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蕩蕩的房間里,季凌的筆記本電腦還開著,頁面就停留在張彥資料的那一頁,鼠標箭頭的位置,剛好就指著張彥母親的舊居地址。
云城市遠離城市喧囂的一處街道上,蘇木在街口就停下了車,推門下車,步行著進了小巷。
腳下踩著圓滑的青磚,蘇木打量著這條古香古色的巷道。
二層林立的小樓,熱鬧的門面小鋪,悠適閑淡的游客,蘇木一一走過。
最后在一座獨門獨戶的二層小樓停下。
小樓是中式的裝飾風格,四開門的門面上方的牌匾上寫著繁體的“張宅”兩個字,本來挺有古韻的,偏偏最右邊的門邊上裝著現(xiàn)代化的門鈴和對講顯示屏,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此刻門扉緊閉,蘇木嘴角扯了一下,按下門鈴。
不多時,顯示屏亮了起來,她看到了張彥的臉,嘴角噙著一抹自得的笑意,“蘇小姐來得還真快,進來吧,我在二樓,我母親的房間里?!?p> 話音剛落,顯示屏就暗了下去,蘇木聽到“咔噠”一聲,門開了。
蘇木推門進去,剛走出一步,門就自動關(guān)上并上了鎖。
回頭看了一眼緊閉的木門,蘇木眸色幽幽。
這門看著似乎薄弱,但其實全是黃花梨木打造,別說靠人力,就是拿著一把斧頭來劈,沒有半小時你也別想劈開。
掃視一眼四周,完全就是明清時期的風格,大廳亮堂,擺著簡潔大氣的木質(zhì)家具,如果忽略角落里的攝像頭,會讓人有一種置身于古代的錯覺。
即便是隔著一層樓,蘇木還是聞到了淡淡的茶香,還有若隱若現(xiàn)的古箏曲聲從二樓傳下來。
還真是悠閑?。?p> 蘇木瞥了一眼樓梯的方向,拿出手機,嘴角彎出一個諷刺的弧度。
果然!
手機的信號都被屏蔽了。
門窗全被鎖上,手機在這形同虛設,她在這個地方可說是完全與外隔絕了。
只是,張彥就這么有把握她來之前不會通知任何人?
既然他明知道她已經(jīng)查到了對他很不利的資料,為什么不是抓緊時間離開而是要威脅她到這里來?
退一萬步來說,就算他成功將她逼瘋了,他最后也難逃法網(wǎng),他就不怕被抓?
思來想去,蘇木承認自己并不明白張彥這么做的目的。
罷了,既來之則安之。
蘇木淡定地走向樓梯口,上樓。
木質(zhì)的樓梯響起“噔噔”的響聲,蘇木來到二樓,循著古箏的音樂聲來到一個房間。
房門開著,張彥就坐在正中間的案前悠閑地撥弄著古箏,聽著還挺像模像樣的。
和在醫(yī)院時不一樣,張彥沒有穿著醫(yī)生白袍,而是穿了一身頗為正式的西服,膚色偏白,濃眉,嘴角從她進門的那一刻都始終掛著笑意。
蘇木從容地踏入房間,看了一眼張彥身后的珠簾,如無意外,蘇卓海應該就在珠簾后的內(nèi)間床上。
“你來了?!睆垙┦栈負芘殴~的雙手,交叉相握放在案上,手指有意無意的點著自己的另一個食指的指節(jié),率先開口打破屋里微妙的沉默。
蘇木停在案幾前幾步開外,聲音清冷道:“你讓我過來的目的是什么?”
說著,她的眉頭微微皺了皺。
走進來后她才察覺到,屋里燃著香,味道很淡,不仔細聞的話幾乎無法察覺。
張彥抬眸看了她一眼,嘴角的笑意沒變,“我只是想和京城特案組的組長聊聊,并沒有惡意?!?p> 他果然知道她的身份!
蘇木眉頭輕佻,并沒有感到多意外,“你想聊什么?”
“不急,”張彥站起身來,信步走到房間右側(cè)的塌上坐下,抬手拿起茶壺倒了兩杯茶,“來者是客,蘇小姐不如先坐下喝杯茶?!?p> 蘇木走過去坐下,卻沒有伸手碰茶杯,她輕笑一聲,“茶就免了,我怕你下毒?!?p> 張彥聞言也沒生氣,只是挑了挑眉,端起茶杯徑自抿了一口。
內(nèi)間無聲無息,蘇木用膝蓋想也能知道,里面的人就算不是處于昏迷狀態(tài)也是被五花大綁封住了嘴。
張彥看了一眼內(nèi)間,笑了笑,“蘇小姐放心,蘇卓海還好好活著,一根頭發(fā)都沒少。如果你不相信,可以親自進去看看?!?p> 蘇木沒有接這個話題,微微垂了眼,聲音輕緩卻肯定,“張彥,劉起就是你的親生父親吧?”
張彥嘴角的笑意微僵,盡管知道蘇木看過那些資料后會猜到那人的身份,但驟然聽到這個名字,到底神情還是清冷下來。
沉默了好半晌,他嘲諷地笑道“沒錯。”
聽到答案,蘇木微微挑眉看著他,繼續(xù)問道:“如果我沒猜錯,你殺的第一個人,就是你的繼父吧?”
張彥聽到這些話臉上神情始終不變,他放下茶杯,再次回到案幾旁彈起古箏,一邊神色自若地開口道:“蘇小姐,我可沒親自動手殺他,資料上寫的很清楚,殺他的是個瘋子?!?p> 蘇木冷笑一聲,“那個瘋子當時正在接受A大研究院試驗階段的新療法,你以學員的身份參與其中,要接觸他并不難?!?p> “對啊,就是我蠱惑了他,讓他的幻覺更嚴重,甚至引導他產(chǎn)生新的幻覺,讓他最終去了我指定的地點殺了我指定的人,那又如何?”張彥揚眉,嘴角笑意更深,“他該死!”
蘇木皺了皺眉,冷聲道:“就算他在期間虐待過你,但一個人該不該死,也不該是由你判斷的?!?p> 張彥抬眸看向蘇木,笑得十分愉悅,“你果然很聰明。”
那些資料他十分清楚,上面根本不可能會有關(guān)于那人虐待他的描述,因為,除了他母親和他,根本就沒有任何人知道。
那人可是慣會做好人的,善良、老實、負責、對繼子就像親生兒子一樣……這些都是外人對那人的評價。
也是因此,才沒有人知道,那些年來他到底是生活在一個什么樣的地獄中。
而那個女人,他的母親,就為了能繼續(xù)生活在安穩(wěn)中,就選擇了裝聾作啞,任由他被那人糟踐虐待。
“你母親也是你殺的吧,”蘇木一瞬不瞬地盯著張彥,沒放過他臉上細微的表情變化,“沒有假借他人之手,而是你親手殺的?!?