應(yīng)了……”
“既然他們都答應(yīng)了,你為什么還要用錘子砸他們?”蘇木的神情一下子變得嚴肅,語氣咄咄逼人。
李俊瞳孔緊縮了一下。
“不!我沒有……”他先是搖頭否定,但很快整個人變得恍惚起來,“他們都是騙子!我不能相信他們,只有死人才不會說謊,只有讓他們死了他們才不會再傷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